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闻是为了我,昨晚才会打给李惟的,他们认识很久,此前的联系一定很隐蔽,他是因为我才忘了这些,”方雨神色怆然,“还有李惟,他会出事也是因为我。”
阿志打断他:“姓陆的只是去协助调查。”
方雨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他拢了拢鬓边散落的碎发,直视阿志道:“赵东临是怎么一回事?你早知道他死了?李惟不可能杀人,这么多年但凡他决定这么做,当初那些人早死了。”
阿志微微愣神,方雨眼圈发红,头发长了少许,前阵子见他还骨瘦形销,这会儿脸已经长回来一点,细嫩腴润,白得晃眼。
阿志心里冒出不合时宜的念头,陆与闻真会养人。
方雨皱眉看他,叫了他一声,阿志回过神后道:“赵东临的案子我刚接手,还在侦破,按理说我不能透露案情细节,我只能说,我们刚查到李惟和赵东临的死有关,李惟就被撞身亡。”
方雨瞳孔蓦然放大,几个小时前混乱无序的一幕重回脑海,一并在脑海里徘徊的只有一个想法,果真不是意外,那辆车是冲着李惟去的。
可陆与闻也在马路上,方雨陡然记起陈鸣在他走出办公室前说的话,他说快去吧,陆与闻该等急了,陈鸣知道陆与闻在楼下等他!
方雨浑身猛地哆嗦,他领会过来,这分明是对他的警告,以陆与闻性命相要挟的警告。
方雨闭了闭眼,随即把脸埋进掌心,从阿志的角度看过去,只看见白皙细腻的颈项,再往下的诱人风光全被掩映在白衬衫之下。
阿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方雨抬起脸道:“你回去吧,陆与闻托你转告的我知道了,我不会插手的,我会让别人处理李惟的后事。”
阿志起身告辞,方雨送他到门口,阿志回身说别送了,眼睛偏巧扫过方雨的脖子,衣领略敞开,一个鲜红的印记越过衣领遮掩现于眼前。
这是用力吮吻才会留下的痕迹——
头靠近颈侧,嘴唇衔住脖子最近的软肉,以要咬掉一块肉的力度嘬吻。
那个印记应该是这样留下来的才对。
除了咬脖子,还会同时做什么呢?压在床上细致地抚摸,抑或是将人逼退到门后或墙壁,嘴唇和腰部一同发力,两处凶刃攻击同一个猎物。
阿志刹住脑海里的绮念,猛不丁问道:“你打算一直待在他家?你真当自己家了?”
“他在哪,哪就是我的家,”方雨神情很淡,声音却很坚定,“他今晚能回来吗?你们要找他了解什么?”
“今晚恐怕不能。”
方雨追问:“那明天呢?你们请人协助调查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不是吗?”
阿志盯住方雨,语气尤为冷淡,“这个我不能保证,你就这么离不开他?”
“我的确离不开他。”方雨这样答道。
方雨回到房间,联系上陆与闻的经纪人陈曦,陈曦收到陆与闻的嘱托,电话里告知已经联系了殡仪馆,今晚会将遗体运送殡仪馆存放,至于火化会等陆与闻出来再进行。
陈曦交代得有条不紊,方雨想不到还有什么要补充,最后他只说了句麻烦你了。
陈曦的口吻稀松平常,“没事,不麻烦,老实说殡仪馆的电话还是陆与闻给我的,也是他说流程要怎么样,这些事他熟。”
方雨喉头哽了一下,他听见自己用异常奇怪的音调问:“你说他很熟这些?”
