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一趟来去不过十几分钟,结果他还是被人堵在了巷子里。
幸运的是,不是蝎子的人,只是群抢钱的垃圾。
林驯睡眠不足,整个人恹恹的,不想跟他们纠缠。他主动交出身上的全部现金,谁知却换来对面一顿讥讽。
“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垃圾啐了一口,歪头冲身边的小垃圾使眼色,“再搜搜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玩意儿。”
“是!老大!”
几名打手瞬间围住林驯,要掏他的裤袋。
林驯冷了脸,抬腿左右快踢再接一记回旋踢,六个人瞬间倒了五个。剩下的那个一愣,随即从后腰掏出一把甩棍,发狠地朝林驯冲过去。
林驯闪身避开,反手给了那人一拳。
其余人这时从地上爬了起来,知道今天遇见了个狠角色,各个面露狰狞,一窝蜂地再次围上去。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面都带了家伙,林驯最终被反拧胳膊按在了粗糙的墙壁上。
老大恶狠狠地踹了下他的膝弯,骂道:“他妈的还挺能打,你再动下试试啊!”
说着,他摸进林驯的裤袋,从右兜里翻出一块手表。
表盘机芯做工精良,电镀均匀光亮,就算是不懂表的,也能一眼看出它价值不菲。
只是内部没有表针,是块坏表。
“操,没表针还能值几个钱,”那人把表扔给旁边的人,“你们谁懂眼,看看能卖出去吗?”
这时林驯忽然暴起,拼着胳膊被拧断的风险,硬用蛮力撞开了钳制他的两个人。
“我靠!把人按住了啊!”
低呵声中,打手们再次抄起家伙往林驯身上砸去,林驯脑袋被打破了,血顺着额角往下流,他却全然不管,只疯了似的去抢表。
这股不顾死活的凶悍劲儿把拿表的兄弟吓了个激灵,手一抖,表“啪嗒”掉在了地上。
林驯扑过去捡,其他人趁势用甩棍猛击他的后背,疼痛瞬间炸开,林驯一个趔趄摔趴在地。
手表近在咫尺,他伸出手,指尖刚勾到表带,却被一只脚狠狠踩住了手背。
随后,四周围过来很多只脚,又踢又踩,头顶一片混乱的叫骂,林驯一概看不见、听不见,他只盯着那块沾了泥污的手表。
血流经眼皮,蛰红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踩住手的那只脚撤开了,林驯赶忙再去捡,却见一只手先他一步,他想都没想,一把攥住了那人手腕。
他凶狠地抬眼,瞳孔微微放大。
……霍霆霄?
怎么会在这看见霍霆霄?
他用力眨了下被血糊住的眼睛,近在眼前的那张英俊的面孔并未消失,不是幻觉,也不是臆想,男人的手腕还被他牢牢抓在手里。
林驯张了张嘴,喉咙里才挤出几个闷哑的音节,就被一名半路杀出的保镖按住肩膀,警告他快放手。
他没防备,再次摔趴在地上。
霍霆霄扫了那名保镖一眼,对方立刻撤手,退到一旁。
这时林驯终于回过神,慌忙松开霍霆霄,从地上爬起来。
低头一看,衣服是脏的,鞋子掉了一只,就连双手也尽是血污泥垢。
好狼狈,怎么偏偏让霍霆霄看见。
他懊恼地抬起胳膊蹭了把脸。
面前递来一张纸巾,林驯微怔,顺着男人修剪干净的指甲看去,看见霍霆霄腕间被他抓出了几道鲜明的指印,心里更不是滋味。
林驯接过纸巾,低头擦掉脸上的血渍,慢而用力。
霍霆霄的随身保镖把抢钱的几个垃圾打包送去对街的警署,只留下一个人守在巷口,巷内恢复了宁静。
天色渐暗,安在后门上方的一盏照明灯已经老化,忽闪忽闪的,时不时发出一阵电流声。
“要不要去医院?”霍霆霄问。
林驯摇头,眼皮垂着,时不时扫一眼霍霆霄手里的那块坏表。很明显想要回来,但迟迟没有伸出手。
霍霆霄拿起表端详,林驯轻轻提起一口气,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
霍霆霄眯了下眼,看他的眼神又深几分:“这块表……很重要吗?”
