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霄拉开车门,拍了下段旸的肩,“走了,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
段旸“哦”一声,松开林驯的手,上了车。
为了低调,霍霆霄和傅星沉、段旸坐一辆车来的,而且让丁俊挑了辆外形不太起眼的商务。
但内景却和低调不沾边,后排空间非常宽敞,设置了四个单人头等太空舱座椅,两两相对,中间还摆着一张mini吧台。
傅星沉绕到另一侧,上车和段旸面对面坐着。
林驯想去拉副驾驶的门,霍霆霄却轻轻托了下他的后腰:“上车。”
林驯脸一热,坐去背靠副驾驶的座位,把装了衣服的背包放在脚边。
他脊背挺得笔直,两手搭在膝盖上,头发还湿着,一缕缕垂在眼前颈边,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的呆。
霍霆霄找出一条干净帕子递给他,说:“擦擦头发。”
林驯赶紧接了。
等车子缓慢驶入公路,段旸又探过半个身子,兴奋地拉着林驯复盘今晚的比赛。
由于林驯口不能言,车厢里一时间只有段旸独自在滔滔不绝,听得傅星沉都替他口干。
“你先歇歇,喝点水。”
傅星沉从mini吧拿出两瓶矿泉水,分别递给段旸和林驯。
林驯双手接过,冲傅星沉微微颔首道谢,视线收回时先偷偷往对面扫了一下。
霍霆霄慵懒地翘着腿,单手支颌,正在看他。
林驯慌忙别开眼,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过了几秒他控制不住,又斜瞟过去,竟再次和霍霆霄的目光撞个正着!
他不敢再偷看,就专心盯着霍霆霄的鞋尖。
车内空间虽然够宽敞,面对面坐着也丝毫不会觉得拥挤,但霍霆霄腿长,鞋尖距离他的小腿很近。
下城区有段路不算平稳,于是那只锃亮的黑色皮鞋,连同西装裤管下包裹在黑色袜子里的脚踝,就随着车身在林驯眼底晃啊晃。
林驯不敢乱动,看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口有点干。
他默默拧开瓶盖,喝了小半瓶水。
段旸安静了一小会儿,看车外已是熟悉的街景,他又耐不住寂寞,拍了下林驯的座椅扶手,问:“你在上城区这边有亲戚朋友吗?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驯愣了一下。
他以为霍霆霄对他说“跟我走”,就是要让他跟在身边,做保镖或是打手的意思。难道……不是吗?
仔细一想,霍霆霄确实没明确说过对他的安排。
或许根本没有安排,帮他离开黑石俱乐部、离开下城区,已经算是霍霆霄仁至义尽。
想起那句自作多情的“保护你”,林驯脸色青白交错,不由捏紧了水瓶。
这时,霍霆霄突然开口说:“他住我家。”
车内三人齐刷刷看向他。
车子拐弯驶入下一趟街,霍霆霄的鞋尖随之轻晃,在夜色掩映下,不经意刮过林驯的小腿骨。
他看向对面,说起话来轻飘飘的。
“我需要保护。”
【作者有话说】
段旸(摸下巴):合理。
傅星沉(斜眼):……骚。
第9章 午夜小野猫
车子在某个路口停下,傅星沉和段旸另有车来接。
临别前,段旸还特意和林驯挥了挥手,笑说:“改天我来找你玩啊,到时候你教我两招!”
