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两人在学校里的相处也变得更紧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形影不离。
在很多人的眼中,奚玉汝在被人疯传他趋炎附势时还不懂得收敛,这是一种自甘堕落的表现。
有不少的人都明里暗里地对他进行奉劝,当然也不乏讽刺和羡慕的,通常这样的时候,他都会非常郑重地解释他与黎奉的关系,不过根据后续的反馈来看,信的人并不多。
但奚玉汝并不在意这些,他只顾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而且和黎奉在一起的日子,其实他很快乐。
在相处之中,奚玉汝发现黎奉有一个在他看来可以称得上可爱的小癖好——喜欢自己帮他梳理头发。
每次当他帮黎奉细心地解开缠在发圈上的发丝时,黎奉都会展露出一种近乎于柔软的气质,这非常的难得,也让他格外地看重。
为此他特地花费了一个星期的工资,去网上购买了一个据说有奇效的软梳,并在后续学会了打理出许多种样式的发型。
自此以后,此项行为不再假借他人,并维持了十年之久。
在黎奉人生中许多重要的场合,比如大学毕业、第一次与合作方见面、第一次签下合作大单、第一次开董事会、第一次接受采访、正式接任黎家家主的位置……都是奚玉汝帮他挽的头发。
其中也包括,黎奉与向清的婚礼。
第10章 Chapter10 一次等
“奚玉汝,你想要反对吗?”或许是他沉默太久了,所以黎奉又问了一遍。
观礼席上向家的父母、黎家的曾经的当家主母秦洁都在向他使眼神,或许命令之中还是带有一定恳求的意味,希望他能够给出一个让此次婚礼顺利进行下去的回答。
奚玉汝的视线从他们那里转到了向清的身上,清晰可查,向清的恳求中带着恨意和不甘。
恳求,恳求他一个黎奉的特助?
莫名地,他笑了一下,而后朗声回答道:“我反对。”
话音一落,观礼席上一众哗然,他却并不在意,站起身直朝台上的两人走去。
“奚玉汝!”向清几乎是尖叫出声,有意识地挡在黎奉的身前,用尖锐的声音喊着,“我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向清会紧张也很正常,毕竟有不少的人都知道他和上司黎奉保有不正当的关系,不过奚玉汝的目标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一个。
他直接夺过了向清手中的捧花,狠狠地砸在地上,又当着向清的抬脚将娇嫩的花瓣碾成泥。
“我买的。”他说。
他买的花、他找的婚礼策划、他的枕边人,他奚玉汝到底是有多下贱才会将事情做到这样的地步,怪不得旁人都说他奚玉汝就是黎奉身边的一条狗,指哪打哪毫无怨言。
不过现在这场闹剧应该要结束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身看一眼这满地的狼藉。
他从生活助理那里拿过了钥匙,离开了阿卡斯大教堂,朝着无人之地疾驰而去。车被他改装过,这件事情黎奉并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疯狂、不知道他的压抑、不知道他藏于黎总特助之外的任何事情,因为黎奉不爱他,因此也不愿意倾听他灵魂的震鸣,黎奉只是需要他而已。
十年前需要他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如保姆般的关照,十年后需要他在床上情夫般的抚慰与工作中任劳任怨的协助。
黎奉多么高傲的一个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奚玉汝的爱,所以他也给不了奚玉汝需要的爱。
引擎的声音在盘山公路上轰鸣着,汽车的收音机发出带着电流的声音。
女主持人正在说:“D州富人区一小时后或将迎来一场局部暴雨,最高降雨量可达101毫米,出行请注意……”
盘山公路很长,刹车盘反复松紧,轮胎在反复的摩擦当中生热,发出难闻的烧焦臭味.
