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逐星骤然松懈下来,无奈道:“……小野。”
先前是荆平野稍稍占理,这样骗了人之后,算是持平了。荆平野说:“下回我真要碰瓷你了。我手能有多冰,还给你吓一跳了。”他自己圆上因果,认为冬天的手的确比较凉,应逐星又看不到,吓一跳也正常,兴许以为是蛇呢?
“我原谅你了吧,”荆平野说,“关东煮还算数吗?”
应逐星点点头:“算。”
“那去洗澡吧,”荆平野从沙发上跳下来,对妹妹道,“在家好好写作业,等会儿回来给你带关东煮吃!”
荆玥高高举起手臂:“好耶!”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鸳鸯浴(不是 球评论!
第20章 洗洗
西四路,云波澡堂。
“姨,两个人。”
荆平野递过一张十元纸钞,烫着短卷发的王姨正在剥瓜子,她起身拍了下手,递给他两把挂着钥匙的手环:“来洗澡啊,吃不吃瓜子。”
“不吃了,我手上脏,谢谢姨,”荆平野背着背包,里头装着换洗衣物和洗浴用品,他摆摆手,“姨我上去了,拜拜!”
云波澡堂已经开了十余年,装修风格仍是千禧年的样式,地上铺着红色的防滑地垫,头顶悬着灯泡。公共浴间设在二楼,上楼需要经过一段陡而高的木质楼梯。
荆平野问:“要我扶着你吗?”
应逐星说:“不用,你在前面走,我听着就行。”
应逐星敲着盲杖碰撞楼梯边缘,另一只手扶着把手,跟在荆平野身后上楼。荆平野很不放心,盯着他的脚,嘴里念叨着“一二一二”,害得应逐星想笑,说:“你在军训吗?”
“好好走,”荆平野训道,“不要分心!”
上楼对于应逐星而言没有什么问题。到二楼后,空气明显非常潮湿闷热,掺和着氯气的味道,有人趿着拖鞋走过时发出啪嗒的拖沓声,不是很密集,应该人不是很多。
荆平野根据手环的号码牌找到相应的柜子:“咱俩衣服放一个柜子吧。”
“行。”应逐星没有异议。荆平野打开柜子,开始脱衣服,三下五除二脱了个干净,塞进了柜子里,他热出了汗,结果一看应逐星刚脱了棉服,催促道:“赶紧脱啊。“
“你先进去,”应逐星说,“我等会儿进去找你。”
荆平野不同意:“不行,地上太滑了,我跟你一起。”
应逐星在心里叹了口气,加快了脱衣服的速度,然而荆平野仍是嫌慢,他光着站在一边,实在是很无聊,索性直接拍开了应逐星的手,直接拽着毛衣下摆:“抬手!”
应逐星只来得及“哎”了一声,荆平野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毛衣脱了下来,作势还要去解他的裤子,应逐星脸涨红,连忙道:“裤子我自己来。”
“五秒钟,”荆平野倒计时道,“五、四——”
应逐星手忙脚乱地脱了裤子,腿部绷紧时显出少年流畅的肌肉线条。
不过这个倒计时并不欺负人,荆平野数得很慢,他回想起来十岁的夏天。应该是小暑的这一天,荆平野留宿在应逐星家,晚上他们挤在卫生间里一起冲澡,荆平野手欠,故意扇了应逐星的弟弟。
应逐星吓得差点蹦起来,脸红得要滴血,瞪着眼睛,“你你你”了半天,但什么都没说出来,眼眶攒着泪,选择面壁洗澡,无论荆平野怎样说,都不肯转过身来。直到荆平野又掐了他的屁屁,应逐星才转过身来,指控道:“你这样太不好了。”
但洗完澡,应逐星还是选择和“太不好”的荆平野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乖乖的,分了零食给他吃。
荆平野其实觉得,是小时候应逐星的好脾气,才把他惯成这样,以至于之后无论怎样的朋友,都比不上他。
五秒倒计时结束,应逐星脱完了衣服,摸索着找到柜子口塞了进去。
