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程向黎从身后抱住他,把他整个人裹在怀里,打开手机的照明,仔细检查伤口。
“怎么回事?”民警响亮地喊了一嗓子。
“是这个人的车突然从对面冲过来,手里还拿了个刀子!要不是这个小伙子反应快就要砍到人了!”
“喏喏,这个刀子掉在这儿了!”
目击群众七手八脚地比划着。
现场的两辆车已经撞得面目全非,驾驶室的安全气囊弹出,灯光从破碎的灯罩里直照出来,映出一片细密的雨丝。
“你俩是当事人?”警察朝他们走了过来。
“抱歉,他受了点惊吓,要先去医院处理下伤口。”程向黎单手环着宋喻明,一边从裤袋里翻出钱包,拿出自己的身份证。
“没事……我没事。”宋喻明靠在程向黎肩上,喘了一口气,说话还有些不利索,“这个人叫严浩,之前是我们医院一名患者的儿子,两个月前因为吸毒闹事叫过警察,今天、今天可能又吸了。”
“你是龙江的医生?”警察询问道。
“是……”宋喻明还想再说点什么,被程向黎打断了,“警察同志,他的手还在流血。”
“知道了,我派一位女同志陪他去急诊处理一下,你先跟我回派出所做笔录。”警察说着招呼来了一位同事。
宋喻明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其实大半个身子靠在程向黎身上,还没有缓过来。
手指还在滴血,在雨水不断地冲刷和恐惧中,宋喻明看不清伤口,也没有心思止血。
“没事的。”程向黎从车里拿了把雨伞,架着宋喻明的胳膊,把他交到女警手里,“顺便回去换件衣服,别冻感冒了。”
这个点正是急诊最忙的时候,手不用力之后,血自然凝固了,宋喻明在护士台要了个医疗箱,自己消毒,挑出了嵌在肉里的碎玻璃渣。
清洗干净血迹后,宋喻明看清了伤口,在左手食指外侧,大约三厘米长,好在划得不深,不用打破伤风针,过几天就能自行愈合。
他和警察交代了一下,回到值班室,从储物柜里翻出毛巾和一件衬衣,换下湿透的两件衣服,吹干头发走了出去。
派出所离医院只有几分钟的路,等他到那边时,程向黎已经做完笔录了。
因为没有其他备用衣服,程向黎又换上了飞行制服。头发还是湿的,看起来是用纸巾草草擦了一下,还留了几团白色纸屑,本就不长的头发黏在一起,像刺猬的背。
宋喻明还是第一次进派出所,有点发懵:“需要分开做笔录吗?”
“不用了。”民警招呼他坐下,“怎么称呼?”
“我姓宋。”宋喻明坐在程向黎身旁,拿出了护照和居住证。
“澳洲人,在申城工作是吧?”民警打开证件,“刚才你提供的信息我们核实过了,肇事司机确实是严浩,已经送去尿检了。之前他在你们医院闹事,也是我们所处理的。”
说完,他指了下身旁的程向黎:“宋先生,我再确认一遍,你们两人认识吗?”
“认识。”宋喻明点头。
话音未落,程向黎又跟着补充了一句:“他是我男朋友。”
语气自然得仿佛在陈述事实。
宋喻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不得已拿起手机配合:“对,我可以给他打一个电话。”
民警没有阻拦,宋喻明拨通了电话,放在桌上的另一台手机屏幕很快就亮了起来。
“可以了,”警察点了点头,“宋先生,案发当时你看到了什么?”
宋喻明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幕,轻轻咬了下嘴唇:“我当时在给同事发消息,一抬头汽车已经冲过来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要不是他在附近,我可能已经在抢救室里了。”
“那程先生,你在制服严浩前,为什么要加速撞向他的车?”
“我一开始以为是车祸,想去查看情况。结果发现司机下车了,手里还拿着刀,我想通过这种方式吸引他的者注意,给受害者一些反应和逃跑的时间。”程向黎如实回答。
“所以你是故意的?”民警问。
“是,”程向黎面不改色地点头,“但是根据当时的距离判断,我有把握我的行为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警察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了一段字,又拿起对讲机询问另一边的情况:“现在严浩的状态非常亢奋,暂时没法接受讯问。此案可能涉及毒驾和故意杀人未遂,需要公安机关立案侦查。两位是做什么的?麻烦出示一下相关证件。”
“请便。”程向黎弯腰,打开一旁的飞行箱,拿出了三本证件。
宋喻明迟疑了一下,解下别在白大褂上的胸牌,放在了程向黎的飞行执照旁。
“手没事吧?”程向黎看到他缠着纱布的手指,关心道。
“没事,不会影响做手术。”宋喻明扭头睨了他一眼。
办案民警拿起两人的证件,对着他们的脸和身上的职业装,自言自语道:“龙江医院烧伤科……主治医生,东航飞行员,还是机长啊?”
程向黎听到公司的名字,沉着脸点了下头。不用到明天早晨,他今晚的“英勇事迹”和进派出所的事,就要进飞行部的系统里了。
谈话肯定免不了。上次事故调查结果还没出来,这次又卷进了刑事案件。在选举前接二连三地出意外,现在程向黎真的说不清,那些领导会怎么看自己了。
“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按手印。”警察把笔录打印出来,放在桌上,指了指右下角。
从派出所出来,雨还在下。程向黎把飞行箱拉在身边,都舍不得它淋一点雨。
两人走到马路旁,宋喻明打开他借给自己的伞,撑到中间:“今天的事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
程向黎摇了摇头:“不清楚,但如果见义勇为还要被停飞,也太让人心寒了。”
“所以你真的为了救我,故意撞他的车了?”宋喻明焦急地问道。
虽然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宋喻明想来还是有些后怕。他想起之前程向黎发疯似的问自己——如果他拿出来是的刀怎么办?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答案是:没有。
完全没有。
如果不是程向黎像英雄一样从天而降,以他当时的反应能力,绝对会被严浩一刀捅中要害。
“澄清一下,我不是为了救你。”然而下一秒,程向黎的话无情地粉碎了他的幻想,“我只是正好路过,碰到了这个疯子,在把严浩制服前,我都不知道他攻击的人是你。”
说到“疯子”这两个字时,程向黎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再把他从派出所里揪出来打一顿。
“那你为什么要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宋喻明不可置信地反问。
“不为什么,只是应付公司的谈话。”程向黎轻描淡写,“就算我真的有做得过激的地方,保护亲人永远是最正当的理由。”
“所以你还是会被谈话?”宋喻明小声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连累他了。
“正常流程而已,不用担心。”程向黎听到他的哭腔,本想再安慰他一下,插在兜里的手动了动,还是没抬起来,“今天先这样吧,等领导谈完话,我再告诉你结果。”
说完,他便钻出雨伞,拉着飞行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雨里。
“等等!”宋喻明跑了一大步,上前叫住他,“你的车是不是被警方扣下了?”
“车调查完就能还给我。坏了还能修,修不好就买新的,总之人没事就好。”程向黎站在雨里,感受着雨水打在脸上的清凉,没有抬手去擦,“你今天吓得不轻,回去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程向黎彻底迈开步子走了。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在宋喻明看不到的地方,躺下好好休息一会儿。
路旁的银杏雨打风吹,金色的叶片随风卷落到程向黎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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