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接待别人,说可以让我去圣堂……反正奇奇怪怪的。”舒书木总结,没什么礼貌,趁着谢小姐听不到。
白锐“嗯”了一声:“我知道他们,一直说我造过太多过错,是注定要进入地狱的。”
舒书木听不得这种自甘堕落的话,这跟高三学生说自己肯定考不上大学一样。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年轻人垂头丧气像什么样子,舒书木拍了拍他:“你还信这个?如果地狱真的存在,其中不吃不喝的人能量从哪里来。”
他试图带领白锐走进科学。
白锐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还没有弄明白的事。”
“既然你都弄不明白了,为什么要为不确定的事情认命,提前惩罚自己。”
真是人人有自己的低谷,白锐这种看起来只会让别人不痛快的人,居然也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想法。
“或许这样可以减轻罪孽吧。”白锐开玩笑似地说。
不过舒书木觉得他没有在开玩笑:“通过在心里压一块石头吗,这给谁带来好处了,减轻什么罪孽?”
他这么较真,白锐反而真的笑了,他揽过舒书木:“我不开心不会让你感到开心吗?这就是好处。”
舒书木推开他:“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白锐:“你是最重要的,木木,我对你做过最坏的事情,你是应该惩罚我的人。”
在这之前,舒书木从来没想到能从白锐嘴里听到这个话,感情真是奇怪啊,不好的时候能像棉花一样保护人,好的时候也能像刀片一样把人划伤。
“所以你会因为这件事下地狱吗。”
虽然舒书木很不相信,不过他一向选择在别人的逻辑上讲道理,而不是自说自话。
“或许会吧。”白锐说。
舒书木想了一下:“那如果我原谅你呢。”
白锐沉默了很久,他一直看着舒书木,好像第一次见到人说话,不明白他从哪里发出的声音一样。
“……你要原谅我吗?”他的声音有些晦涩。
“干嘛不原谅你。”舒书木理所当然地说,“你在地狱里对我有什么好处,又不是给我打工赚钱。你还犯过什么错?”
“他们说我不会爱任何人,我连亲人都憎恨。”
这就更好解决了!一是一二是二,改变不了,但是爱恨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全靠自己的信念,舒书木最有信念了,他很少为别人的想法所改变,决定分点坚定给白锐。
“你干嘛非要爱她?我看她神神叨叨的,再说她不会就真的不会了?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舒书木铿锵有力地说,非常不害臊。
白锐和他贴得很近,盯着他的眼睛:“你觉得我爱你吗。”
舒书木毫不心虚地跟他对视:“怎么了,这很稀奇吗?我这么厉害,很多人都喜欢我,你只是其中一个普通人而已。”
谁说做普通人不好呢,白锐一直在做佼佼者,按前人撰写的道理来说,他应该获得一切,可他觉得始终两手空空。
没想到在等的是一句“普通人而已”。
白锐问:“所以你原谅我,愿意让我来爱你吗。”
舒书木爽快地答应了:“我原谅你,你想爱别人,就来爱我好了,多你一个不多。”
“谢谢你,木木,给了我一个这么宝贵的机会,我会好好珍惜的。”
白锐紧紧地抱着他,捏得他的腰都有点痛了。
男子汉大丈夫,舒书木忍了,他大方地说:“我知道其实你脑袋还是很聪明的,行了,以后好好加油吧。”
在此之前,白锐心目中的神明是谢小姐和她的那些“门客”们建造的。
神庄严肃穆无喜无悲,不在乎一切,公正地审判所有人的罪恶。
而现在,旧神的信仰轰然倒塌了,废墟之上新神光芒耀世,他穿着一件姜黄色的新毛衣,有些懒散,扭着腰挠被商标剐蹭的后脖子。
看起来很傻,但是白锐很喜欢新的这个。
千万条爱恨嗔痴的原罪,组成一团乱麻的死局,舒书木将其一刀斩断,为他指明了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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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晚我滑跪┭┮﹏┭┮
第56章 56
“所以你吃过饭了没有,要跟你妈妈去吃吗?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
舒书木一刻都不想再待了,虽然这里很大很漂亮,谢小姐对他也很和善,但是他总觉得瘆得慌。
“现在还不能走,她去见那些人了,一会儿会来叫我的。”
白锐并没有在控诉什么,他很平静,毕竟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流程。那些人穿着白金色的袍子,念诵着经文,让他自己陈述这一段时间做的所有不正确的事情,将罪恶的证明留在他的皮肤上面。
但是他从未在内心真正顺从过信仰,这一切并没有给他带来过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他越来越善于扮演一个完美的形象。在做不那么光明的事情时,他可以想象到疼痛降临的感受,这种联想对他来说不是作为一种训诫,反而让他对信仰感到轻蔑。
审判没有将他带到宽阔的大道上。
生命是很长的一段路,太阳炙烤他,灼烧他的内脏,让他信奉光明,他没有信服。飓风席卷他,带走他体表的温度,让他信奉力量,他没有信服。直到路过一只猫在跟自己玩,瞥了他一眼,他停了下来,决定听猫的话。
猫说:“她叫你是不是要打你?你傻啊还等在这,赶紧溜,快快快,你车子停哪了知道吗。”
舒书木拉着他原路返回,并没有避人耳目,佣人并没有跟他想象中一样加以阻拦,司机还把车子从车库开了出来,打开门送他们离开,他们应该也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着后视镜里面越来越远的别墅,他松了一口气,一边给白锐出馊主意:“没打招呼就走了,应该没事吧,你就说有急事行不行,总比挨打好。”
白锐不紧不慢地说:“她应该不会想不到这是借口吧。”
明明倒霉的是他,他怎么都不着急?
舒书木问:“那你怎么办,她会干什么啊,不给你生活费了怎么办?”
白锐还有心情笑,尽管被舒书木瞪着:“木木,我不需要她给我生活费。”
“那她会不会找人来抓我们。”舒书木本来想说,就算不会抓你也会抓我的,后来想了想谢小姐的态度,改成了,“就算我不会抓我也会抓你的。”
白锐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不知道,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做。”
“你又不需要她给钱,又不确定她会来抓你,你还不跑等着她打干什么。”舒书木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白锐已经记不起第一次被“忏悔”是什么时候了,不过他记得在那之前,母亲平常都是很温柔的,她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好,虽然是名门出身,却不高傲,人们都夸赞她。
所以当她宣告白锐有罪时,也没有人会质疑她,不会想到谢小姐柔情似水,宽待世间万物,唯独憎恨白锐。
白锐没有回答,不过舒书木也并不真的要询问他的答案,他也知道是谢小姐的问题。
舒书木心想,从小打属于虐待儿童,应该可以报警的,不过报警抓亲妈毕竟还是很难过心里那条崁,谢小姐估计也是抓不进去的,只能让白锐想开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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