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许可”后的霍霆霄,噙着笑意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何坤还要招待其他陆续登船的宾客,何良则陪着霍霆霄聊起了联盟首都最近几个比较引人注目的投资项目。
林驯听不明白,他守在霍霆霄身边,一脸警戒的神情,吓退了几个想要来同霍霆霄搭讪的客人。
霍霆霄觉得好笑。
他抚了下林驯挺直的脊背,试图让他放松一些:“帮我看看布菲台那边有什么好吃的,有点饿了。”
林驯犹豫地看了眼周围。
“上船的人都有名有姓,不会出大问题。”霍霆霄认真看着他,“我不会喝任何人递来的东西。”
林驯浑身一震。
联想到六年前,他在霍霆霄18岁生日宴会上递过去的那杯酒,林驯几乎落荒而逃。
他强行镇定地穿过人群,走到摆了各式精致糕点水果的餐台前,缓缓精神,打算夹块小蛋糕,却怎么也夹不起来。
林驯偏要它不可。
他相当固执,夹子用得力气很大,松软的蛋糕快要被他捣碎。这时一只手按住了他。
“我来。”温润带笑的嗓音将林驯从烦躁中拉了回来。
林驯抬头,看见一张和霍霆霄有三分相似的脸。
他用了五秒钟,才想起对方的名字——霍呈。
霍呈重新给他夹了块小蛋糕,把捣烂的那块用纸巾包好,拿在手里。
他对林驯眨眨眼:“楼上有只走丢的波斯猫,饿得喵喵叫,你想去看看吗?”
林驯摇摇头,拒绝了他。
霍呈略带遗憾地看着他,并没有着急上楼。视线划过林驯衬衣领口下的项圈,再回到林驯脸上,霍呈笑着说:“看来你还是决定留在他身边了。”
林驯这才想起那张被丢进垃圾桶的名片。
霍呈以一种轻松的、自嘲语气说:“我可是日思夜想,等你的电话等了很久。”
林驯掏出手机,单手打字给他看:抱歉,忘记告诉你,谢谢你的好意。
霍呈耸耸肩,还要说什么,一个端着酒杯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极其意外地指着林驯,手指虚空点了半天,才想起那个已经模糊到快要消失的名字。
“闻驰川。”
“你是闻驰川对吧?!”
林驯脸上的血色唰一下全没了。
半途出现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笑哈哈地说:“你跟以前真是大变样了,我离这么近都有点不敢认。”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霍呈握住林驯的手腕,将他拽离那人的接触范围,“这是我朋友。”
男人认出了霍呈,再看看被霍呈挡住大半的林驯,犹疑着咕哝两句“抱歉”,就转身走了。
边走,边不时回头看一眼。
霍呈看了眼身后的林驯。
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紧绷不动,状态很不对劲。
霍呈便把他拽离人来人往的宴会厅,带他去了厅外的船舷边。
海风裹挟着轻微的湿冷腥气扑在脸上,林驯回了回神,海风中他闻到了烟草味。
霍呈将一支刚刚点燃的香烟递给他:“要吗?”
【作者有话说】
是不是越写越烂了,评论越来越少了
第30章 “林驯,第一次接吻吗?”
在海风助长下,香烟燃烧的速度很快。
林驯盯着烟头零星的火光,突然伸出手,打掉了那支烟。
看他神情恍惚,霍呈关心道:“林驯,你还好吗?”