林驯点了点头,车门重新关闭,后排偌大的空间一时间只剩下他和霍霆霄面对面坐着。
一想到他可能误会了霍霆霄的意思,自作多情上了这辆车,那种紧张、不安混着一丝尴尬与难堪的情绪便再次如潮水漫上来。
好在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霍霆霄先一步下车,林驯抓紧背包坠在后面。
一栋白色别墅静立于夜色与初夏蝉鸣中,外观大气优雅,温馨灯光点缀。一切终于有了实感,不再像做梦似的飘飘然,林驯清醒了一些,这是霍霆霄的家,也是他最不该踏足的地方。
他停下脚步,不走了。
“怎么了?”霍霆霄站在门廊前,回头看他。
林驯掏出手机,因为肩膀和手都有伤,所以动作很慢。他打开手机才下载好的语音软件,敲下一行字,APP自动将其转化为一道清冷的、没什么起伏的男性AI声音: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谢谢你,我自己,可以的。
语音播放完,他郑重其事朝霍霆霄鞠了一躬。
还没直起身,头顶上方就响起男人温和的嗓音:“你后悔了吗?”
这是他刚才在俱乐部写字问霍霆霄的话,没想到会被反问回来。
林驯怔怔抬起头,看见霍霆霄脸上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问他:“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想反悔?”
一把火腾地从脸颊窜起,火速蔓延全身,将他烧了个干干净净。林驯有种想钻地缝的冲动,窘迫多于羞臊,僵在原地,点头也不是,摇头更不是。
“好了,很晚了。”霍霆霄宽他的心:“你先住下来,其余的事等养好伤再说。”
别墅装甲门从里面打开,一名年近五十、两鬓略白的男人笑盈盈地站在玄关处,霍霆霄叫他“纪叔”。
“纪叔是这的管家,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他,晚安。”霍霆霄换好鞋,径直上了楼。
林驯目送他离开,脑袋还懵懵的。
纪叔似乎早知道今晚有人要来,不仅拖鞋备了新的,就连房间也已安排妥当。就在一楼,是间空着的保姆房,宽敞整洁,配有独立卫浴,阳台落地门直接连着一小片花园。
环境条件好到让林驯又开始忐忑。
“二楼是书房、茶室和客房,三楼是霍先生的卧室,他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纪叔交代。
林驯赶紧点头。
纪叔看出了他不太自在,贴心道:“你先休息,明天我再带你逛逛这里,慢慢熟悉。有需要就找我,我的房间在一楼电梯间对面。”
林驯再次点点头。
等房内只剩下他一个,他在床边站了很久,才捂住脸深深吸了口气。
不是做梦,竟真的,真的住进了霍霆霄的家。放在半个月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林驯先给阿青发了条信息报平安,没有透露具体行踪,然后他打开阳台落地门,走到花园里抬起头,二楼有扇窗内亮着灯。
一道人影站在落地窗边,他眨眨眼,辨出那是霍霆霄。
他拿着手机,应该在打电话。
趁夜色正浓,林驯仰头贪看了两秒,没想到楼上的人忽然低眼看来。
四目相接的一刹那,林驯脑内闪过八百个念头,思考该不该打招呼,如何打招呼,或者该怎么不着痕迹、不太刻意地收回目光,回到房间去。
只是没等他想出策略,楼上的人就拉上了白色纱帘。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电话那端,傅星沉的音量稍微抬高了一点。
霍霆霄站在帘后,看林驯还在楼下小花园站着,不太走心地“嗯”了一声。他走回书桌后,闭眼靠在椅子里问傅星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星沉:“……你果然没在听。”
霍霆霄轻笑:“是你说话没重点。”
傅星沉无语两秒,他这辈子的耐心简直都给了段旸和霍霆霄这两尊大佛。
“那您听好了,我再说一遍,林驯这个人用心存疑,也就是段旸那个缺心眼儿,信他是个走投无路的小可怜,你确定要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这话被段旸听见,你就惨了。”霍霆霄笑意更浓。
傅星沉呛他:“说重点。”
“重点就是,他是小可怜还是炸弹,得放在身边看一看才知道。”
霍霆霄理由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则是那张塞到林驯手里的名片——虽然不清楚霍呈递名片的目的,但人绝对不能留给他就是了。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林驯这个人的底细,我去查一查。”傅星沉家有议员好办事,想查一个人的档案生平还是比较容易。
霍霆霄提醒他:“主要查六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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