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恐怖啊(52)
之所以他会提到社团,还是因为白骋也是阴阳眼。恰好那几天不断有鬼魂找上门来说自己的坟墓被一中学校的几个小孩打扰了,其中有白骋的儿子。白骋问起他这件事,他只好坦白是社团活动坟头探险。
白千湾看了看陈旧的卧室,叹了口气:“算了,回去吧。”家里这种情况,很明显,白骋这些年压根没有回来过。
回B区的路上堵得水泄不通,白千湾越坐越困,在副驾驶上眯了一小会儿,睡醒了发现车还堵在高架桥上。
“换个地方住吧,B区好容易堵车啊。”
“回A区?”
“随便。”
结果宋弄墨还是把车开回了B区的公寓。
站在电梯里腾空上升的时候,白千湾忽然惊醒。
B区……公寓……
这难道不是鬼魂们说的“客户”的地址吗?
“原来你不是查案子的时候找到我的?”他问。
“比这早一点。”宋弄墨格外坦诚,“你才发现?”
“……什么时候?”
“某起离奇自杀案……然后发现你在同一个地方跳过楼。快一年了吧。而且你还开直播,很容易判断你的动向。”
“所以你雇佣鬼魂们阻止我自杀?”
“对。”
“……你平常也看我直播?”
“为了让你有钱吃饭我天天在直播间打钱。猜猜哪个id是我?”
“……皮卡丘。”
该说宋弄墨用心良苦还是说他变态跟踪狂好呢?
白千湾的眼睛眯得像猫一样细,他打量着宋弄墨——衣着光鲜,相貌俊美。
他以一种莫名遗憾的口吻说:“其实你也不正常啊,为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要问‘为什么’?”宋弄墨拈着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个人习惯?”他困惑地偏了下头,“不过,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怎么这么有责任心,把监管潜在杀人犯的任务揽在自己身上?”
“不忍心。”
“你关着我,是因为不能接受我有出去吃人的可能性吗?而且你害怕无辜的人出事?”
白千湾像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样继续刨根问底。
“算吧。”
“我的危害性有这么大吗?”
说完,白千湾哀怨地抱起猫,唉声叹气着钻进主卧。
宋弄墨曾经以为白千湾就是人如外表的病弱少年,分开九年之后,已经明白这完全只是假象。他已经完全褪去白净的表现,露出食人族的獠牙……
他凝视着放在地上的镣铐。
不能接受?害怕?
如果不以这种理由,他又如何把白千湾永远留在身边。
第54章 第 54 章
54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已经恢复记忆了,白千湾入睡后却仍时不时梦见少年时代的恐怖故事。
梦境也是与时俱进的,这一回,白千湾见到的是白骋的身影。
眼前是一格一格的水泥楼梯,因为酒醉之后的晕眩感未褪,他宛如踩在秋千上一般只觉脚下的东西正在左右摇晃。
好不容易抵达了饭厅,他趴在桌上,往盖着盖子的碗盘上嗅了嗅,只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卤味。白千湾不喜欢吃这种调料味很重的东西,他皱了皱鼻子,起身躲开了。
“身体不舒服?”白骋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
“头疼,”白千湾一头钻进厨房,打开了冰箱,“有别的吃的吗?”
白骋脚步一顿。
“不吃卤肉吗?”
“不吃。”
冰箱里是一袋子生肉,粉白/粉白的,瞧着得有好几斤。
“猪肉吗?买这么多吃不完吧。”白千湾说。
白骋又回了厨房,在炤台上端了锅子:“留给你加餐的。”
“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你带回去给阿姨吧。”他关上冰箱门,一回头,白骋正把炤台上冒着热气和卤味的煮锅往外搬。
“吃吧。”
白骋从来喜欢把自己的喜好强加于人。
白千湾无奈地抓了抓头发:“两块就行。”
饭厅里,白骋拿了只碗,在锅里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才递给儿子。
“五花肉。”白骋说。
切成整齐片状的五花肉静静摆在碗底,因为卤水的滋润外表已经是油亮的棕色,大概是因为太饿了,白千湾忽地觉得这卤味混着猪肉的香气芬芳扑鼻。
“好吃吗?”
“还行吧……”
白骋满足地笑了笑,眼角泄露了几丝皱纹。等儿子吃完卤肉,他收拾了碗筷在厨房洗碗。白千湾晃晃悠悠地在炤台边上晃荡,他也不帮忙洗碗,就在厨房到处转。停在桌上那锅卤猪肉前,他用大勺子一边搅一边嘀咕着:“怎么这么多肉啊,我根本吃不了……这是什么?”
勺子里盛着一只奇怪的东西。
半圆形,像一个圆饼被切成了两半后的上半部分,但又不是平面的状态,背部微微鼓起,边缘整齐地向内卷,中间还有像贝壳一样凹下去的地方,因为积满了卤水,他看不太清楚。
白骋看了一眼:“这个啊,是猪耳朵。”
白千湾撇撇嘴,万分嫌弃:“我不要,留给你吃吧。”
如往常那般,白骋洗完碗,在厨房捣腾了很久,白千湾上楼睡觉,他则出门上夜班。
也就是这天之后,他没有再回来过。
数日之后,警察叩响了白家大门。
被问到阿姨的行踪,白千湾摇头:“我很久没见到她了,这阵子她没过来。”
“你父亲呢?”
