这位身材高挑,碧眼金发的女人,似乎是琉璃岛传说中的那位“三小姐”?
云夕微在琉璃岛的那些年,经历过什么,认识了多少人,云舒一概不知,她只知道当初回琉璃岛治病,很多当地的大人物都去探望过。
这位三小姐也来过,只是云舒不曾注意过。
她压了压帽檐,在行礼后戴上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她没有管希尔,目光也不为任何人停留,只是盯着墓碑看了一会就离开了,前后时间加起来不过一分钟。
乌云庞然压向地面,令人沉重。秋叶瑟瑟而下,落在新碑左右,枯黄色成了这里唯一的色彩。
不多会,毛毛细雨飘来,没人愿意打伞,明颜脸上挂着豆大的泪珠,她还是无法接受沈寒玥已经离世的事实,一切宛如噩梦。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她看了看来电,避开人群,走到一边。
岑书雅发现她表情微变,接了电话就往门口走去。
约莫十分钟,她接来一个人,岑书雅深吸一口气,深感不妙。
“姐...爸来了...”明颜声音很小,尤其爸这个字说得格外轻,她不知道云舒是否愿意接纳明尚东,可她无法拒绝苦苦哀求自己的爸爸。
得知沈寒玥和云夕微双双去世,明尚东的世界崩塌了,他无论如何也要过来,哪怕云舒不愿意见自己,哪怕别人会笑话自己,他都无所谓。
云舒听到明颜的话,余光瞟见了明尚东,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妈妈和寒玥。”明尚东说话间已是泪流满面。
“她们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请你离开吧。”
“就一会儿,就让我待一会好吗?”
“不是我不让你待,我说了,是她们不想见你。”云舒面无表情,态度坚硬,至始至终都不曾正眼看明尚东一眼。
如果不是他,云夕微和沈寒玥又怎会是这样的结局?
明尚东不值得被原谅!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们,我给她们下跪,我求她们原谅。”明尚东痛哭流涕地跪了下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惺惺作态做给谁看?”看到他,云舒就怒火中烧,她会想起云夕微是在怎样的情境下怀上的自己。
每想到这里,她都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她更像云夕微身上无法洗去的耻辱。本来可以慢慢放下的偏执,随着明尚东又出现了。
明颜不知详细内情,心疼明尚东的卑微,出来维护:“姐,你别这样,不管他年轻做错了什么,他也是你爸爸,你不认他也不要这么冷漠...”
“我情愿不来到这个世上,何况爸爸这个角色是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也没感受过,对我来说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热情?”
“姐!”明颜还想说点什么,被岑书雅拉到一边,悄声说道:“两位阿姨尸骨未寒,不要在这个时候起冲突。”
“可是你看我爸他已经很惨了...”
“从你的立场来说,他宠了你二十几年,你没有错。可是从云舒学姐的角度来说,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和原因才会这样,你不能强加自己的想法给她,因为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使你知道也无法感同身受,而且,你看微然的表情。”
寻望过去,明颜发现顾微然表情由沉痛变得阴沉,眸间的冷意比云舒还深。
“微然为什么没有劝阻,我想她应该知道什么,你是有权利维护自己的爸爸,云舒学姐也有权利选择不原谅他,三十多年没有父爱,为什么要原谅?你以前比任何人都了解她,你说能让她这么决绝的,会是什么呢?”
明颜愣了愣,望着云舒心有点疼,她是不知道,也不敢猜,双方都是最亲的人,她又能怎么办?
“如果心疼你爸爸,私下可以去见他,也不枉费他疼了这么多年。”岑书雅轻抚明颜后背:“宝贝儿,经历过痛苦的人,应该更能感受痛苦,你说对不对?”
明颜鼻子酸酸地靠向岑书雅怀里,忍不住啜泣。
“好了好了,今天过后我们还要继续生活,重新开始,两位阿姨以这样的方式继续相守,会幸福的,别难过了,嗯?”岑书雅说话间把明颜抱得更紧,她总能说进明颜的心底,她就像生命里的光,让明颜对活着的希望得以延续。
明尚东面对云舒的冷言冷语,心如刀割,他望着夕玥二人合葬的墓碑,抹了抹眼泪,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他是没脸见她们,也无颜面对两个女儿。
下葬仪式结束,顾微然为云舒披上大衣,帮她拭去额角的雨水,“我们该去医院检查身体了,这次回来太匆忙,你都还没去。”
云舒点头,最近她的话很少,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能说几个字绝不多说一句话。
比起心有准备,当年林蕴的突然离世更让她接受不了,所以才迟迟走不出来。
也许知道云夕微和沈寒玥有彼此陪伴并不孤单,甚至再也不用分开了,云舒才能坦然面对,可以尽快从伤痛中走出。
很幸运,云舒的复查,各项指数都正常,医生叮嘱她不可太累,注意饮食,定期体检就可以了,至于以前吃的一些巩固的药,已经无需服用了。
顾微然心头大石总算放下了,往后她的任务就是把云舒照顾好。她不打算再扩大事业,维系好现有的人脉资源,把仅有的事情做好做稳就行。
她的野心从来都不在事业上,成就和金钱于她来说也是身外物。
她懒于应酬,有时候又不得已要面对。
生活重新上了正轨,年底正是给甲方送礼返回扣的忙碌季,这种事,还必须得顾微然亲自上。
关系网是自己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没人能够代替她。
比起她,云舒反而更加清闲,当上董事长后,除了重大决策出面,基本不太去明德。
她已经和凌睿集团达成一项重大合作意向,两家公司欲在佳林村建造缆车,同时会把佳清镇进行改造,打造成影视城那种旅游景区,把这片土地的底蕴做出来,借助文化宣传特色。
这是个几十亿的工程,回报短时间内无法呈现,但可能会福泽几十年甚至百年,属于长线投资。
云舒非不得已都在线上处理工作,听人汇报。顾微然忙碌时,她自己会出去走走,云然舞蹈室让她重新找到了跳舞的感觉,不管是单人舞还是双人舞她依旧游刃有余。
除了跳舞,白天她会去一家名叫“书言咖啡吧”的地方,晚上闲来无事就去Rose,日子过得很清闲。
临近春节,宣安不如平时那样喧闹,已经十点半了,顾微然还没消息。
云舒设下家规,无论跟谁应酬,有多重要,十一点前必须到家,吃饭陪唱歌或者喝酒,这几个小时绝对够了,只要不故意为难,完全可以脱身。
云舒是过来人,懂得酒桌上那套。
这个点了,顾微然不但不主动发信息回来,连电话都打不通。
宣安的第一场雪,偏偏在这个时候飘来了,云舒有些不放心,按照顾微然之前发的地址出门了。
以前是她发定位,顾微然去找,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了。
今天的饭局,是顾微然组的,为了省事,她把宣安几个地产大佬聚到了一起,名义上是探讨楼市,其实是她要挨个塞钱送礼,一个一个约实在太累了。
组局者哪有不喝酒的道理,关键是,酒根本满足不了这群人,有些好色之徒非要去找小姐。一帮人从饭店辗转到会所,在会所又喝了一波,顾微然就是在去卫生间躲酒时不慎把手机掉进了马桶。
她得走了,回头云舒联系不上自己,就糟了。
趁着意识还清醒,她打算找个借口溜走,反正卡都塞了,现金都藏在了礼品里面,放那些人后备箱了,现在送钱只能现金,转账会留下证据,谁都不会收。
任务完成,她不想再作陪,琢磨着怎么溜走。
偏偏这个时候,妈妈桑带着十几位公主少爷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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