林驯点头,一秒后又摇头。
霍霆霄不看表了,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林驯脸上划过一丝疑惑,很快又明白过来,但他的手机在刚才的混战中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没法回答。
只能指一下身后的俱乐部。
霍霆霄说了和阿青一样的问题:“你总不能一直躲在这。”
今天只是出门吃顿饭,距离俱乐部的后门不过几十步,就被人围住了。还好来的不是蝎子的人,否则林驯不死也残。
可林驯这几年在街头漂着、混着,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诚如阿青所想,他足够警惕、能打,但也对自身安全足够漠视,哪怕今天被人砍死在街头,他也没什么所谓。因此当初和蝎子翻脸时,林驯根本没想过要给自己留退路。
——他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做的。
现在被霍霆霄问起以后的打算,林驯像被点名参加突击考试的学生,临时抱佛脚,现编现想。
估计一时半会儿等不来答案,霍霆霄转开话题,问他:“今晚有比赛吗?”
林驯收起思绪,点了下头。
霍霆霄走到他面前,说:“手。”
林驯一怔,先用T恤下摆内侧擦了擦手,才伸出去。
五指微蜷,缩在掌心,很紧绷的姿态。
霍霆霄一边慢条斯理掰开抚平他的手指,一边说:“打完这场,跟我走。”
林驯彻底呆住,连眼睛都忘记眨,分不清是为霍霆霄的动作还是话语,总之就是懵了。
霍霆霄却不再多说,轻拍一下他的掌心,转身走了。
摊开的掌心沉甸甸的,那块没有时针的手表被还回了回来,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林驯一下酸了鼻子。
他抬头看向霍霆霄,男人的身影却已消失在巷口,他眨眨眼,再次低下头,盯着掌心里的手表看了很久。
直到眼睛发红、发涩,他才把它放回口袋。
手机钱包也都找了回来,手机屏幕裂了一道,但还能用,钱包是个用旧的皮夹,林驯拍掉外壳沾的灰,从内层取出一张三寸照片。
照片上了塑封,没有任何折痕与脏污。
照片里的少年,一身白色运动服加同色发带,手握网球拍,挥出一记利落的凌空抽球。身姿矫健、青春洋溢,即使七年过去,依然活力四射、不可逼视。
这是霍霆霄自己也不曾见过的、被偷拍者擅自定格的一片17岁掠影。
被林驯珍而重之,藏在心里很多年。
指尖抚过照片,林驯很轻地吁出一口气。
刚才霍霆霄还表时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有发现。
林驯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在学生时代的超低存在感。
否则霍霆霄认出他是谁,大概率会再冲他的脖子划一下,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对他说出那句“跟我走”。
【作者有话说】
手表划重点,后面考
第7章 “挺乖的”
霍霆霄回到地下拳馆时,傅星沉和段旸正一脸严肃地说悄悄话。
见他回来,傅星沉朝他一挑眉,视线随之往对面观众席扫去。段旸直接抬手一指,煞有介事地说:“那边第二排,霍呈!”
霍霆霄在他身边坐下,说:“看见了。”
“他来这干嘛!”段旸一脸嫌恶,皱了皱鼻子。
霍呈是霍霆霄同父异母的兄弟,对外称霍呈是弟弟,其实两人同岁,真要细究,其实霍呈还比霍霆霄大两个月。可见是父亲婚内出轨,且瞒得滴水不漏,直到霍霆霄十岁那年,母亲沈秋筠因病去世,父亲不顾祖父的极力反对把继母娶进门,他才知道霍呈的存在。
霍霆霄不能原谅父亲的欺骗,更不认可继母和所谓兄弟,但父亲一意孤行,甚至为此搬出霍家老宅。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偏偏霍呈还转进霍霆霄的学校,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打了照面还一口一个“大哥”叫得亲切,恨不能让全校都知道他是霍霆霄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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