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衣外套被人拽住,李子清回头,只见对方看过来的眼神似是有些无奈:“反正已经迟了,不差这一分钟,加个微信。”
林沐晨说完亮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李子清整个人懵懵的,从兜里摸出手机,扫了,把人加上。
撑开伞一路小跑到公司楼下,等电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辆扎眼的蓝色跑车早已经不知去向。
过了一分钟,自己的手机突然提示有微信消息。
李子清打开一看,原是刚刚加上的那个账号发来了一个红包,底下还有人附赠的一句话。
CHEN:【全勤奖他们不给哥给,乖乖上班去,别闷闷不乐的。】
扶夏今早在学校没课,专门叫了林沐晨过来给人在家一对一开个小灶。
等了半天没把人等来,电话却响了,瞟了一眼是个陌生号,当时没多想,直接就接了起来。
季晏承助理换再多的号都没用,那声音化成灰扶夏都听得出来,正准备挂掉,对方却开门见山直接道明来意,一本正经地告诉扶夏需要他今天去一趟画廊。
说是离职之前的交接工作没有做,现在被发现上半年的账务不清,需要他来配合解释一下。
画廊有专职坐班的会计,扶夏以前压根就没管过账,不确定对方这么说是不是想找茬,顿了顿,道:“今天雨下得太大,我高铁不一定买得到票,改天吧。”
听筒那端沉默了两秒,很快,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传来季晏承不容反驳的声音:“我已经让人开车过去接你,估计一个小时能到。你收拾一下,听着点司机的电话。”
脑门一阵血气上涌,扶夏暗暗低骂一声,端直掐断了电话。
但生气归生气,私下里不管有什么恩怨,于公自己确实得对画廊的交接问题负责。
所以平复下心情,就当是对峙剥削自己八年的无良资本家,最后还是去了。
扶夏几个月没回来,眼看着画廊运营似乎没受太大的影响。
展品依旧定期在更换,各部门的配合秩序井然,看见自己,原先的手下也都客客气气打了招呼。
唯有关上门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季晏承,从见自己的第一眼开始就板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自己犯了多严重的错误,是被他抓回来审问的呢。
扶夏一脸坦然,往前走了两步率先开口:“不知季总口中说谓的‘交接’,具体是指什么?”
“如果是账目问题的话,那很抱歉。画廊我不参与经营,我只管画画,所以这事儿你该去问问会计。”
季晏承原本只是寻个由头把人骗过来,想找机会跟他独处一会儿。
现在被人先一步把话堵死了,这才临时想了个理由,也不管牵不牵强,道:“仓库有一幅画不见了。”
扶夏疑惑:“哪一副?能说说名字么?”
季晏承从来不看画展,现在被人问到了点子上,又不能胡诌,眉眼几不可察闪过一丝慌乱。
刚想开口,却听站在不远处的人即刻接话:“不见了就去调监控,你问我有什么用?”
季晏承咬咬牙,强压着淡定:“你是画廊的主理人,我不问你问谁?”
“我不知道,你报警吧。”扶夏扬扬下巴,回答得利索干脆。
“能在安保这么严密的情况下被盗,那幅画的价格一定不菲了。”扶夏的语气轻松且拿捏:“让警察把我抓起来,严刑拷问上三天三夜,看看是不是我利用职权之便私下倒卖了。”
“亦或者说……这里出了内鬼,有人在搬弄是非,明明没有丢东西却要硬生生栽赃给我。”
话到最后,扶夏淡淡勾唇,满含深意看过去:“建议叫专业办案子的人来,一口气查个明白。”
季晏承被他将了一军,脸上神色说不出的难看,坐在办公桌后一言不发,却也没有对今天叫自己过来的事再做任何解释。
气氛一安静陡然陷入尴尬,扶夏了然——这人就他妈是闲得没事找事,靠折腾自己来取乐的。
朝屋子里环顾了一周,扶夏自嘲笑了声,转身。
季晏承怕他现在要离开,几乎是一瞬间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扶夏才不管他什么反应,自顾自往前走,抬手开了门。
只是他这一只脚刚刚迈出去,也不管大厅里多少人会看到,猝不及防地,身后一个怀抱突然拥了上来。
扶夏惊惧,下意识关上了门,出于自卫的意识抬起肘子对着后方就是狠狠一击。
强烈的痛楚占据了所有感官,季晏承被迫松了力道,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
扶着桌角再抬眼看过去,只见扶夏拧着眉,完全一副很戒备的样子。
没有温度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了足足十秒,才动动唇冷声质问:“季晏承,你到底有没有分寸?”
作者有话说:
季二:“想追老婆,用不对方法。”
广大读者:“你个狗玩意儿倒是先退婚啊!(气愤)”
菠糖抱着键盘:“好好好,对对对,马上马上马上!(一身冷汗)”
第31章 扶夏,白睡八年
被扶夏一句话质问得哑口无言,季晏承双眼近乎失焦,就那么愣愣地站在了那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做出那种举动,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最本能的反应。
不想让扶夏离开,想要留住他。
甚至说潜意识还没有接受两人已经分手这件事,所以正如扶夏所说——根本没有考虑抱他还要注意什么“分寸”。
在自身成长环境的熏陶下,季晏承一向是冷静自持的。
可现在他却变得有些不像自己,大脑从未像现在这般混乱过,以至于由衷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这些年,我的画没少为画廊盈利。托季总的福,也算给自己攒了些小钱。”扶夏将他的思绪打断:“但白白陪你睡了八年,我总不能分文不取吧?”
人说着脸上浮现一抹讥嘲:“原本是互利互惠的事,你非要把局面闹得这么难看,那今天我就给你把话说明白。”
“季晏承,咱们两清了。‘两清’,懂么?”扶夏甚至将那两个字特意强调了一遍。
“不要再找这种无聊的借口来烦我,你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逼着我撕破脸将事情闹出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下次做事前请你三思、自重。”
没有对人说再见,当然也用不上“再见”,扶夏打开门,身后传来一个暗哑的声音:“我让人送你。”
“不用。”他回头,余光淡淡瞥了人一眼:“贱命一条,无福消受季总的百万豪车。”
说完没有再停留,大步迈开腿径直走向门口。
一场雨下下来,树上的败叶四散飘落。
扶夏站在屋檐下望着的马路上疾行的车流,心里思量着能尽快回家又不淋湿自己的办法。
他的伞忘在了办公室里,但着实不想再回去取。
可以在门口打一辆出租,但不知什么时候会遇上空车,等久了又怕季晏承追出来。
再往前跑一个路口就能到地铁站,思及此处,扶夏索性两手遮住头顶,缩起脖子正准备冲向雨里。
猝不及防,听见有人在身后唤他:“扶夏?”
扶夏回眸。
镶着金丝边的透明镜片后,是男人诧异的神情:“你怎么没打伞?稍等,我去车上给你取一把。”
“谢谢祁总,不用了。”
没空去想祁靖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大概率是来找季晏承的。
扶夏声音极小,说完冲人微微点了点头。
等祁靖川从司机那接过雨伞,再回头望去,方才明明就站在自己身旁的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像帧一晃而过的幻觉似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这么凭空消失在雨中。
下了高铁再转乘公交,彼时北城的雨早已经停了。
厚重的云层盖住了地平线上渐落的夕阳,黄昏即至,扶夏好好的一天假期,就这么硬生生耽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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