忽而,他在嘈杂的轰鸣声之中听见了身后有另外一台汽车的声音,听引擎的声音,应该也经过改装,并且比他现在这台要好。
从后视镜中,他看到了那台车的模样,是很陌生的黑色跑车,一直在提速,试图超过他。
抱着一种莫名的竞争意味,他又将油门往下踩了一些,方向盘在手心轮转,任由轮胎被磨破、裸|露的轮毂在地上摩擦出火星。
然而黑车却似乎并不想与他来一场比赛,而是不停地采取逼停的手段。
奚玉汝只是想发泄情绪,又不是真的想死,而且黎奉还没有把今年的年终奖发给他,他要是不拿,岂不是便宜那对夫夫了?为了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着想,他将速度给慢慢地降了下去。
黑车似乎是怕他找空挡再加速离开,于是超过他之后,用一个漂亮的甩尾压停在了他的车前。
奚玉汝被气笑,无声地骂了一句脏话,熄了火后直接下车,对方几乎是与他同一时间打开的车门。
然而在看见那辆车上下来的人时,他面上带着怒意的笑都维持不住了。
喉结滚动了一下,奚玉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他问:“你不是在办婚礼?”
“嗯。”黎奉应了一声,一边扯松领带,一边朝奚玉汝而来。“你不是反对吗?”
“我反对你就不办了?”
奚玉汝觉得好笑,所以就笑出了声,“我说黎家主,你能别总做这些让人容易误会的事情吗?”
从黎大少爷到黎家主,黎奉从来也没变,只是他奚玉汝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自我蒙蔽。某种意义上,怪不得黎奉这个人。
“什么?”黎奉皱了一下眉,好像根本就没有理解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但似乎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想法。他只是走到奚玉汝的跟前,将下巴放到了奚玉汝的肩膀上,用近乎呢喃的语气说:“好累。”
奚玉汝不生气了,他开始觉得疲惫和茫然,甚至有些想哭。
黎奉通知他要和向清联姻的时候他没哭、看着他们在礼台前登对地站着时他没哭,然而此时此刻,再一次感受到黎奉贴近的气息,他却生出了很没出息的泪意。
好像离开了贫民区、来到了繁华的都市后,行走步步都是错、步步都很难。
他任由黎奉将自己抱住、任由对方微卷蓬松的头发摩擦着脸颊、任由微凉的呼吸扑在自己的颈侧。他看着昏黑的天、看着密布的乌云、看着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树,慢慢地抬手回抱住了跟前的人。
又像从前的很多次一样,轻揉着对方的微曲蓬松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将那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发圈拆下。
“要下雨了。”他说。
“嗯。”黎奉用微凉的脸颊贴在奚玉汝温热的脸上。“我们回家。”
奚玉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只是将人推开,把发圈装进了黎奉衣前的口袋,然后说:“我想回我自己的家,这些年我也有了些存款,所以前段时间买了套房。”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以后就不要住在一起了,辞职信过段时间我会……”
可奚玉汝的话没说完,就被黎奉用解下的领带塞住了嘴,接着黎奉又扯下了他的领带,将他的手也给反绑在了身后,随后揽着他的肩,粗暴地将他塞到了车的后座。
奚玉汝的脸砸在了后座的皮革垫上,产生了一些不算严重的眩晕,但是在这短短的几秒当中,他恍惚地想起了七年前的某一天。
那时他和黎奉已经高中毕业,并且分别了一年多之久,因此即使重逢也难回到从前的亲近。
他原本以为同学之上、挚友未满就是他们最后的结局了,然而某一日却意外地闯入了易感期黎奉的房间。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再逃离却是为时已晚。
当时对方也是像现在这样,用领带绑住了他的手,掐着他的后颈将他摁在了床上。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黎奉的第二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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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回忆在大学时候发生的一切,回忆他与黎奉的重逢,那就应当回忆与黎奉在高中时期的分别,奚玉汝通常会认为这样才算是完整地捋清了一件事。
大概在高三寒假,即年关将至的时候,两人才终于面临了分别的难题。不过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只是分开过一个年的时间,并不知道时间被拉长了几百倍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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