荆平野扫视了一下应逐星,忽然愣住,应逐星关上柜子门,正想问他要钥匙时,荆平野忽然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压低声音,神秘道:“你发育得很好啊。”
应逐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你平时都吃什么?我妈老让我吃蔬菜,我不想吃,牛奶也不想喝,”荆平野请教道,“你快告诉我秘诀,我也想长大点。”
应逐星猛然顿住,少见地说了脏话:“……滚。”
荆平野爆笑出声,拿过了应逐星手里的盲杖,放到了一旁角落里:“别带你的拖把棍子了,你万一不小心敲到大爷的腿,肯定要挨骂。”
这个可能发生的场面让应逐星有点迟疑,他不依靠盲杖完全不知道怎样行走,但下一秒,他的手被握住了,荆平野自然而然地牵着他,高高兴兴道:“走咯,洗澡去咯。”
……天天傻乐。
应逐星想要恪守朋友的本分,但仍是没舍得松开手,任由荆平野领着他进公共浴间。
拨开塑胶挡帘,澡堂里头蒸笼一般冒着白汽,熏得脸热,里面十来个人,荆平野多少认识几位,很热络地一路打招呼。坐在板凳上冲澡的李叔问:”带小伙伴来洗澡呢,今天不上学啊?“
“叔,今天周末,晚上才回学校。”荆平野说。
李叔点点头:“哦,哦,这一退休都不记得今天星期几了。”
荆平野说:“叔你见我的时候就是周末,见不着就不是。”
李叔恍然大悟:“还是你脑袋灵光!”
荆平野领着应逐星到了澡堂的角落位置,应逐星在里头,他在旁边。
“从左到右,沐浴露、洗发水,”男生的洗澡用品很是简洁,荆平野在地上摆整齐了,“别弄混了啊,忘记了就跟我。”
之后,荆平野又打开了应逐星位置的淋浴头,确认水温合适,不会烫到人之后,才让他走过去:“可以洗了,别呛着啊。”
应逐星想说“谢谢”,但荆平野并不喜欢听这两个字,他只能点点头,说“好”。
因为从小得到充沛的爱,所以荆平野拥有足够的爱人能力,可以匀出一份给予应逐星,照顾得面面俱到。荆平野的慷慨与细心都不加雕饰,在要求公平与回报的社会秩序里,荆平野理所应当成为应逐星眼里,唯一存在的光源。
然而应逐星还没有感动完,就听见荆平野说:“等会儿我给你搓背。”
“……”意识到性向后,应逐星就不大习惯和同性的接触,所以他说,“我不搓。”
荆平野重重叹了口气,像在抱怨他不识好:“那你给我搓,我碰不着背。”
应逐星同意了:“行。”
没两分钟,荆平野关了水,将澡巾塞进了应逐星手里,凑过去将应逐星的水也关了。角落空间狭窄,动作间两人皮肤碰撞到一起,应逐星感受到了荆平野骨骼的硬度,往后退了一步,荆平野浑然不觉,面朝墙壁,手扶着水管处:“好了,我准备好了!”
应逐星套上了澡巾,动作有点僵硬,好像手不是自己的,很小心地握住了荆平野的胳膊,套着澡巾的右手贴在荆平野的背部。澡巾材质粗糙,很单薄,因此应逐星能够感受到荆平野背部的线条,温热的皮肉,连肩胛骨的形状都可以想象到。
还有腰。
脊椎。
“你挠痒痒啊,”荆平野笑了起来,“吃没吃饭啊哥。”
应逐星:“……知道了。”
刚才他不太敢用力气,荆平野指出问题后,应逐星这才加重力道,荆平野哼哼唧唧的,发出舒服了的声音,听得应逐星耳朵很热,他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好像成了燃料,逐渐升温,濒临即将爆炸的阈值。
“……”应逐星忍无可忍,道,“别出声了。”
荆平野踩了他一脚,并不采纳意见。
应逐星不想再搓下去了,打算速战速决,突然,荆平野“哎”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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