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在篮球场上对柴则说的那句垃圾话,以回旋镖的姿态扎在了他们自己人的身上——alpha也不是不可以。
这让奚玉汝催生出一些怪异的情绪,有心疼、有愧疚也有不忍。
但在某一瞬间,他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想,如果当初没有遇见黎奉,他的人生会是怎样的。
他开始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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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没打扰到你吧?”较之三个月以前,梁嘉实的声音恢复了一些活力。
奚玉汝往冰桶里夹了块冰丢嘴里,笑道:“你听我这边的声音,像是打扰到我了吗?你有什么事儿?”
他笑,那边的梁嘉实也跟着一起笑。“噢,就是那个店铺装修得差不多了,你最近有空的话要不要来看看?正好也看看有没有你不喜欢,需要改的地方。”
“你的店铺我喜欢管什么用啊。”冰块被他咬得咯吱作响,牙根有些发酸。
十年不见的老朋友对自己热情备至,八年同床的枕边人不能推心置腹。
人生戏剧如此,却实在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梁嘉实还在笑,“你不是投资人嘛,我总得问问金主的意见嘛。”
奚玉汝本来也想找些事情消磨一下时间,对方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行啊,就明天吧。待会儿你来接我吧,我到你家附近的酒店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就能跟你一起去看。”
那边的梁嘉实连声应好。
奚玉汝挂断了电话,又给自己倒满了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面上表情确实并未失态,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为情所困。
知道有人来接他,蓝安平也没拦着,让他放开去喝。
等电话再次响起之时,奚玉汝已经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镭射彩灯闪烁几番,蓝安平半眯着眼睛接起了电话。
“喂,梁先生你好,我是小奚的师兄,他现在喝醉了,你……”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被单方面结束,电话挂断的铃声一下接着一下,震得他的耳膜在疼。他低头朝屏幕看去,看清楚名字的的那一瞬险些把手机给丢在地上。
是黎奉。
两人不是正在闹分手了吗?怎么忽然打电话给来?
是求和?还是准备彻底一刀两断了?
蓝安平想了想还决定先什么都不做,等奚玉汝醒了再跟他说。朋友之间关系再好也要有边界感,感情的事情他不宜干涉太多。
这边刚把手机放下,那边梁嘉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将黎奉的事情压下,把方才想好的话术说了一遍,引导着对方往卡座的方向走。对方的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他就看见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男人朝这边而来,感觉上比他应该还要小几岁。
“是梁嘉实梁先生吗?”蓝安平尝试着将靠在卡座上奚玉汝扶起,理所当然地失败了,干脆让出了路让人进来。“麻烦你进来一趟,我扶不动他。”
“没事没事。”梁嘉实很腼腆地笑了一下,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对着卡座上的人伸手。
然而还没有碰到人,旁边就探出了另一双手,比他快一步地抱起了软坐的奚玉汝。
两人俱是一愣。
蓝安平顺着手的方向看去,在灯光混乱、光线昏黑之中看到了一张漂亮到近乎失真的脸。
“黎……”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立于昏暗中的人给打断。
“根据联邦公民道德守则,你应该离有伴侣的Beta远一些。”黎奉对梁嘉实丢下了一句这样的话,语气很淡、吐字很清晰。
没等任何人的回复,黎奉就抱着怀中的人开始往外走。
“你……”
梁嘉实没能及时地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往他们的方向跟了几步。
黎奉的脚步一顿,猛地回身看向梁嘉实。“把你的信息素收回去。”
“如果你到现在还学不会管控自己的腺体,那我不介意帮帮你。”
浓烈的香雪兰气味瞬间涌来,Alpha之间的斗争无声地展开,梁嘉实很快就落了下风。他撑不住般连连后退,直到后腰抵住卡座的椅背才堪堪稳住身体。
在半明的灯光之中,他看见黎奉轻碰了一下奚玉汝的额头,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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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玉汝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人,公司上下很难有不亲近他的人。黎奉曾多次听到员工对他夸奖,包括但不限于:长得很帅、身材很好、脾气超好、笑起来很好看……他总是很轻易地就可以夺得别人的喜欢,和一个叫做黎奉的坏脾气怪人完全不一样。
黎奉对此已经是习以为常。
不过从十年前到现在,留在奚玉汝身边的只有他一个,因此他没有为此感到不快的理由。
他平静地将奚玉汝带上车、平静地开回从大学时代他们就一直居住的在西江南的那套房子、平静地把奚玉汝抱上床。
直到他再次闻到奚玉汝身上味道。
Alpha的气味、Omega的气味,别人身上的气味……复杂的、难闻的、恶臭的、恶心的、不属于他的味道。
一贯放在床头的水杯在他的手中化为了碎片。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黎奉的心中骤然升起了一种能够扰乱人心智的焦躁,他尝试着克制,却不得其法。
此不安的情绪如恶性病菌一样开始疯狂地蔓延,直至感染到他全身、侵入他的脑髓、控制他的脑神经。
他俯身将躺在床上酩酊大醉的奚玉汝抱起,手臂和手臂交缠、胸膛与胸膛相贴、心跳与心跳共频。
但是不行。
还是不行。
黎奉在这一瞬间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发了疯一般地咬向奚玉汝的后脖颈——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那是腺体所在。
尖牙刺入皮肤,他将自己体内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灌入其中。
香雪兰的味道盈满奚玉汝的身体,在某一瞬间,他觉得他仿佛已经融于对方骨血,两人之间也再无隔阂。
可仅仅只是几秒钟之后,属于他的味道就从奚玉汝的身体中散出。
房间的每一寸都被香雪兰给标记上,唯独奚玉汝。
奚玉汝还是那个谁都妄想拥有的奚玉汝,也还是那个谁也不属于的奚玉汝,
铁锈味在他的口腔之中蔓延,黎奉开始罕见地恍惚。
他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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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痒,这是黎奉前段时间新学到的一个词汇。
通常是指是指人们爱情或婚姻生活到了第七年可能会因爱情或婚姻生活的平淡规律,而感到无聊乏味,到达倦怠期,要经历一次危机考验。
或许他和奚玉汝已经到了此时期,他想。
一切变故发生于三个月前。
他意识到这一点,是某日听到奚玉汝和其他人的电话,奚玉汝说:“或许我要和他改变一下现状了。”
改变。
这是黎奉非常讨厌的两个字,最主要的是,他不认为他和奚玉汝之间的关系有什么改变的必要。他爱着奚玉汝,奚玉汝习惯着他、需要着他——此平衡已经维持了八年,再无其他改变的必要。
直到改变真的出现。
某个非常平常的、一切理应照旧的夜晚,奚玉汝却晚归了,并且在没有及时发送信息的情况下。
他打开手机的定位面板,发现代表奚玉汝的小绿点一直停留在一个叫做“魅色”的夜店,而通过他的随身助理可知,今夜奚玉汝相约在那家夜店的应酬已经结束。
所以,奚玉汝在做什么?
实际上,他并不太刻意关心奚玉汝除他之外的私人时间,就好像他会花时间去给自己的东西做排列布局一样,奚玉汝也理应有他的爱好。
不过奚玉汝此人较为大意粗心,所以他有必要在适当的时候适度地提醒对方。
于是他打电话过去,向对方准确地播报了联邦时间,精准到了秒。
奚玉汝终于明白了他自己的大失误,并向他保证一定很快回家。
黎奉的心情稍微明朗了一些,不过很快,这点愉悦瞬间消失不见,因为他在电话那头听到了很小声的、并不属于他们相熟任何一人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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