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两人晃去附近的沿河公园,坐在河边的长椅上,严时把吃完的冰粉盒子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郑恩之困困地靠在他身上,严时捞着他的腿让他面朝自己坐在腿上,郑恩之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他怀里。
风卷着草木气味吹过来,郑恩之往严时身上贴得更紧了些。
“严时,今天姐姐说我爸妈要离婚了,是我爸提的,我妈不乐意离,听说是准备打官司了。”郑恩之语速缓慢地说,“其实我不想把这些污糟事告诉你,但我考虑很久还是告诉你比较好。万一我妈哪天发神经闹到我这儿来,提前打个预防针,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你也别往心里去,当个笑话看就成,没什么的。”
“好,你说。”
郑恩之絮絮地捡着重点和严时简单说了,他没有细说自己是怎么被偏心对待的,只是一笔带过。
“生日那天和我妈吵架后,我很怕她找到小区甚至是找到学校来闹,她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如果她真的找来,我可能没有办法在这待下去了。我很怕。”
“我之前有想过离开这座城市,可我是个很讨厌改变的人,当我习惯了身边的一切之后,再让我去适应新环境,真的很难。偷偷买房搬家,是我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就算他们偏心,但如果没有他们,我没有办法来到这个世上,更不可能遇到你。”
严时在他嘴巴上啵了一口:“你很厉害了,我都没有属于我自己的房子,现在住的是爷爷和奶奶之前住的房子,他们搬家闲置下来,我到实小才搬过来。”
严时捧着郑恩之的脸,看着他说:“我完全没想到你会住在对门。你不知道,你搬家那天,我从窗户看到你,我差点从二楼跳下去。”
郑恩之笑出声来。
“只靠一个人的勇敢是不够的,如果你没有鼓起勇气逃离家庭,我也不会早早找到你。”
郑恩之凑过去亲了亲严时。
背负了二十多年的痛苦,在郑恩之告诉严时之后,很快变得轻飘飘的,找不见了。
郑恩之趴在严时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
严时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他会这样抱着郑恩之,在凉爽的夜里,很慢很慢地走回家。
郑恩之感觉真的变胖了一些,严时把他搁在床上,手臂酸得不行。
左腿也隐隐作痛,它总是比天气预报要准确得多。
明天又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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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郑恩之手机响起来,本以为是闹钟,郑恩之把胳膊从严时怀里抽出来,闭着眼睛关掉。关掉的瞬间又打来。
郑恩之清醒一点,拿过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严时还在睡,他怕吵醒严时,悄声下床,关上卧室门出去,馒头看到郑恩之出来,哒哒哒跑到他腿边蹭。
他接听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能听到很轻的吸鼻涕的声音。
“喂。”郑恩之压低声音,“是谁?”
“二哥...”是郑叶秋。
“有事吗?”
“二哥,你可以不要让爸爸妈妈离婚吗?”
郑恩之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好意思,我做不到,那是他们的选择。”
郑叶秋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郑恩之洗漱好,回家蹬上雨靴下楼遛馒头,因为下雨,只在小区晃来晃去。回来时严时还在睡,郑恩之重新钻到严时怀里。
他身上带着潮气和雨的味道,严时感觉到郑恩之靠近,抱住了他,习惯性地往他身上蹭。
他额头碰到郑恩之的脖颈,烫到郑恩之。
郑恩之摸了摸他的脸,又用额头和他贴贴,他还处于昏睡状态,郑恩之想起来去拿温度计,刚起来一点,就被严时扣着腰不叫走。
郑恩之亲亲他,拍拍他的手说:“严时,我去拿温度计,很快就来。”
严时听话地松开手。
他脑袋烧得发晕,感觉额角的血管在突突跳。严时感觉腋下一凉,郑恩之放了体温计夹在里面。
郑恩之喂他喝粥,吃药,在额头贴上退热贴。
忙活一通,郑恩之坐在床边地板,靠在馒头身上看着沉在睡眠里的严时。
和平时的严时不太一样,他是脆弱的,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男孩。
午饭时间,严时还在睡,郑恩之接到老郑打来的电话。
他语气很平静地告诉他,他准备和刘女士离婚了。
“恭喜你。”郑恩之说。
老郑彻底解脱了似的,自顾自将原因同郑恩之和盘托出。
郑天阳和郑叶秋都不是老郑的孩子,老郑窝窝囊囊半辈子,戴了三十多年的绿帽,赚的钱全给别人养了孩子,成了最大的笑话。
“我给你打电话没别的意思,只是和你说声,以后别给她打钱了,我也不要你的钱,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没当好你爸。”
郑恩之的担心似乎是多余了。
理亏的刘女士没有闹出什么动静,而憋屈了三十多年的妻管严老郑,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
郑恩之“嗯”了声,说没关系。
馒头哒哒哒跑过来用鼻尖碰碰郑恩之的腿,郑恩之回过头。严时醒过来,浑身没力气地靠在床头,两只手臂伸起一些做了张开的姿势,冲他笑起来。
郑恩之跑过去抱住严时。
以前没有得到过爱没关系,现在的郑恩之已经得到比任何人都要多的爱。
他只向前看,不要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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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严时轻轻抱住郑恩之,他嗓子很哑,用气声说:“谢谢。”
郑恩之抬起脸来,看着严时:“谢什么?”
“谢谢醒来看到你,谢谢你照顾我。”
“不用谢,”郑恩之亲亲他,“每天醒来不是都可以看到我吗?”
严时没有说话,脸贴在郑恩之颈窝,呼出来的气息烫烫的。
郑恩之摸了摸他的额头,皱起眉来:“怎么还烧……”他起身要拿体温计,被严时扣住腰,不要他起来。
“等等,抱一会的。”
严时在国外住院的那段时间,每次醒来基本都只有护工在,奶奶在家照顾爷爷,父母忙于工作,偶尔会来照顾他一两周。严时知道父母很爱他,但那段时间家里的工厂出了问题,和他比起来,他们的工作更重要一些。
严时理解,如果不是父母这样努力赚钱,他也不会得到最好的治疗,更不要说没有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但他还是很孩子气的在心里偷偷生过他们的气,没有跟他们讲过。
后来得了空,老严和小秦常常会来看望严时,但并不久留。后来严时躯体化症状越来越严重,发病昏厥过去,被家里的做饭阿姨发现送去医院,父母才终于意识到严时处于危险状态,十分需要陪伴。
他们开始弥补,带严时去看医生,陪他治疗,严时状态好很多后,拒绝与他们同住,在学校附近租房子,搬了出去。
父母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但要求他每天都要和他们进行视频通话。
后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老严带来的抚慰犬馒头陪伴严时生活。
如今他们都退了休,工厂也交由信任的人打理,有了很多空闲时间。而严时已经基本恢复如初,也不再需要他们的陪伴。于是老严和小秦开始到处旅行,时常不着家。
他们会给严时发沿途风景,寄当地特产和明信片。
郑恩之在厨房做饭,炒醋鸡蛋的时候,严时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郑恩之。
郑恩之正在倒醋,手一抖,倒多了一些。
他叫出来,嘟囔着:“怎么办啊...”
严时从冰箱摸出两颗鸡蛋打进锅里,笑着说:“和水多加面面多加水一样就好了。”
郑恩之腼腆地笑笑,拿木铲快速在锅里翻炒。
醋香味挤满整个厨房,从厨房门飘到外面客厅。
郑恩之盘腿坐在餐椅上,抱着药盒把一会严时要吃的药一颗颗分出来放好,严时坐在桌旁边盛粥边说:“小时候我感冒发烧,爷爷也喜欢给我炒醋鸡蛋,问我要吃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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