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33)
又或者帮他打一个电话,联系上这位客人。
然而,根据季钦生提供的姓名,她根本没能查询到相关信息。哪怕季钦生确切到时间段,电脑记录里也没有任何一个叫陆文的人。属于中国国籍的只有几个,名字都和季钦生提供的对不上。
她又问季钦生是否记得房间号,可季钦生只去过一次,也是一个月前的事,再努力回想,根本不可能。柜台小姐的眼神已经变得不那么信任他了,只委婉去驱赶季钦生,如果再不离开,她就要寻求警察帮助了。
季钦生无法,只好离开酒店再次联系国内朋友。朋友问他,知不知道是哪里人,在哪上过大学,是第几届的学生,也许能从这方面入手。
只是如果这么查,时间肯定会要久一些,等查到了,人都可能都离开法国了。
季钦生攥着手机,酒店外的阳光很大,非常刺眼。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耳朵也轰隆作响。在漫长的沉默中他说:“我不知道。”
“我必须找回他。”
“如果他回国了,我也回国。”
那人听到他的话,大惊:“你被犯傻,你要是现在回来,你爸妈有可能真的剥夺你的继承权。”
季钦生用力地闭眼,再睁开:“我不能这么荒唐地弄丢他,我得回去。”
在心急如焚的等待中,季钦生挂了几个垃圾电话后,总算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朋友说,你是不是记错了,根本没有这个人,我查了,一个个找了,唯一一个复合要求的,他妈的是个女的,还是个老师!
季钦生声音沙哑:“电话号码呢?”
朋友:“也查过了,专门买来国外用的号,淘宝上一堆,查也是查不到他啊。”
季钦生沉默了,朋友好半天,才小心道:“阿生,你有没有考虑过…… 也许这个人不存在。”
朋友:“我的意思是,他真名也许不叫陆文,也根本不是在c大毕业的。”
他的一切,都在骗你。
第69章
破碎的电脑和乱七八糟的衣服都被他压在行李箱下,他拿来纸巾随意将脚趾一裹,就踩进拖鞋里。
游拿着银行卡,顶着一张狼狈的脸,打算去到机场再买票,他什么也管不了,只想离开。
他拖着行李箱,沿着街头走着,一辆黑色的车开了过来,问他要去哪。游野揉着发酸的眼皮,沙哑道:“机场。”
这是黑车,谈妥了价钱他就上了车。他看着后视镜里司机的脸,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可他现在满心都是季钦生的事情,实在无力想太多,只额头抵着窗户闭眼休息。
直到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偏,期间车上又上来了另外一个人,有黑色的枪从驾驶座上递了出来,枪口对准了他。
游野睁眼,听见司机粗野地用着有口音的英语:“手表,拿出来!”
游野刚开始还有点懵,司机不耐烦地在他脸上打了一拳。游野痛得大叫一声,他听见司机在讲:“手表!那只手表!!”
刚开始他以为只是普通的打劫,竭力让自己不往最可怕的方向想,直到他终于记起了这个人在哪见过,在那艘季钦生租来给他过生日的游艇上,是开船的那个中年男人。
游野咳出口血:“手表在行李箱里。”
这个男人眼神凶狠地看着他,游野在害怕中逐渐意识到这个男人记得他。
一个陌生的打劫犯和一个认识你的绑架犯,性质完全不一样。
这人肆无忌惮地露出了整张脸,他们也许根本不打算留他的命。意识到这一点,游野心里渐渐沉了下去。
他钱包被抢去了,一个人用枪抵着他,另外一个上了后排,用粗糙的绳子将他双手捆住。
游野拳头握得紧紧的,他将头深深埋下,用英文求饶:“对不起,我真的只有这么一点,我把银行卡密码都告诉你们,求你们放我走吧,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那两个法国人对视一眼,一个看管他,一个下车翻他的行李箱。手表电脑手机钱包,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走后,他们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打算,而车子重新启动,行驶的方向也越来越偏僻。
游野的意识到,这些人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目标地是一家废弃的工厂,他们将他推进了一间空房间。
那两个法国人分了他的钱包后,在讨论着什么。他法语不好,依稀能听懂一些。他们在说季钦生,他们的目标原来是季钦生,而他只是一个靶子。
游野不断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轻率地上了车,他明明可以再等久一点,他为什么没有认出司机是船员,如果季钦生真的因为他而出什么事,那他会无比后悔。
两个绑架犯嘀咕一阵,那个船员朝他走来,拿出手机,用生硬的英语,让他给季钦生打电话。游野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那人盯着他,突然狰狞一笑。他回头,高声地说了什么,另外一个也笑了起来。船员将他翻了过去,牢牢按在了地上,另外一个黑影靠了过来,逐渐淹没了他。
游野在地上艰难地动着,他看见另外一个男人手上提着一个工具箱,他将箱子摔在地上,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铁钳。
船员上前掰开了他的嘴:“既然你不肯说,那就把你牙一颗颗拔了,等你想说了,我们再停下来。”
游野目眦欲裂,他看着那个贴钳离他越来越近,疯狂地挣扎起来。
他的动静太大,船员几乎要按不住他。他粗鄙地吐了口口水,又给了游野一拳。他的肚子、肋骨,脸不断受到重创。
船员像是打上瘾了,他站起身来,用那粗重的靴子狠狠踢打游野的腹部。一下又一下,游野仿佛感受到啊里面有东西断裂的声音,他哇地呕出一口血来,视野都是红的,痛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还是另外一个喊住了船员:“阿道夫,死了就换不到钱了!”
