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男人出声:“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知道他这是不愿意回答,扶夏心中了然,点点头:“行,那我换个方式来问。”
“你……是不是快要结婚了?”
扶夏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话也会从自己的嘴里笑对人说出来。
没有眼泪没有争吵,平静得犹如枯木死灰,不管对方给出怎样的答案,都不会再在自己的心中掀起波澜。
季晏承这次没有回避,板上钉钉的事,动唇说了一个字:“是。”
突然感觉松了一口气,扶夏看着人,莞尔:“我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季晏承将问题抛回给他,眼尾眯了眯:“邀请你去参加婚礼么?”
是了,他这个思路确实是对的。
扶夏低头,自嘲笑了声。
告诉了自己又能怎样呢?
不需要自己的同意或者祝福,作为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一只季晏承养在别苑、闲了才会想起来逗一逗的宠物,他的感受可以被忽略,能做的就只是无条件地接受与顺从。
扶夏抿着唇想了想,虽然感觉问出来的意义不大,但有件事他还是挺想知道的。
“那你打算怎么安置我?”扶夏仰头望过去,双臂虚虚环住对方的脖子。
在季晏承这儿,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值得费心讨论的话题,毕竟婚前婚后,他和扶夏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别苑那儿你就安安心心住着。”季晏承说:“她没那么闲,不会去找你的麻烦。”
“那你们会有孩子吗?”扶夏笑意极浅。
季晏承看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郁:“这个问题我好像回答过你,我并不喜欢小孩子。”
似是知道扶夏在担心什么,人说完又跟着补了句:“婚后我们分房睡、互不干涉,她不介意你的存在,同样,我也不会去限制她。”
话说到这个地步,季晏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摆在这了。
都说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既要又要,但这个准则放在他的身上似乎并不适用。
他甚至不用做什么取舍,就因为他是季晏承,便理所当然拥有了一切。
“你们互不干涉的话,这个婚岂不是跟没结一样。”
扶夏这话听上去像是认可了季晏承的安排,一边替人理着衣领,一边幽幽地说。
掩去眸底的黯色,扶夏小声自言自语:“所以你以后还是能经常过来看我的,对吧?”
季晏承笑笑,捏着人手腕上突出的一小块骨节,淡淡“嗯”了一声。
扶夏转着眼珠想了想,又问:“生日还会不会陪着我一起过?”
“会。”
“需要人陪的时候,会第一个想到我吗?”
“是。”
“出去度假的话,带我还是带她?”
“带你。”
扶夏开心地笑了。
虽然知道都是些哄人的话,之后做不做得到已经不重要,但现在季晏承答了,就当做是他心里还有一点点在乎自己的证明好了。
八年的全情付出,最终换来几句虚晃的承诺。
自己的爱明明已经像燃尽灯芯的蜡烛,火烬灰冷。
但扶夏想,今天之所以会找来,除了想听他亲口说出那句话,约莫是还想多一点仪式感——圆圆满满地结束,也算不辜负两千多个日夜以来,自己亲身走过的路吧。
敛去眉间隐隐的惆怅,扶夏唤了人一声:“季晏承。”
之后转头望向窗外感叹:“今晚的夜景好美啊。”
睫毛微微垂着,扶夏凑近人耳边,呵出的气息炙热,他说:“我想做。”
云层里露出月亮清冷的轮廓,一如扶夏胜雪的肌肤,泛着温柔却不寡淡的白色。
季晏承目光深了两分,无声勾勾唇。
扶夏从不会这么主动,但只肖这么一次,却撩得臂弯之下的男人无处可躲。
季晏承自然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隔着薄薄一层衣料,指腹轻轻磨着他后腰上那一小块皮肤。
瞧着时候到了,蓦得往回一揽,抱着人站起来,推倒在窗边的小沙发上。
今晚的季晏承耐心莫名地好,落下的吻不疾不徐,手指动作轻柔,很会照顾扶夏的感受。
仰头瞧着穹顶之外的茫茫星空,扶夏灼烧的体温不断攀升,一眼望不到银河之外的浩瀚宇宙,渺小到只愿意蜷缩在季晏承的身下,独自享受着寂静黑夜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隐秘的快乐。
汗液从张开的毛孔溢出,打湿扶夏迷离的水眸,他虚弱无力地抬手,抚上面前人一双微挑的桃花眼,嘴里喃喃着:“季晏承,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还有一个小名。”
季晏承放缓了速度,拨弄他额间的几缕发丝,问道:“所以你的小名是什么?”
“宝宝。”扶夏说:“这是小时候父母给我起的,我只允许最亲近的人这么叫我。”
“你叫我一声,好不好?”
扶夏快被他弄哭了,言语间带着点乞求。
“宝宝。”季晏承嗓音染上失控的沙哑,钳着他的腰肢,埋头警示:“抱紧我。”
“抱紧着呢。”
扶夏想,明明已经把你抱得够紧了,为什么还是像触不到的镜花水月,空中楼阁,没有一点踏实的感觉呢。
“季晏承。”
意识脱离躯体之前,扶夏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说:“这个感觉,我永远不会忘的。”
一定,不会。
只是可惜,记忆能够封存,我和你,却永远……没有“永远”了。
*
别苑墙外开了几只红蔷薇,管家着人捡了几枝回来插到瓷瓶里,摆到了客厅的茶案上。
隔天,季林两家联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季晏承与林清雯将于年底在巴厘岛完婚的消息。
国内的各大网络媒体纷纷转载,两人的照片占据了banner横幅上的头版头条,引发民众对于豪门联姻内幕的各种猜测,一时间成为了热度榜上排名极高的话题。
管家近日手头遇上些麻烦,需要回去父母那边一趟。
他给扶夏这边告了几天假,说事情一旦处理好,马上会回来。
扶夏叫人不用着急,也借着自己想清静几天的由头,让他给别苑所有人都放了假。
风流雨散,少了许多平淡的烟火气,别苑里的一切归于沉寂,变成了一所真正意义上——空荡荡的大房子。
给野猫备好足够的猫粮,扶夏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为那只整日乱扑腾的鹩哥打开了笼门。
“你要不要,也飞出来看看?”扶夏眼底闪着细碎星光,对着里面自言自语。
见鹦鹉爪子牢牢扒着笼壁,一副极其戒备的模样,迟迟不见出来。
扶夏轻笑,为它添好了水与粮,最后忍不住叹气:“没出息的小东西。”
将各个屋的门窗全部锁好、卫生收拾干净,临走前还不忘给总闸断了电。
扶夏换上件宽松的短袖休闲衣,除了手机和几千块钱现金,没有带走任何行李。
就这样,于这个万籁俱寂的夜晚,无声无息,关上了别苑的大门。
迎面而来的微风拂过脸颊,扶夏仰头,将走出高墙之外的空气深深吸进肺里。
我在26岁这年死过一次,现在还想活着,所以得救救自己。
抱歉季晏承,就只能,陪你走到这了。
你有你的新生活,而我也要开启我崭新的人生。
我不后悔爱过你,但我们,就此别过。
山高路远,永不再见。
作者有话说:
呼~(松口气)
宝贝们,感谢你们对本文的喜爱,咱们下一章就要入V啦!
大家想看的季大猪蹄幡然醒悟、没有老婆心慌慌、哭唧唧追老婆、以及最后变成只爱老婆的忠犬之类的一系列情节都会有。
入V后依旧保持以前的更新频率,明天会更一个六千字大长章,菠糖最需要的当然是大家的支持与评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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