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唇齿间残留着酒的醇香,吻渡到林驯的舌尖,让林驯也想贪尝两口。
霍霆霄给他脱掉衣服,拥着林驯进了浴室。霍霆霄没有要进入的意思,他只是抱着林驯在花洒下温存,抱了很久,抱到过去几天糟糕起伏的坏情绪都被水流冲刷干净,两人才到了床上。
外面雨越下越大,两人温暖熨帖着彼此,林驯很快就有了睡意。
本该是最完美温馨的一个夜晚,但凌晨的一通电话,突兀尖锐地打破了宁静。
霍霆霄接起听了两句,就开始穿衣服,林驯察觉事情不太对劲,跟着爬起来,但被霍霆霄按住了肩膀。
霍霆霄挂断电话,对他说:“小事,你继续睡。”
霍霆霄低头吻了吻林驯的唇,“睡醒就去找段旸玩,等我回来。”
说完就走了,看脚步分明很急。
林驯赤脚站在床边,雨滴蜿蜒的玻璃窗上映出他孤零零的影子。
林驯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刚刚凌晨五点,这时候的来电怎么可能是小事。
林驯躺回被窝里,侧耳听着外面的雨声,再也没睡着。
等到天光亮起,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到酒店大堂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雨景发呆。
他起得早,大堂里除了值班前台空无一人,因此沈霏出来时他一眼就看到了。
但沈霏神色匆匆,很明显没有注意到他,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林驯看见她上了车,车子驶入雨雾,朝度假村的出口方向开去。
应该是去找霍霆霄吧,林驯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上楼去敲段旸的房门,敲得很急,段旸顶着一头鸡窝打开门,抱怨道:“才几点呀,你起这么早干嘛,外面下雨呢什么都不能玩。”
林驯不答话,挤进房内直奔卧室,段旸的手机就放在枕头边,林驯拿起手机递给段旸。
段旸一头雾水:“怎么啦?”
林驯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手机。
段旸一脸懵地把手机解锁,递给他:“你自己的手机呢?没电了呀?”
林驯低头在备忘录里快速打下一句话:你知道傅星沉在哪吗?
段旸支支吾吾,但很大声地说:“他、他在哪关我什么事!”说完,又降低音量找补:“应该在睡觉吧,怎么了?”
看他这样子,林驯就知道问也白问。
还回手机时,林驯又想起什么,打字问段旸:能问问霍霆霄的情况吗,我有点担心。
段旸的困劲儿消退了一点,问:“你们吵架了?”
林驯摇头,又用手机写:他走得急,外面下雨,我怕他出事。
段旸“哦”了一声,说:“没事,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
林驯写:介意我自己问吗?
段旸把林驯当朋友,没觉得借用一下手机有什么,他摆摆手,躺回被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自便,我再眯一会儿。”
林驯看他一眼,拿着手机走到客厅,打开聊天软件,很轻易地就在置顶联系人里找到了霍霆霄和傅星沉。
他打开傅星沉的对话框,学段旸的语气问他死哪去了。
对面很快发来回复:猪头醒这么早。
林驯打字道:无聊,你俩又不带我玩!
傅星沉问:你不是和林驯玩挺好?
林驯又问一遍:去哪了。
傅星沉这次迟了一分钟才回:医院呢,送殡,不好玩。
林驯心里一咯噔,打过去一个问号。
傅星沉回:说了你也不认识,几年前绑架霍霆霄的那个,自杀了。
林驯差点没拿住手机。
傅星沉很快又发:事多,先不说了,你跟林驯好好玩,把他盯紧了,别让他知道。
大概是见这边迟迟没回复,傅星沉又发消息:猪,睡着了?
林驯回他一个句号。
林驯定定神,将两人的对话反复看了几遍,然后删除。
闻东浩是在首都沇河监狱服刑,林驯只在他刚入狱的那时候去过一次,没申请会面,只是隔着铁窗远远看过一眼,确认闻东浩过得不好,他就走了。
林驯打开地图,搜索沇河监狱最近的联盟定点医院,暗自记下地址后,他把手机放回段旸床头。
段旸眼皮还在打架,迷迷糊糊地问:“没事吧?”
