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路峥做搭襟后,丽龙主就已经坦然接受自己不会有后代这件事了。
除非这个世界的男人通通变异,又或者阿图卢显灵,教给他男化女的秘诀。
“如果你需要一个孩子,那在我走后,你会选新的搭襟吗?”路峥的问题陡然尖刻起来。
“你走后?你走后的事情我还没想过,”丽龙主是个实诚的人,他从不跟路峥说假话,“但如果部落里真的没有新的丽龙主,我必须——”
“我知道了。”路峥有些没礼貌地打断了苏和的话。
丽龙主的搭襟又不高兴了。
路峥把苏和送回木楼后,就告辞离开了。
哪怕顿沙说中午日头太大,叫路峥歇歇脚再走,也没能拦住路教授的脚步。
顿沙不停给苏和使眼色,丽龙主却始终讪讪的,不敢开口挽留,“还是让他走吧,好像我又做错事,惹他不高兴了。”
“你做错什么了?”
“不知道。”外地人生气的点都很奇怪,丽龙主也把握不住规律,“他问我,需要一个孩子,会不会去找新的搭襟,我说……”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顿沙听的直拍大腿,“路教授这是在吃醋啊!”
“吃醋?为什么要对他走以后的事情吃醋?”丽龙主不觉得,路峥走了之后,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联系。
顿沙明白了,丽龙主这恋爱,是始终当成迟早要分手的事情来谈的。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说苏和是人间清醒,太过洒脱,还是活生生一大傻子了。
“你们在谈恋爱,你都说了,路教授不能在同你做搭襟的时候喜欢别人,你怎么能在和路教授当搭襟的时候去想下一任搭襟的事情呢?”
“我也没有喜欢下一任搭襟呐。”丽龙主为自己辩解,他眼下,身心只有路峥一个,至于下一任搭襟,那还是没影的事情,连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不清楚。
和一个压根还不存在的人拈风吃醋,有必要吗?
顿沙都有点怜悯路教授了,“他拈风吃醋的不是那个人,是你这个人的心。”
“我的心?”丽龙主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道:“在他身上呢,只要他在这里一天,就都在他身上。”
瞧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准,这也不是不会讲情话的榆木脑袋啊,怎么就能给路教授气成那样?
还有一篮子洋芋没削的顿沙起身,无奈道:“总之,别把人家老实人逼急了,你想一想阿图卢的下场。”
几乎所有丽龙人都知道那风流传说的最后,浪荡成性流连花丛甚至生了个女儿的阿图卢,被嫉妒之心灼灼燃烧的雪山之神永远抓走了。
之后人间再没有阿图卢风流的传闻。
只是丽龙主没觉出自己和阿图卢有什么相似之处,他对路峥一心一意,也没像阿图卢似的,睡完人家就要分手。
在路峥离开前,他不会去找新的搭襟,相当有原则了。
不过丽龙主还是听了感情专家顿沙的话,下次在路峥提起这种事时,多说些他如今只要路峥、也只有路峥一个搭襟,表明真心与忠心的甜言蜜语。
——
路教授回到卡旭阿姆家时,这一屋子的人都在午睡。
卡旭家的院子有一树葡萄藤搭就的阴凉,哪怕正午在下面坐着也不觉得热。
为了不打扰屋里午睡的人,路峥选择在院子里坐下思考自己‘小肚鸡肠’的心性到底是对是错。
路峥也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占有欲,会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心怀忐忑与嫉妒。
天之骄子的路峥从前从没嫉妒过谁,他命够好,哪里还需要去艳羡别人。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别人有而他没有,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而拿不到手的。
路峥其实也清楚,无论怎样,他在苏和那里都是特殊的存在。
苏和对他的迁就和讨好已经呼之欲出,可哪怕这样,他还是不够满足。
人的贪欲是会滋长的,因为生出过分的贪念,才会生出嫉妒和不忿。
路峥表面上道貌岸然平稳又淡定,实际上他只希望苏和眼中只有他,也只会停留在他的怀里。
如果苏和真的和别人有了孩子——路峥只是想想,都觉得肺管子要炸。
他没有能当别人继父的气量,也压根不喜欢孩子,不然他大可以去做幼稚园老师。
可这会不会显得他太小气了?
第一次生出心动的路教授没有军师,只能靠自己闷头摸索。
网上说爱一个人就要无条件付出,爱是常觉亏欠,这些恋爱经在路教授看来都有些幼稚,不过他可以付出,也可以感觉亏欠,但他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生孩子。
他不会愚蠢到连苏和跟别人的孩子都觉得亏欠。
怎么才能阻止苏和去和别人生孩子呢?
路峥是板上钉钉没办法生孩子的雄性。
那他如果一直留在这里,苏和就没办法去找新的搭襟,更不会和别人有孩子。
一直留在这里,好像也是个办法。
睡醒出来上厕所的赵徐之被坐在葡萄藤下沉思的路教授吓了一跳,按理说路峥白天都在外面和丽龙主约会,少有天没黑的时候就回来,“导儿,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
赵徐之笑容憨厚,“我去上厕所——”
“?”上厕所还有必要和自己打报告吗?
看到木呆呆的亲学生,路峥作为教师的良心又叫他不能这么没责任的辞职,真这样做,赵徐之和林双恐怕没有哪个农林大学的研究生导师愿意接手。
这一对卧龙凤雏被路峥养的太独特了。
有点头痛的路教授决定看点文献冷静一下,打开电脑没有十分钟,他的‘老人机’响了。
电话那头是刚刚落地京兴机场的路父,“好儿子,我带着学生们回来了!下个月月初是你妈妈生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咱们父子俩去挑个礼物——”
“我已经给妈选好了,到时候会让蒋宁送到家里去,月初我可能还回不去。”路峥扫了眼电脑上的日历,发觉从这场野调自吉木家出发至今,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
“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连你亲妈的生日都不回来?”
“爸,如果你缺钱买礼物,我可以给你打过去。但什么时候生日对咱们家人来说这么重要了?”路峥活了二十七年,有父母双亲在身边的生日简直屈指可数。
对于一家子忙人来说,生日和无数个工作日没有什么区别,薄董事长更是如此。
路父:……听听,这像话吗?
“你爸我也不是缺钱,就是……”
路父虽然‘高嫁’了,却不愿意做个软饭男,工资卡照样上交。
只是他那死工资,可能还不如妻子工作五分钟来的钱多。
偷偷摸摸攒那点私房钱,要么贴补了学生,要么贴补了考察途中看到的可怜人,最后攒下来那点钱,都是他平时舍不得喝酒舍不得抽烟,还偷偷去别的学校当讲师攒下的,只是几万块,也买不了什么符合妻子身份的好礼物。
这才厚脸皮,想拉儿子一起。
路峥也是教授,清楚他爹这种极度冷门专业清贫的地步,“我知道了,你看好什么,直接刷我给你的副卡。”
“好儿子,爸爸没白养你。”路父拿钱办事,忙着对儿子嘘寒问暖起来,“你还在丽龙那林子里呢?看个望天木这么久还没看完?你不会被人家扣在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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