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满伸手去戳章乔的酒窝,声音细细发着抖:“你别忘记我。”
“不会。”章乔同他承诺,“我一定记得你。”
方姨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偏头抹眼泪,等章乔站起来,就走过去把一包吃的塞他怀里。
“飞机上的东西不好吃,你留着饿的时候吃。阿姨心意一定要收的。”
章乔接过,低头缓了缓,对方姨道谢:“您多保重身体,甜的少吃。”
“我知道的,放心吧。”方姨忍着眼泪,眼中全是不舍,“以后要是回来了,记得来家里玩。”
老邱抬起手腕点了点手表,提醒章乔时间差不多了。
章乔轻装简行,行李包还是来时的那一个,不过多两样东西。
秦翊衡送给他的那枚平安结,还有很久以前他画的那一幅仙人掌。
章乔没舍得丢,权当留作纪念。
方姨嘀咕:“小满舅舅怎么也不下来。”
秦翊衡的车还停在花园外,章乔知道他在。
走过卵石路,章乔回头又看一眼。
萧瑟冬日,别墅安静地矗立,三楼书房窗户后似乎站着个人。
章乔一怔,随即又一笑,转身上了车。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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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章乔离开的第二天, 老花匠就来了。
山茶和月季耐寒,室外越冬也没问题,定期施肥就能保证开花。老花匠施完肥, 剪几株开了花的拿给方姨摆在屋里,没有立刻走,站在玄关探头往里看。
秦翊衡注意到, 走过去问:“怎么了?”
他语气温和,虽然是主人家但没有半分架子, 老花匠犹豫了一下, 问:“小乔在吗?”
秦翊衡一顿, 说:“他走了。”
“啊?走了?”老花匠显得惊讶,常年侍弄花草让他的双手干枯发黄,无措地搓着手指沾的泥,见秦翊衡盯着他, 又慌忙解释,“往常我来,小乔都要跟我聊会儿天, 我说今天怎么不见他……”
秦翊衡眼神略沉, 点点头:“他是很爱说话。”
“是啊, 爱说爱笑有福气。”老花匠笑呵呵道, 又叹气, 似乎在为以后少个说话的伴感到惋惜,忽然想起什么,“呦, 那他那仙人掌怎么办?”
秦翊衡想起章乔临走前的话, 却没有照做, 沉声说:“以后我来养, 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老花匠同他说,无非是多晒太阳少浇水。两人走到花园里,老花匠蹲在仙人掌边上,看看根又看看叶。
“养得挺好的。”
仙人掌已经长得半人高,秦翊衡抬手碰了碰,刺扎得手心疼。
他问:“能开花吗?”
老花匠还是那套说辞——用心养就能开。
秦翊衡沉默。
这种沉默一直延续到秦翊衡去公司。
往常汇报完工作,秦翊衡都会给江南指示,但今天,江南都说完好一会儿了,秦翊衡还是没反应。
秦翊衡坐在办公椅里,手握钢笔,笔尖悬着半天没动。
江南正纳闷,就见秦翊衡忽然搁笔拿起手机,看一眼又放下。
他眼尖,看那屏幕上似乎是航班信息,飞伦敦的。
章乔应该走了吧,江南琢磨,听说受寒流影响,伦敦大雾,出港航班取消,进港航班也改降其他地方,也不知道章乔有没有到。
秦翊衡又不动了,镜片后的眼睛直直盯着某处,跟失了魂似的。
“翊衡总。”江南喊了两遍秦翊衡才抬眼,“那个,章乔不是走了吗?那还要给小满重新找住家家教吗?”