林驯捻了下指尖,皮肤完好无损,灼烧的刺痛感却真实得令他发颤。咸腥的空气中,似乎隐约弥漫起一股烧焦的臭味。
是头发烧糊的味道。
林驯滚了滚喉结,压下胃里翻滚的恶心。他冲霍呈颔首道歉,转身快步回到宴会厅。
光鲜亮丽的人群中,霍霆霄高大挺拔的身影,总能被林驯轻易锁定。
这是学生时代起,就锻炼出的本事。
在他还是闻驰川的时候。
17岁的闻驰川,细竹竿似的瘦弱,头发干枯发黄,在一众养尊处优的高官子弟面前,简直是山鸡误入凤凰窝。
是怪异另类的存在。
有关他是闻家私生子,在下城区那种贫民窟似的地方生活了十多年才被领回闻家的事,在转入联合中学的第二天,就流传开了。
正是因为这段他自己也无法选择的出身,被排挤、被嘲讽,成了家常便饭。
他拼命反抗,换来的不仅有变本加厉的霸凌,还有来自亲生父亲的警告。
那人一脸的冷漠,对他说:“我花大价钱托关系把你送进去,是让你去和那群小祖宗们打好关系,不是让你得罪人的。”
听到这句话后,他便明白,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谁也不会保护他。
直到那天,他再一次被人堵在墙角,打火机跳动的火苗几乎要烧到他的眼睫。
有人伸出手,直接握熄了火焰。
“很好玩吗?”
来人冷冷地问了一句。
没人敢吭声,几番眼神交流后,顿作鸟兽散去。
林驯抬起头,刺眼的阳光在来人身后晃了下他的眼睛。他费力眨掉糊在眼睫上的血,才看清对方的脸。
是那个曾在琴房里,递给他一瓶水、一张湿巾的少年。
“没事吧?”看表情,对方没有认出他。
林驯摇了摇头,下意识看向对方的手。
那可是要弹钢琴的。
对方笑着伸出手,给他看戴着的运动露指手套,“刚才我故意唬他们的,没烧到。”
他想开口道谢,远处有人高声喊了一嗓子:“霍霆霄!到底走不走!”
“来了。”少年挎上运动背包,朝他随意一摆手,当做告别。
17岁的闻驰川,第一次被人保护,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一个越走越远的背影。
他从不敢做和霍霆霄在一起的美梦,只会偷偷跟在身后,目不转睛地望他的轮廓。
倘若霍霆霄转身,他便低下头,面无表情地完成第无数次和他的擦肩。
整整七年,24岁的林驯终于积起一点点勇气,敢在霍霆霄再一次回眸时,正视他的眼睛,朝他走去。
“去哪了?”霍霆霄发现他眼睛有点红。
林驯皱皱鼻子,摇了摇头,眼睛却掠过人群,直勾勾盯着布菲台的方向。
刚才那个叫出他名字的垃圾,还在附近和人交谈,昂贵的西装是张不错的人皮,只是脑袋上的两个窟窿频频往他这边张望,一看就不怀好意。
林驯简直想拔枪,把17岁受到的伤害赋到子弹上,一枪送回。
但他不能。
“林驯。”霍霆霄扳过林驯的下巴,让他面向自己,“你在看什么?”
林驯张了张嘴,还没发出任何音节,霍呈把一块盛着小蛋糕的餐盘递到了他面前:“林驯,这是你落下的。”
林驯没接,先去看霍霆霄的脸色。
霍霆霄没有看他,脸上淡淡的,不带什么表情。
霍呈微微一笑,将蛋糕放在旁边的圆形高脚桌上,神色自然地和霍霆霄打招呼:“回来这么久,怎么不回老宅看看?你的房间我都有叫人定时打扫。”
霍霆霄说:“总会回去的。”
霍呈点点头,笑容淡下去,认真道:“听说前几天你在盘山路被人撞车,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是霍旭托我找的车手,我不知道他的计划。”
霍霆霄放下酒杯,问:“还有事?”
霍呈看看四周,声音放低了一些:“关于爸爸的事,你总不能一直把他藏起来,我妈她……”
“这事免谈。”霍霆霄打断他,眼里已凝了一层寒霜。
周围谈笑声收敛了很多,不少人悄悄看向这传闻中不和的两兄弟。
霍呈识趣地闭上嘴,竖起双手后退一步,表示自己无意和霍霆霄作对。
这时何坤敲敲酒杯,站在旋转楼梯上对宾客举杯致辞,一阵掌声中,游轮鸣笛起航,宴会厅重新响起悠扬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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