阿道夫悻悻停了手,又在游野脸上重重踩了一脚,这才停下来:“恶心的同性恋。”
游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要缓解剧烈的疼痛。他不断思考着该怎么办,要不要联系季钦生。
如果联系上了,那会被索取多少钱,他有可能还得上吗,季钦生会给吗?季钦生有未婚妻,和他之间的情分有到那个份上吗?一天前游野还自以为他们是真爱,但现在他又没那么肯定了。
可是他想保护他,可笑的是都这种情况了,明明是他在这些凶恶的人手里,说不定都活不下去了,他仍然不切实际的想要保护他。
他是真的爱他啊,游野眼泪顺着脸颊边淌了下来,冲成粉红色的血水。
阿道夫和另外一个人快速地讨论着什么,最后是阿道夫妥协了,他蹲到了游野面前,神情有种残忍的愉悦:“你要是在我手里说还好,偏偏要等巴尔动手。”
游野根本没明白他的意思,他觉得自己肋骨肯定出了问题,他呼吸都困难,也许再拖下去,他真的会死在这个地方。季钦生会知道吗,又或者根本不会知道,他会和他未婚妻结婚,过上平凡幸福的日子。
直到阿道尔将他的双手狠狠按在地上,巴尔拿着粗长的钉子对准了他的手背时,他才知道,他到底落到了什么样的人手里。
这些人也许不会立刻杀死他,但他们会折磨够了他,再杀死他。就算收到了钱,也不会放过他。
铁锤碰撞钉子,尖锐的前端直接穿透了整个掌心,鲜血一下涌了出来,游野凄厉地叫着,求他们放过他,他嘶嚎着,几乎不像人的声音。
他用中文,英语法文颠来倒去地说着自己愿意打电话了:“求求你们啦!!!啊!!!!”铁钳夹着他的食指,将他整片指甲都抽了出来。
巨大的折磨和疼痛将游野弄得昏迷了过去,可他却没能解脱几秒。一股腥臭的热水浇到了他的头上,阿道尔吹着口哨,尿在了他身上。
他充满恶意地笑着:“你不就是喜欢男人这个玩意吗?”
尿液溅到了巴尔身上,巴尔怪叫了一声,粗鲁地骂起了阿道尔。虽然如此,但他手下却不停,很快,游野手上只剩下拇指和尾指还完好无损。
阿道尔提起了裤子,拉上拉链:“给他留根手指打电话。”
钉子被拔了出来,带着血肉,血水溅在游野脸上,他盯着自己不成形的右手,浑身上下都哆嗦着。巨大的痛楚让他反应迟钝,却再也不敢反抗。
阿道尔问他叫什么,他意识都不清醒了,缓慢而迟钝地说:“游野。”
手机被拿到面前时,游野血肉模糊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缓慢地动了几下,拨出了那个电话。
等待的时间是多么漫长,一声嘟,两声嘟,游野的注意力渐渐回来了。他蜷缩着身体,眼睛盯着那个电话,最后,他听见了季钦生的声音。
眼泪在哪一瞬间就下来了,他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嗬嗬地发出气音。他的声带在刚才嘶吼求饶时喊坏了,喉道里全是血。
游野嘴巴一张一合,无声道:救救我,救救我季钦生。求求你,救救我。
阿道尔拿起手机,对着那边说了几句话,他法语英语混在一起,最后学着中文的音,说出游野的名字。
然后,他们都得到了回应。
那边的声音冷漠的,在游野耳边清晰地响起。
每一个字,他都听的非常清楚。
季钦生说:“我不认识他。”
第70章
游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浑身大汗淋漓。他看了眼时间,离他躺下的时间也不过六个小时。他昨天送走季钦生后,为了写稿,几乎是通宵才睡,谁知道他再一次梦到那个噩梦。
那种恐惧和无法逃离的感觉如此真实,他大口喘着气,看向自己的右手,他的掌心有块小小的凹陷,是他那次车祸中留下的,他指甲完好无损,只是甲盖表面有些粗糙,一点都不像梦中那可怖的模样。
他苦笑一下,也许是他最近写文,正好写到这些类型,看的资料和案件太多,日有所思夜游所梦吧。
他拿出手机,打算一会给季钦生打个电话。现在正是中午时间,也不知道啊这男人有没有吃饭,也许晚上能一起出门?
季钦生跟他,好像谁也没有说要不要在一起,而现在他们算是什么关系?但一切都那么自然,又那么突然。就像季钦生的出现,将他卷入其中的游戏,让人沦陷的深情。
他从冰箱里取出水果,一个个放进榨汁机里,看榨汁机打成汁。怎么看,季钦生都是个完美情人,除了那个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和梦中的那声文文。
最糟糕的莫过于季钦生心中有个白月光,这白月光还死了。那就真是完蛋,他没有这个自信跟死人一较高下。
机器的嗡鸣停了下来,他洗了个杯子出来装了满满的一杯,正要端到房间的时候,手却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杯子砸碎在地上,四分五裂,猩红的果汁淌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