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执奕原本已经接受了盛晏是真的毫不在意,却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刻,竟会忽然听到盛晏这样的发问。
可还不等顾执奕因此而生出更多惊喜情绪,喉结就被盛晏警告般轻轻一咬:“回答我的问题,专心一些。”
顾执奕毫不怀疑,自己如果现在还因为想要故意刺激盛晏,而说出什么让盛晏听了不满意的答案,那盛晏今天是绝对不会再给他痛快的。
依然在被强烈的渴望煎熬,顾执奕毫无犹豫选择了坦白从宽:“没有别的哥哥…只是,实习公司里的一个同事而已,那条朋友圈,嗯…就是故意发给哥哥看的。”
和自己所猜测的基本一致,可却又在真正得到顾执奕明确回答的时候,更感觉到了自心底升腾起的愉悦。
盛晏终于再次环住了顾执奕脖颈…
……
在灵魂都近乎放空之间,顾执奕眼前的领带终于被摘了下来。
顾执奕“重见光明”的瞬间,还不等盛晏反应过来,他就骤然手臂发力,小臂线条绷紧到了极致,以盛晏根本想象不到的力量,将盛晏托起——
两人位置陡然间对调,顾执奕后背重重抵上方向盘,将盛晏整个人完全笼罩在狭小座椅之内。
整个人倾压下去,被压制了这么久的小狗终于暂时摇身一变回了狼王,夺回他的主控权…
……
时间分秒流逝,悄然流淌向新的一天。
车内零点整的报时响起的瞬间,盛晏在浪潮汹涌之际勉强分出些微神智,眼眸微抬望向近在咫尺的俊脸,在凌乱气息中开口:“小顾,你是不是,呼…忘了跟我说什么?”
顾执奕动作暂时顿住。
他垂眼与盛晏对视片刻,随即更低下头来靠近盛晏。
近到鼻尖相抵,彼此气息交融。
近到唇瓣都要近乎相互贴合。
可顾执奕却又像盛晏曾经总逗弄时做的那样,停在这毫厘之间不再向前,却也没有后退,就隔着这微妙的分毫距离,嗓音沉哑讲出一句:“哥哥生日快乐,既然没有当成今天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那就当最后一个好了。”
盛晏二十九岁生日的最后一秒钟,新一岁开启的第一秒钟,顾执奕想,都是自己在身边,也只有自己在身边。
像是冥冥之中许下了什么暂时还未完全明了的诺言一样。
这样在这个瞬间好似独占盛晏的感觉,竟让顾执奕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即便他自己甚至都还没有完全分辨清楚——这份满足究竟从何而来。
……
后来的记忆盛晏甚至都要变得模糊起来。
实在是过于放纵,与愉悦交织而来的,是确切感觉到的身体疲累——
全身每寸骨骼都发软,甚至连抬下手指掀开眼皮都困难。
盛晏在陷入睡眠的前一秒钟,恍惚记得顾执奕在清理被他们弄得狼藉一片的车座。
等再醒来时,是顾执奕贴在耳边低声叫他:“哥哥,太阳快出来了。”
盛晏在困意中下意识蹙了蹙眉,又很快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向车窗外——
他们确实选了一个极好的观赏地。
甚至不用开门下车,就这样坐在车里,竟也能毫无遮挡清晰看到太阳自远方升起的全过程。
晨光熹微,天边已些微露出太阳的边缘。
炽烈的,火红的。
盛晏不自觉略微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
顾执奕也是同样的反应——
呼吸微屏,眼神专注。
可盛晏在看太阳,顾执奕却在看他。
“哥哥,”片刻之后,顾执奕又忽然开口,低声讲出一句,“我还没有给你送生日礼物。”
盛晏倏然收回视线,偏头看向顾执奕,略为讶异开口:“嗯?还有生日礼物?”