林驯摇头,对段旸指了指床铺,又指了指自己,比划个睡觉的手势放在脸侧。
段旸现在也能猜出点他的意思:“你回去睡觉?”
林驯点头,段旸不疑有他,挥挥手翻个身又睡了。
林驯出门直奔一楼大堂。
度假村离市区有一定距离,现在又是下雨不好打车,他写纸条请酒店方帮他安排付费车辆。
见他是住在总统套房的客人,酒店立刻答应下来,不到十分钟,林驯就坐上了开往市区定点医院的车。
林驯拿捏不准,只能碰碰运气。
等看见医院抢救室外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狱警时,林驯猜测自己大概找对了地方。
他没有急于现身,而是在外围转了一圈。
远远看见急诊部大楼外的风雨连廊里,有两人一站一坐,其中站着的那人身形轮廓,早就刻在了林驯脑子里,林驯一眼就能认出来。
林驯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借花园里几棵叶片宽大茂盛的天堂鸟做掩护,轻手轻脚溜过去,最终他停在距离霍霆霄身后不到五米远的位置,猫一样蹲在草丛里,下雨天的晨雾帮忙隐匿了他的存在。
透过枝叶缝隙,他看见霍霆霄站在廊下,像在赏雨。傅星沉则坐在旁边长椅上,点了根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两人沉默着,像在等一个结果。
林驯全身都被打湿了,有点冷,但他忍住没动,同样在等。
不知过了多久,连廊尽头出现一个撑伞的人。那人很着急,连伞都顾不上收,随手把伞扔在地上,迈着大步来到霍霆霄身边。
林驯记性好,虽然这人今天没穿制服,但走近后林驯便认出这就是那位曾去过霍霆霄办公室的韩警司。
韩警司拉开外套拉链,从内口袋拿出一张用证据塑封袋装好的纸,递给霍霆霄。
“听说闻东浩自杀前写了遗书,我托人从监狱那边弄到了影印版。”
这事不合规矩,韩警司没有久留,简单说了两句就匆匆走了。
霍霆霄低眸将那张薄纸看了两遍,面色越发阴沉。
傅星沉掐灭烟蒂,问他:“写的什么?”
草丛里的林驯竖起耳朵,只恨不能贴到两人脚下去。
霍霆霄不说话。
傅星沉起身过去,从霍霆霄手中拿过了那张纸,越看眉头越紧,最后忍无可忍骂了句脏。
“这是闻东浩亲笔吗?就为了这么个破理由杀人?!”傅星沉非常气愤,狠狠踹了旁边的长椅一脚。
咚的一声,好像直接踹在林驯心上。
林驯紧紧盯着霍霆霄,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到霍霆霄的脸,但从傅星沉的反应也能推测出男人的表情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
遗书上究竟写了什么?
杀人,杀的谁?是霍霆霄的妈妈吗?
闻东浩为什么会在服刑近七年后突然自杀?
林驯百爪挠心,急切想弄清事实。这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从急诊楼出来,走进连廊对霍霆霄说:“没救过来。”
“这种垃圾,死得倒便宜他了。”傅星沉冷声说。
林驯低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尖在发抖。
然后他听到霍霆霄的声音,冷漠沉肃:“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医生摇头:“送过来的时候已经休克了,之后一直没清醒过。”
“知道了,”霍霆霄说,“谢谢医生。”
待医生离开,连廊再次陷入沉重的寂静中。
唯独这场秋雨,淅淅沥沥打在屋檐上,打在花园里的枝叶上,最后落在两个深深的脚印里。
林驯钻出草丛,顺着墙根原路返回医院大门,他浑身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塘里爬出来的水鬼,没有出租车为他停留。
于是他扒拉了一辆在医院门口拉黑活的摩的,塞给对方一张整钞,要求送他去沇河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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