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全是因为陈翡的缘故,就是陌生人周渡也会搭把手,他有点担心陈翡是哮喘,哮喘的话被人围这么近,可能会缓不过气。
清了场,他见陈翡好似也平定下来了,伸到一半的手往回收:“不是哮喘吧?”
陈翡低着头,脸还有点发白。岔气也就那么一两分钟,提不上是什么病,但就是让人难受,缓了下,瞥见周渡又准备往后撤的架势,他一把拽住周渡的手。
陈翡是好看的,还是均匀的好看,脸很出挑,手也漂亮,细直白皙,就指尾晕着点粉。周渡不是不和人接触,但确实很少和人发生触碰。
他又听陈翡喊他。
“哥。”
周渡知道陈翡只是喜欢这么称呼别人,但还是避免不了心漏了一拍。像是被风拉长舒展的云,又好似被一碰就碎的泡沫。
他看着陈翡,他这么亲热地喊着你,好似很喜欢的似的。可无论是他,还是张海丽,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其实都一样。
陈翡拉着周渡的手,缓了一下才道:“你不是走了?”
周渡抽了下小臂,纹丝不动:“你放开。”
“我现在也能走。”
“……”陈翡。
你果然狗。
他性子就不好,还吃了那么大的亏,这下全被他揽在周渡头上了。请客这事儿就讲究你情我愿,他被捧得还一向金贵,和人出去都得看心情,但现在,“我饿。”
看这架势,他们应该认识。女生们互相看了眼,都生出了退场的心思。
周渡正想说你饿关我什么事,陈翡别开头,朝人笑了笑,他就生着一张少年脸,干净又清新:“谢谢。”
“不客气。”
“……没事。”
长得好看性格也好,也不是说一见钟情,但面对帅哥,就是很容易脸红,就纯纯的人之初,性本色。其中一个高挑些的女生比较开朗,“能加个微信吗?”
就是不发展,放在朋友圈养眼也好啊。
周渡其实以为陈翡会同意的,陈翡却朝他靠了下:“不好意思。”
他清楚自己的性向,对女生的示好拒绝的很直白。
性取向这事,在大城市不是什么难言之隐。几人闻声眼睛都亮了,看了眼他们,又兴奋看了眼他们,叽叽喳喳地牵着手走远了。
全程也就四五分钟,就是个小插曲,都不算个事。
陈翡刚没接路人小姐妹组合的水,但这不妨碍他感觉有点渴,他还就有点习惯指使人:“我渴了。”
男生还抓着他的手,周渡又看了下……确实是好看的,细直白皙和他接触的掌心细腻,沾着些温吞的凉意。
虽然很舒服,但他还是抽出了手,不咸不淡道:“超市有。”
听到这话,陈翡是一点意外都没有:“我付钱。”
周渡闻声看陈翡,陈翡正好垂眼,睫毛细密的一排,他好像确实不太舒服,声音有些低。
“但跑腿费你是别想了。”
“……”周渡。
他其实没这么寒碜。
歇了会儿,陈翡问周渡:“你吃饭了没?”
周渡盘算着怎么离开:“还没。”
陈翡又问:“那你不饿?”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周渡老神在道:“不饿。”
这下陈翡看周渡了,说了这么久的话,他才主动看周渡:“真的?”
……
对面惊爆价三十五的爆肚面店。
靠着过道的一桌,陈翡爱吃辣,就点了重辣的,他还要了瓶橙子的北冰洋,周渡在等饭的时候看了眼表,1:33,现在赶过去也会迟到了
可周渡还是更心仪不和人接触的工作。
常伟的手机嗡了两下。
【周渡:在?】
【周渡:下午能晚点吗?】
【周渡:我会迟到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
他们这行一向散漫,别说十分钟,集合半小时都是常有的事。但一码归一码,他这里肯定不能松嘴的,不然以后这群家伙就更不当回事了。
常伟刚想发过去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定睛一看,好家伙,是周渡。
他还刚说了要准时到,眼神一震,常伟自觉逮到机会了,没发语音,他也端了起来。
【常伟:小周啊,我刚说过什么?】
【常伟:忘了是吧?】
【常伟:现在的年轻人啊。】
周渡的手机跟他一起出了车祸,跟他有过命的交情,当然,他现在没把手机换掉的主要原因是他没钱。
光是换屏就得六百,怎么不去抢?
【周渡:所以。】
【周渡:到底行不行?】
行是行,当你这么拽我同意了岂不是很没面子。常伟心一横,闭眼打字。
【常伟:打工就得有时间观念。】
【常伟:不行!】
当然,他们这行也讲究和气生财,他话音一转,正想说,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周渡:知道了。】
常伟:“……”
你不是很拽吗?
这次怎么回这么快。
服务员小哥上面了,周渡把手机翻着盖下,放到了一边。他没陈翡那么嗜辣,就点的中辣,雪白筋道的面飘着灼人的红油,切得轻薄的几片牛肚油亮,几颗小青菜脆生生的。
陈翡就吸了下空气,顿时感觉呛入肺腑,他还以为海市人不怎么吃辣,还没掰筷子,他看向周渡:“哥。”
店里有提供免费酸梅汤,但周渡还是倒的白水,受家里人的熏陶,他不太爱喝饮料,不是白水就喝茶。
扬起水壶倾倒,他闻声瞥过去,挑眉:“不会掰筷子?”
“……”陈翡。
他无语,“不是。”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周渡放下水壶:“哦。”
他抽出一双筷子掰开,提醒道,“瓶盖。”
什么瓶盖?
陈翡皱眉……想起来了,他是说过周渡没帮他拧瓶盖。似乎、好像,是他的原因,沉默了下,见周渡要开始吃了,他推了下自己那碗:“这份太辣。”
关他什么事?
周渡无动于衷。
陈翡捂胃:“晚上回去我吐宿舍了,还得收拾。”
“……”周渡。
陈翡就虚了下,他嘬了口汽水:“换啊。”
周渡都要换了,看他这么支棱:“吐就吐吧。”
“又不是我收拾。”
“……”陈翡。
他都拿捏不准周渡的心思了,走了又回来,周渡不可能对他没意思,但又说周渡喜欢他,又相当的一言难尽。
出来工作就够他受得了,还遇到这么糟心的玩意,搅和了下吸管,他垂眼,“我死了你都不会多看两眼是吧?”
这话说的。
周渡看过去:“我们熟?”
被打断施法的陈翡,他攥了下瓶身,硬是挤出了两个字:“周、渡。”
周渡自觉没说什么,但看陈翡要暴走:“劳驾,请、谢谢不会说。”陈翡吃不了,他是无所谓换一换的,都是他的钱买的,浪费也不好,“至少有事求我的时候。”
“用正眼看我。”
陈翡看过去,周渡也正看着他。他一直对周渡爱理不理,都没好好看过周渡几次,又不会发生些什么。
他认为实属没这个必要。
但显然,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周渡整暇以待:“知道错了吗?”
更显然,他不愿意看周渡,也不只是他的原因。刚从冷柜拿出来的北冰洋瓶身爬满了水汽,凝出了好几滴水珠。
陈翡被冰了下,又垂下眼去,兴致缺缺:“哦。”
错了又怎么样,又不会改。
周渡看他这样,忽然道:“有人打过你吗?”
“……”陈翡。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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