“前几天回来了一趟又出去了。联系?没有。”
警察走后,白千湾盯着炤台出神,鼻尖一股卤肉味隐隐蔓延,他的心宛如坠入谷底。不仅那锅卤肉不见了,冰箱里的那袋子猪肉也完全消失。
白骋离家时,为何把这两样食物全都拿走了?那天他是打算让白千湾留着吃的。
猪肉……
勺子上那只奇怪的猪耳朵……
猪耳朵?
猪的耳朵应该是尖尖的、薄薄的一片才对。
那只耳朵,其实更像人的耳朵吧?
他猛地被自己的猜测吓着了,逃也似的匆匆往外走时,手指碰到桌上遗落的发卡,他盯着这个小玩意儿,倏然体内一阵发冷。
这是阿姨上次来时掉的发卡……
与此同时,客厅的电视机上多了一颗女性的人头,正发出轻轻的啜泣声。
……
梦的尾声,一股尸臭悄无声息地蔓延了白千湾的整个梦境,那种足以叫他体内食欲之蛇萎缩干瘪的气息简直与小康王的体味同根同源。
他一睁开眼,眼前霎时撞入一双眼白泛蓝的重睑双眸。
白千湾冷不丁被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一拳砸了过去,不想眼前紧贴的面孔咻地化作蓝色烟云,嬉笑着被风一样卷走无踪了。
白千湾的拳头砸了个空。他纳闷地把手放下来,紧盯着天花板的浮雕寻找失落的魂魄。几秒之后,他才意识到,刚刚的鬼魂好像是小康王。
……小康王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在心底念叨他的名字,小康王的身影就再度闪现挂了在天花板的吊灯上,轻盈得像一只来去无踪的鸟。
“你到底要睡多久啊,”小康王扁着嘴说,“我等你睡醒很久了,得有三个小时吧!”
白千湾奇怪地眨了眨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班路上遇见了宋弄墨,他拜托我来陪你玩。估计是他把门上的禁制拆了吧,所以我才能进来。”
“……”
他说不清“上班”和“宋弄墨拜托小康王”这两件事哪个更惊悚。
“你,”白千湾狐疑道,“上班?”
“有时候闲着就去赚点冥钞和人民币啊,我上次分明有说过要帮你介绍工作的,差不多是这样,我算是打手,接人类的委托去驱赶家中恶鬼恶灵,带个人类助手其实更好些,不过你好像彻底变成家里蹲了,那就算了吧。”
“……这年头恶鬼也要抢道士和尚的工作了?”
“能者多劳,我可是一只几千岁的大恶鬼,平常的小鬼魂见了我是要磕头喊祖爷爷的。”小康王得意地摸了摸光头,目光瞥见白千湾的手腕,他又奇怪道:“你这是被宋弄墨绑架了?”
“也不算吧。”
“囚禁play?”小康王露出暧昧的笑容,“你们可真会玩。”
白千湾懒得解释,洗漱之后玩起了电脑单机游戏,由于小康王与他意见相左又一直在一旁大声指挥,两人险些因为游戏选择而打起来。做饭阿姨进门的时候,只见白千湾对着墙壁气鼓鼓地嚷嚷着什么,场景十分骇人,她吓得一抖,差点把汤碗打翻了。
“你这样好像被圈养的金丝雀哦。”
眼看白千湾暂停了游戏去吃饭,小康王就在边上嘲笑他。
“我知道啊。”
“你不生气的吗?”
“没有。”
“呃——你可真是个怪人。人类的基本权利不就是自由吗?”
“因为喜欢他啊,玩囚禁play就玩吧。”
小康王的表情宛如吞了两只苍蝇:“爱情这么伟大吗?”
总不能说如果不这样做,宋弄墨迟早再次发疯吧。
虽然白千湾也希望宋弄墨能正常一点,但现在也没找着别的办法。
被关在这里也没什么大麻烦,就是不能出去调查李觉爱、裴一辉之死,以及白骋的秘密了。
斜睨着偷偷摸摸启动游戏的小康王,白千湾欲言又止。鬼魂实在太狡诈了,尽管小康王算得上是他的亲戚,关系也还不错,但难保不会像人彘陈太太那样坑他一次。
根据网络上的报道,李觉爱死于离奇事故,据称在半竣工的工地上意外摔倒,身体插在地基裸露的钢筋上,尸体第二天才被人发觉。裴一辉的死法与他相似,手持水果刀失足从楼梯上摔下,自己杀死了自己。
这样的故事,倒是有些像当年的巫术案,全是找不到凶手的意外事件……
两件事相隔了一年多。裴一辉死后四年,王俄杰才中蛊身亡。
这三起死亡案莫非真有什么潜在联系吗?
王俄杰应该知道前两起死亡案的更多细节,否则他不必如此疑心自己将会成为下一任被害者,可惜他死了……
他们的共通点是参与了校园霸凌。
如果正如王俄杰所说的猜测,凶手纯粹是在为白千湾出气——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宋弄墨干不出来这种事吧,”白千湾咬着筷子,含含糊糊地分析,“虽然他最有动机但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这么做的。”
“你嘀咕什么呢?”小康王竖起了耳朵贴近白千湾。
“没什么。”
“又出命案了?”
“不是,我是说王俄杰那件事。”
小康王嬉笑说:“难道最有动机的人不是你吗?你们分明有过节。”
“我什么都没干,你不就是证人?”
“这倒也是,”小康王托着腮,嘴角歪了,他一脸的深思模样,“这么说来,我也有嫌疑啊,那天我听见你们讲话了,我俩又是亲戚关系。”
那一天……
被他这样一说,白千湾骤然间想起另一个人——当时周杨也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