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晏这才施施然站起身,看向一直“围观”的爸妈。
视线相对,晏清和顿时失笑:“之前看你还以为这两年你稳重了些,怎么还是这么爱逗人的?”
她一句无心之言,盛晏却微微一怔。
大概他母亲不这么说,盛晏之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其实遇到顾执奕前,他确实稳重了不少。
自二十岁开始创业起,长达八年的商场浸润,日复一日忙碌的工作,与其说令人不得不稳重,不如说是疲惫。
虽然从事的是自己真心热爱的事业,也有很多极富成就感的时刻,但疲惫确实是客观存在的。
可近来大抵是生活状态放松了,顾执奕逗起来又实在很有意思,于是没过多久,盛晏甚至觉得逗顾执奕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不过这样的想法当然不会讲出来给父母听,因此盛晏只是笑了笑,半真不假应一声:“也没有,我也不是谁都逗的。”
他这句话并不多露骨,可却又确实含了并不遮掩的暧昧意味。
尤其是…
此时他讲这样一句话,还是讲给父母听…
暧昧感简直翻倍。
顾执奕已经就差在心里呐喊“盛晏好爱我,我对他来说好特别”了。
他堪堪维持住了表面的冷静,终于将两个礼物包装盒都拆掉了,这才站起身,绷着嗓音道:“叔叔阿姨,礼物…打开了。”
盛庭跟晏清和立刻都上前来看,盛晏在一旁适时道:“茶叶是小顾选的,画是我选的。”
“以前没经验…”顾执奕又立刻做补充,语气很诚恳,“不知道叔叔阿姨喜不喜欢喝茶。”
顾执奕是真的很紧张,毕竟他以前确实毫无给长辈送礼物,尤其是给这种关系的长辈送礼物的经验。
好在盛庭很快就给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有眼光!”盛庭一脸满意神色,“好茶!”
看得出他不是在故意客气而是真的喜欢,顾执奕终于微松口气,自进到盛晏父母家后的紧张感也终于缓解两分。
很快,晏清和就也称赞起了那幅画:“画面太富有生机了,看着就觉得心情好!”
“《回春》这名也起得很妙,”盛庭也点头道,“医生最喜欢看到的词!”
盛晏就也弯眼笑了起来——
虽然得到这幅画的过程略显曲折,但结果是很好的,他爸妈都很喜欢。
顾执奕也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嘴角——
四百万,花得很值得。
很快,晏清和就又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下,招呼大家洗手落座——
晚餐已经做好了。
“就是家常菜,”晏清和温声问顾执奕,“小顾是本地人吗?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顾执奕在饭桌上看到了排骨年糕和蟹粉豆腐——
盛晏之前说过喜欢的两道菜。
他毫不犹豫便点头:“阿姨我是本地人,吃得惯的。”
晏清和这才放下心来。
她又拿了四只高脚杯,最先问顾执奕:“小顾能喝酒吗?葡萄酒。”
顾执奕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下意识看向盛晏。
“别给他喝酒了,”盛晏语气自然道,“我万一等下喝多了还得指望他管我。”
这话乍一听去很自然,可稍一细想就能品出其中暧昧与逗弄意味——
毕竟事实上盛晏酒量很好,在外面都不会喝到需要别人“管”的地步,又遑论是在父母家?