昨天顾执奕来得突然,盛晏确实没想到他还准备了生日礼物。
顾执奕身形微绷一瞬又很快放松,他回身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方盒,递到盛晏手边。
丝绒质地包装精美的方盒,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戒指之类的东西。
盛晏微愣一瞬才抬手接过,轻声问:“我能现在就打开吗?”
见顾执奕点了头,盛晏才将手里方盒缓缓打开了。
下一秒,他就倏然睁大了眼眸——
只见里面躺着的,虽然并不是戒指,但事实上也所差无几了。
那是条钻石手链,而最为出彩的,当属正中那颗红莲色的宝石——
这完全是盛晏的专业领域。
只一眼而已,盛晏就认了出来,这种宝石叫做帕帕拉恰。
且更重要的是,帕帕拉恰本身虽然不算最为贵重的那类宝石,但它根据颜色,净度,晶体透明度等来评判,价格差异极大——
譬如眼前这颗。
从颜色上来看,是绝对的完美比值——
粉橙各占一半,最完美的莲花色。
净度是肉眼可见的晶莹剔透,透明度也是毫无争辩的纯玻璃体…
这样完美的帕帕拉恰实在难得,业界甚至会将其称为“五万分之一的奇迹”,再配上这样一条钻石手链…
盛晏在心里粗略估计了一下,就又忍不住抬头看向顾执奕。
他唇角就又勾了起来,望向顾执奕的眼神中含了明显惊讶,与些微不甚明晰的探究,嗓音轻缓开口:“至少三百万…送给我当生日礼物,不觉得太贵重了吗?”
听到那个数字的瞬间,顾执奕眼眸就微微一颤。
他只觉得盛晏不愧是专业的,这条手链当时在拍卖会上的起价,就恰好是三百万。
好在顾执奕也并没想要刻意隐瞒它的实际价值,因为很清楚不可能瞒得过盛晏这位专业人士。
因此顾执奕只是说:“没觉得太贵重,只是觉得很适合哥哥。”
这是顾执奕的真心话。
也是他拍下时唯一的想法。
盛晏没有立刻开口。
他只是看了看手中的宝石,又抬眼看向还在缓缓升起的那轮红日。
略微眯了眯眼,盛晏又忽然轻笑出声:“小顾,你好像比我原本以为得有钱很多。”
他原先觉得顾执奕应该就算是家境不错的大学生,至少会和他轮换付总统套的房费,但却没想到“不错”到这种程度——
给所谓P友送至少三百万的礼物。
听盛晏这样说,顾执奕倒也没有很大反应,只是垂了垂眼,摆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其实是预支了这次实习的分红。”
这在顾执奕看来倒也并不算说谎——
他父亲给他的一千万,确实算是给他做项目的一部分分红。
盛晏对此倒也是相信的——
他只是后知后觉意识到,顾执奕口中的“实习”并不是普通的大学生实习,而是更类似于一种技术入股。
且很显然,是不算小的一个项目,才会有这么多的分红。
毫不怀疑顾执奕有能力拿到这样的项目,可提前预支大笔分红这种事情,放在一个毫无背景的大学生上,其实概率是很低的。
盛晏深谙其中之道,在这个瞬间莫名想起了被他已经快要遗忘的,严寒曾给他讲过的所谓顾家“豪门秘辛”…
不过很显然,这都并不该是现在问出来的东西。
盛晏其实也并没想要现在就得到什么答案。
比起对于顾执奕竟然能“买得起”这样贵重的礼物而言,盛晏更惊讶的,其实还是,顾执奕竟然会给自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实在远超了顾执奕一直所奉行的,“不谈感情不恋爱”的准则。
可大概是今天的日光真的太明亮了,顾执奕这份礼物又实在送得太合心意,因此,盛晏罕见没有再讲出什么故意揶揄的话。
他只是在太阳彻底跃上地平线的那个瞬间,在日光映满整个天空的那个瞬间,拿出了那条手链,将那颗红莲色的宝石,对准了那轮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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