“对,毕竟他亲自操办过一次,也算有经验。”陈曦和他絮叨了几句,似乎不知道他是谁,挂电话前还在问。
方雨支吾了过去,结束通话后,他来到衣柜与床的过道,蹲下来蜷缩在这个角落。
陈曦说陆与闻曾经一手包办了爱人的丧事,这是他不知道的。就如同他不说当年的事,不说自己为何消失又回来,陆与闻也不提他们之间十多年的空白。
他回到陆与闻身边,他们像从前一样相爱,仿佛这十多年只是眨眼一瞬,是一个噩梦做完了,翻过身,搂紧怀里的人,天亮以后便会抹除噩梦的阴影。
如果真的只是一场天亮即忘的噩梦就好了。
方雨枕着自己的手臂,想他还能做的事。
李惟的后事不用他处理,他甚至不能露面悼念。公司不用去,所有计划搁置,他盘算的查清真相和报复,在开始就被陆与闻喊了停。这是他的错,他不能赖在陆与闻身上。
如今又多一个人遇害,而他却躲在陆与闻为他构筑的安全堡垒里,这里不见风雨,他的眼前没有淋漓的鲜血,触目所及只有松软的地毯和温暖的床。
他好像有点懂陆与闻为什么会带他回家。
这里是陆与闻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有父母,有亲若家人的保姆,在家里意味着有妥善的照料,有陪伴和依靠。
陆与闻一定对当年答应他独自回家一事耿耿于怀,他连自己也不信任了,他要让他待在他认知里最安全的地方。
方雨双手环抱膝盖,心里的愧疚与负罪感几近排山倒海,可陆与闻用爱稳稳地托着他,他想哭泣想谢罪,身体却泛起了情热,陆与闻留在颈间的吻依然滚烫。
他们的亲密接触自十八岁开始,彼此在情事上的偏好和癖性,都由对方塑造而成。
太过熟悉导致的是一个吻、一次对视便能预知接下来要做什么,是要除去衣物,还是要交换唾液和吮舌。
如果陆与闻没走,他想陆与闻一定会剥光他,在房门后狠狠地进入他,要叫他哭着求饶。
陆与闻的眼神是这么告诉他的。
第90章 倒数三下,我要亲你了
当晚陆与闻没回来,他待在公安局询问室,手边是提神的黑咖啡,问话的警察由阿志到阿志的同事,最后进来的是一位较年长的警察。陆与闻见到此人,表情敛了敛,叫了一声张叔。
这是当年负责方雨一案的警察,全名张仁成,陆与闻和他打交道最多。
陆与闻不会忘记当年初次见面,对方猛拍他的肩膀,叫他不许哭,男子汉没有哭的理由,又问他方雨是他的什么人,他回答是爱人。
人生中第一次向他人宣布方雨是他的爱人,是在公安局里,乌烟瘴气的办公室,众人忙忙碌碌,没有谁分一个半个眼神给他,只有这位张警官说好,说爱人就爱人,他见多识广,没有什么不能接受。
但犯罪分子除外,这位轮廓很深、长相显老的警官神情严肃地对他道。
陆与闻记得自己那时忘了掉眼泪,张口就是质问:“那你们什么时候能查清楚?方雨不可能去那个酒吧。”
时隔多年再次见面,陆与闻起身问了好,张仁成叫他坐下,面目和蔼地对询问室里的警察道:“你们出去歇会?我跟他聊两句。”
询问室里只剩他二人,陆与闻正了正坐姿,言语间不由得带上尊敬,“我听说您因伤退下来了,您身体还好吧?”
“就这里中了子弹,不过不碍事,早好了。”张仁成指了指右肩,像是为了证明所言非虚,特地用左手拍打。陆与闻看得心里一紧,连忙摆手,“您别,您请坐。”
“又来到公安局的感觉怎么样?”
陆与闻想了想,如实道:“挺烦的,想马上回家。”
“以前你巴不得在我们局打地铺,”张仁成感慨,重新打量起陆与闻,“不错,是成熟了不少,这身材练过?”
“一段时间没练,之前练的都没了。”陆与闻唏嘘道。
“多练练,张叔很纳闷电视上没看到你结婚的新闻,是没结还是结了没请张叔喝喜酒?”
陆与闻忍不住笑,“还没结,摆酒那天一定请您来。”
“听你这口气,有结婚对象了?”张仁成掏出一支烟,照例不抽,只放在鼻子下嗅,“有对象还查方雨的案子,你对象不会吃醋?”
陆与闻放松了身体,靠着座椅道:“张叔,这么多年了,您还要劝我?”
“不劝你哪天看着你和另一个孩子一样,也被车撞死?”
“李惟的死不是意外对吗?”陆与闻倏然变了脸色,“你们查得怎么样了?凶手有眉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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