听到章乔名字,秦翊衡沉寂的目光在镜片后微微闪动,良久后说:“不用。”
“哦。”江南应道,“那我出去了。”
不知是不是也受寒流影响,两天后,岚城气温直降到零,还下起了雨。
江南正跟部门同事讨论工作,就见秦翊衡忽然从办公室出来,边穿外套边疾步往外走。
那同事赶紧低头,大气不敢出,等秦翊衡走了才直起身,好奇问:“翊衡总这要去哪儿啊。”
“不知道。”江南望着秦翊衡匆忙离去的背影,总觉得秦翊衡这两天奇奇怪怪,他摆出助理架势,“老板的事别瞎打听。”
秦翊衡驱车回山上,车刹停在别墅前,他连伞都没打就下车,快步走到花园一看,山茶和月季被雨浇湿,那盆仙人掌却不见踪影。
“舅!”
秦翊衡回头,看到了门廊下的秦小满,视线再一垂,落在了秦小满脚边的仙人掌上。
他走过去,等到门廊下,头发已经淋湿,衣服上也沾着道道水迹。
“谁搬进来的?”秦翊衡问。
“奶搬的。”秦小满嗓音细细的,说完又蹲下,手欠地去摸仙人掌的刺。
那只鹦鹉在头顶笼子里叫唤:“小仙儿小仙儿。”
这是秦小满教它说的,秦小满面露得色,却故作凶巴巴地威胁:“再喊把你扒毛烤了哦。”
鹦鹉:“……”
方姨听到动静出来,见是秦翊衡有些惊讶:“这么早啊?”
秦翊衡没说话,视线仍落在那盆仙人掌上。
方姨说:“我见下雨就给搬进来了,小乔说这个不能淋雨。”
秦翊衡这才抬头,方姨见他衣服头发都湿了,颇为狼狈,忍不住说:“车上没搁伞啊,怎么淋成这样?”
提到章乔,方姨心里又不是滋味:“对了,小乔怎么样,他到了吗?”
秦小满也不玩了,支起耳朵听。
章乔的航班改降英国北部,受大雾影响火车也停了,只能找其他办法去伦敦,秦翊衡提出派车送他。
章乔很晚才回复:【不用了,谢谢。】
文字太简洁了,显得冷冰冰的,不像面对面说话,章乔总是笑眯眯的,语调轻快听着悦耳。
雨势渐长,雨点落在地上又飞溅起,潮气更加剧了寒冷。门廊下一时无声,秦翊衡语气有些沉:“应该到了。”
方姨叹气:“小乔走了,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原先他在的时候还能陪我聊天说话。”
说完,方姨又埋怨起秦翊衡:“就非得要赶着过年走,你也是,也不留他。”
秦翊衡不愿谈这个话题,见门廊下又晾了几排香肠,转移话题问:“又晒香肠吗?”
“这是预备给你舅妈送去的。”韩紫岚对秦翊衡不错,方姨感念,每逢年节都做点吃食送去表达感谢。
提起香肠,方姨想到件事:“咱家是遭贼还是进黄鼠狼了,我挂在外头的东西莫名其妙总是少,香肠晾一晚上就少两根。”
庄园安保森严,遭贼没可能,黄鼠狼也应该不会有,秦翊衡心想八成是方姨记错,但嘴上应道:“我让人查查。”
“赶紧换件衣服吧。”方姨又说,“既然回来就给我打下手,不许偷懒。”
转眼到除夕。
按惯例,所有人都要去大宅吃年夜饭,忠叔早早通知,务必不能缺席。秦小满不乐意,绷着小脸不吱声,方姨也高兴不起来。
秦翊衡想,他自己也就算了,难得过年,他不想让秦小满吃个饭还提心吊胆,干脆不让秦小满去,自己沿小路走上大宅。
等到的时候,秦亦南一家已经等在了客厅。
自从挨了韩紫岚三巴掌,秦亦南老实多了,不仅在公司表现积极,在家中也上演夫妻和睦父慈子孝,一早带大表嫂和秦焱到了。
秦明唐和韩紫岚很快也到了,秦亦南连忙从沙发站起来,亲热地喊“爸妈”,一副孝顺恭敬的模样。
秦明唐被秦亦南气了一回,卧床大半个月,连公司都没去,最近刚好些,一身气派的手工西装,却依旧掩不住满脸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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