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望一下安静了。
“我俩……和好了。”言惊蛰说。
电话里静悄悄的,浴室里也静悄悄的。
言惊蛰举着听筒望向段从,段从盯着他,突然笑了一下。
幅度很浅,几乎是转瞬即逝,但言惊蛰还是捕捉到了。
言惊蛰太容易被他影响了,段从一笑,他的心情也像被抚平了,突然就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
“操。”宁望凶巴巴地又骂一句,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段从也没再管言惊蛰和宁望要不要继续说什么,很潇洒地继续去厨房准备午饭。
言惊蛰攥着手机站了会儿,将屏幕熄灭,朝着段从的方向跟过去。
第 69 章
走向段从的那一刻, 言惊蛰产生了一种很奇异的感受。
有个叫选择困难的症状,言惊蛰没有刻意的往自己身上套过——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大千世界中最平凡普通的一员,开挂一样的人生不属于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特殊症状, 也不会出现在他这样一个生活配角身上。
他最特殊的经历, 就是爱上段从。
甚至在他心里, 他连同性恋都不是, 只是单纯的爱段从。
这样一个平庸到泯然的人, 他从小到大的性格都有一个摆脱不掉的习惯:中和。
连中庸都谈不上, 言惊蛰自知没有那种智慧。
他从小到大所有的成长,似乎都在用力学会“平衡”这一件事:平衡自己与那个鬼窟一样的家;在同龄人们无尽的孤立中平衡自己的心态;极力追逐着想要平衡他和段从的差距;甚至在世界的偏见中,自以为是的平衡着做出他觉得最好、对段从最好的的选项。
这种平衡一切的想法,无处不在的运用在他的生活里,包括之前对待宁望,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他觉得宁望是个可怜的小孩,他希望每个善良的人过得好, 也知道宁望对他好, 所以他总想用自己的方式让宁望开心一点,总像哄孩子一样顺着他, 尽可能的给他包容。
但今天他突然不想平衡了。
他只想跟着段从, 不想去想任何人, 只想让他最在意的人感到踏实与安心。
这次的言惊蛰, 选择顺从自己压抑了这么多年的、心底最真实的向往。
至于宁望,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 以后再道歉吧。
段从的心态跟言惊蛰差不了多少。
早上睡醒时看到身边的言惊蛰,他愣了很久, 伸手轻轻刮了刮言惊蛰的脸,才确定昨晚的事真实发生了。
他说出了那句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开口的话。
过往的一幕幕在头脑中铺展开来,最后变换成言惊蛰在他身边踏实的睡颜,段从很难说究竟是不甘心,还是怎样都无法消磨的感情说服了他。
或许都有。
但他不想再管了。人活一辈子,又能有多少个十来年足够折腾。
韩野昨晚给他发完那张照片,就抱持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情,一直鬼祟的探听段从的状态。
段从懒得理,昨天直接把手机调了静音。
起床时看到满屏幕的关心,他朝床尾言惊蛰半缩在被窝里的两只脚拍了张照片,直接给韩野发了过去。
韩野的电话毫不意外,半分钟内直接闪屏。
段从笑笑,摁断。
等他洗漱出来,无视掉韩野上面叠叠乐一样的废话,只看最新的几条。
韩野:是不是言惊蛰?
韩野:什么几把,睡了?
韩野:说话!
段从给他回了个“嗯”。
韩野那边“正在输入”了半天,大概也是无奈了,最后只问了一句:你就这样原谅他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段从许多年。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
我还爱他。
他对韩野说。
韩野:好好好
韩野:都是允礼的错是吧!
韩野:操!
段从回厨房继续熬粥,他现在心情格外舒畅,想起韩野这句八杆子打不着的吐槽,嘴角的笑意一直挂着没落下。
跟在他身后的言惊蛰观察他一会儿,莫名其妙也跟着笑起来,伸手戳一下段从的腰。
“饿了?”段从回头问。
“没有。”言惊蛰刚说完,肚子就七扭八拐的叫了一声。
段从打趣地瞥他一眼,回头继续忙自己的。
言惊蛰耳朵根发烫,舍不得走,摸摸索索的在旁边给段从打下手,被段从摁在流水台前,乱七八糟的又折腾一番。
和好的节奏比他们二人想像中都要好,无比的自然,格外的和谐。
谁都没再提以往的事,段从推掉一周的工作,说一不二地给言惊蛰也请了假,带他吃,玩,玩累了二人就做|爱,像是要把过去落下的亲密全都补回来,也好像他们一直这样在一起,从来没分开过。
言惊蛰玩的时候很开心,他甚至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除了发僵的腰杆确实不如以前恢复得快,一切都美好得不现实。
但他还是会在情到深处时,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
他与段从缠绵,抱着段从一遍遍说对不起。
段从一句都没接过。
言惊蛰道一次歉,他就用吻深深地堵回去一次。
不问世事的感觉美好到荒唐,上天似乎也在补偿他们错过的岁月,这些日子没有任何人打扰。
但生活就是生活,人要活着,终归就得回到现实中,面对难题。
言树苗的电话是在周日晚上打过来的,用他新的电话手表。
言惊蛰当时正和段从看电影,他们头天去参加了落日营地,言惊蛰第一次在外面与段从做那些事,反应格外的大,弄得车后座到处都是,被笑话了一天。
铃声响起时,他跟段从刚要再进入状态,看清来电人,连忙示意一下段从,坐起身接电话。
电话刚接通,没等他开口打招呼,那头就传来言树苗的哭腔:“爸爸!”
言惊蛰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狠狠拽了一把,忙答应一声,问:“爸爸在呢,怎么了?”
段从也听见了,他靠在沙发上,姿态轻松,一只手在言惊蛰后背心上一下下捋着,另一只手取过他的手机,调成外放。
言树苗原本只是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扩大的音量中被同步放大了委屈,直接吭吭哧哧的开始抽噎。
“你妈妈呢?”言惊蛰听得心急,又怕语气急了吓到言树苗,极力想辨认出电话那头有没有成年人。
“发生什么事了,宝宝别哭,好好说。”
“我,我没……”言树苗费力的吐出两个字音,突然被赵榕一声由远及近的“哎呀”给打断了。
“妈妈找你半天也不答应,躲这儿哭来了?”
她好像没发现言树苗在打电话,语气很轻松,带着逗弄。
“我刚回家就听你叔叔说了,以为你偷钱了是不是?”
“没事呀,他就那么一问,没拿就说没拿就好了呀,委屈成这样啊?”
言树苗顾不上还在跟言惊蛰打电话,很焦急地澄清:“妈妈我没有……”
“啊好好,”赵榕不以为意地安抚,“没拿没拿。拿了也没事啊,妈妈的就是你的。”
言惊蛰“哇”一声大哭起来。
“我没有!”他的反应十分强烈,“我没拿!”
“我知道啊,我不是说了,没拿就没拿,”赵榕被吓一跳,不能理解言树苗为什么这么敏感,语气中还带上了些许责怪,“好了,别哭了。”
言惊蛰的眼圈在听到言树苗大哭那一瞬间,就火辣辣的红了起来。
第 70 章
言惊蛰刚到老言家的时候, 被误会过一次偷钱。
直到现在,言惊蛰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在家门口破墙上靠着玩,言瘸子醉醺醺的赌钱回来,肯定是又输了钱, 见面就使劲瞪了他一眼。
几分钟后, 屋内传来摔摔打打的翻找声, 以及言瘸子混乱暴躁的脚步与怒骂。
言惊蛰本能般觉得后脊背发凉, 他想歪头朝家里看, 刚转过脖子, 正正迎上言惊蛰劈头甩来的一记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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