顾执奕明知如此,可还是认真点了头,低声道:“谢谢阿姨,我不喝了。”
一副乖狗狗模样。
简直就是被盛晏话语里的亲昵蛊惑到了。
晏清和眸底笑意顿时更深两分,她没再多劝,只是边给顾执奕倒上了葡萄汁,边半开玩笑嗔了盛晏一句:“少喝些,别仗着有人管了就放纵。”
盛晏和晏清和这两句话出口,瞬时便惹得顾执奕心跳又乱了节拍,只得闷头吃下一大口米饭稍作平复。
可下一秒,他堪堪平复的心跳却就又因盛晏的动作,再次成指数倍般活跃起来——
盛晏先给他盛了一小碗蟹粉豆腐,用的是公勺。
又给他夹了一块排骨,没有用公筷,而是用了自己的筷子。
“尝一尝,”盛晏语气自然道,“我妈做饭比我好吃多了。”
这样与盛晏并肩坐在盛晏父母家里一起吃饭,吃着盛晏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的菜,听着盛晏讲这样的话——
这种过分亲密的氛围是顾执奕以前从不曾感受,甚至不曾想象过的。
这种亲密并不同于他们在酒店里做那种事情,那种欲望所引伸而来的亲密。
此时此刻的这种亲密,格外纯粹,沾染满了“家”的意味。
在心脏的过分鼓噪下,顾执奕甚至已经没有神智去细致分析,他和盛晏是如何跳过中间种种步骤,达成了眼下这一步的,一句“老婆”甚至已经堪堪到了嘴边…
却又在将要吐出时生生压住。
勉强绷住了极其细微的名为理智的弦,顾执奕低低讲了句“哥哥,我等寒假一定会学做饭”,就夹起盛晏刚刚夹给他的排骨送到嘴边,咬下一大口。
……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
毫无疑问,盛晏的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高知派,整个过程谁也没有过分打探顾执奕的私人情况,亦或两人之间种种,话题基本都围绕社会热点亦或各自工作经历——
他们四人四个身份,所处环境大体不同又略有重叠,聊起天来也是种愉快的思想碰撞。
开始时顾执奕还略微拘谨,后来聊到了一部分他的专业领域,整个人就都恢复了他在学校时冷静而又自信的学神状态,还替盛晏父亲盛庭参谋分析了两只股票。
今天因为得知盛晏要带人回来,晏清和特意让家里阿姨放假休息了,因此饭后,需要自己整理碗碟。
盛晏给他帮忙,顾执奕也要帮忙,却被晏清和从厨房“赶”了出去:“不用你来,无聊的话去陪你叔叔下盘棋。”
顾执奕点了点头,又下意识看了盛晏一眼,在接收到盛晏“OK”指示后,他才转身出了厨房。
盛庭已经摆好棋盘在等他了:“象棋,可以吗?”
顾执奕立刻点头应了“好”。
而厨房里,晏清和也开启了母子二人的谈心:“上个月问你时候还说暂时不想考虑感情问题,怎么这么快就带回家里来了?”
真实情况当然是不能讲出来的,因此盛晏只是狡黠眨了眨眼,避重就轻般答:“不是您常说的吗,看对眼儿了就试试。”
从某种角度来讲,盛晏觉得自己这句话也并没有说谎——
他和顾执奕确实“看对眼儿”了。
欣赏对方的样貌与身材,又何尝不是“看对眼儿”的一种?
……
两人谈话氛围整体很平和,晏清和本就是开明的母亲,不然当年也不会同意盛晏毫无背景自己创业。
而盛晏也早已经过了所谓叛逆的年纪,又在商场上浸润多年,讲起话来敛了锋利多了圆润,被问到不太想回答亦或不太好回答的问题,总能四两拨千斤带过去。
近半小时一晃而过。
晏清和最后轻叹一声收束话题:“总之你自己开心是最重要的,妈妈近两年总催你谈个恋爱,本心里也就是希望你身边能有个人陪,毕竟你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都忙,给你的陪伴也一直不够。”
这大概是晏清和长期以来的一大心结了。
顾执奕和盛庭下完了一盘棋——下到最后是个平局,得来盛庭赞赏的一眼,和由衷一句“不错,以后有空多来陪我下棋。”,刚刚走到厨房来找盛晏,就听到了晏清和这样一句话。
顾执奕脚步猝然一顿——
盛晏父亲那句话,饶是顾执奕对人情世故方面并不敏锐,可也能听出其中的“认可”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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