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成绩好就是爽啊。”傅天河颇为羡慕,“我们这边老师就算再怎么努力抓学习,效果也一般,就只能从纪律方面下手了。”
沙弗莱:“对了,你之前说过的分辨方法是什么?我有点没记清楚。”
“耳朵。”傅天河无私分享给沙弗莱,“陈词右耳后侧有一颗很小的痣,陈念没有,我坐在后面,每次都能看得特别清楚。”
沙弗莱:“我在陈词左边,那个位置平常不太能看到,不过兄弟俩性格差别实在太大,光是凭直觉也能认出来。”
是啊,现在想想之前真的傻到家了,竟然被他俩蒙了这么长时间。
这天晚上,沙弗莱一边修改程序,一边敲击着键盘和陈念聊天。
他小心翼翼揣度着言辞,不去暴露自己已经知晓了秘密,但其实就算他再放松一些也没关系,陈念现在可顾不得发现沙弗莱消息中隐藏的猫腻。
距离和傅天河意外会面已经过去了八天,沙弗莱每晚都会主动和陈念聊天。
他的胜负欲被彻底激发出来,是时候来见识见识,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大忽悠了!
陈念这阵子每天都会熬到很晚,据傅天河说他经常踩着点到教室,上课时也昏昏欲睡。
只不过教室里的其他特长生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让他困得没那么显眼。
沙弗莱知道,陈念是在画稿。
他对绘画圈子不太了解,但在和陈念的聊天过程中多少也明白了一些。
陈念接的商稿价格非常昂贵,但同样甲方对稿件的要求很高,稿件质量必须要对得起那五位数才行。
往常陈念画一幅稿子可能需要五天,但他专门为这张商稿预留出了一个半月的工期,每完成一个步骤都需要发给甲方,询问修改意见。
这也就导致陈念的压力山大。
刚开始,陈念只是偶尔抱怨上一两句,嫌自己画得太慢,担心会没法按时完成。
而到了现在,沙弗莱几乎要成为陈念的专属树洞,一句又一句幽怨的黑泥顺着网线被倾倒过来。
[好担心啊,甲方说没问题,但我怎么觉得角色的脸似乎有点崩了呢?]
[让女角色穿吊带辣妹服不会被骂是媚男吧?你觉得这种装扮算不算过火?]
[配饰加的似乎有点多了,乍眼看上去视线好像没办法一下子就聚焦在脸上。]
[老天爷啊,为什么我的ps不会自己画画!我的手要断了55555]
诸如此类的抱怨很多,沙弗莱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陈念的焦虑。
两人的口语练习计划也因此搁置,沙弗莱只能尽量温和地安抚陈念,站在观众的角度给他一些肯定。
实不相瞒,沙弗莱甚至还下载了陈念接稿的这款游戏,女性视角的恋爱冒险类,玩起来还蛮有意思的。
他花了一晚上把主线打通,为了快推进度还充进去三千多块钱,总算是摸清了具体什么情况。
熟知女主的性格和未来剧情发展之后,聊起来不至于太费劲,也更能为画面提出有用的建设性意见。
然而言语上安慰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真正让陈念分外紧张的,在于时间。
他白天要在学校里上课,回家之后还得做日常的速写练习,把这些全都搞完才能画稿,为了赶进度,已经连续一周没在十二点半之前睡过觉了。
学校六点半上早自习,他最晚得六点起床,中午吃完饭的两个小时也用来画稿,并且还因为焦虑开始失眠,每天睡眠的时间不足五个钟头。
陈念白天上课时很困,只有坐进画室拿起画笔,用颜料涂抹,才能稍微精神些许。
就这样足足熬了一个多星期。
临睡之前,陈词悄声推开书房的门。
陈念正坐在电脑前紧盯着屏幕,右手握笔,在数位板上专心涂抹。
书房里安静得只有笔尖划过板子的沙沙声响,陈词来到陈念身后,画作已经完成了线稿和底色,但最为困难的细化部分才刚刚开始。
陈念眼底浮出一层淡淡的乌青,整个人处在一种疲惫又亢奋的微妙状态,他的身体很累,精神却格外昂扬,毫无睡意可言。
也正因为此,最近两天他躺下之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陈念的生物钟已经乱了,人到晚上该休息的节点会有一段特别困倦的时期,一旦超过那个点,就会睡意全无。
陈词:“进度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吧。”陈念的回答中带着疲惫,这种体量的商稿对现在的他而言,果然还是有些吃力啊。
他用二百分的高标准要求自己,竭尽所能地把每处细节都做到最好,其中耗费的时间和精力难以估量。
“今天早点睡吧。”陈词把手轻轻搭在了弟弟左肩,还专门趁着陈念两笔落下的间隙,生怕会影响到他作画。
陈念叹息:“不行啊,我再画半个小时,你先休息吧。”
“你最近太紧绷了,这样对身体和精神都不好。”陈词顿了顿,轻声道,“我给爸爸说了,他给你请假,明天不用去上学了。”
“啊?”陈念过了两秒,才后之后觉地转过身,看向陈词,眼中流露出疑惑,“什么?”
陈词:“现在去休息,明早睡醒之后再来画吧。”
陈念:“……真的假的啊?”
陈词:“真的。”
陈念迅速地保存文件,他放下画笔走出书房,探头看向次卧,陈蔚正在靠在床头,戴着耳机刷短视频。
“爸,你用什么理由给我请的假?”
“生病发烧。”陈蔚摘下一侧耳机,看向自己严重缺乏睡眠,状态堪忧的小儿子,“这样再熬上几天,你可就真要生病了。”
陈念鼻子猛然一酸,心中涌起的暖意海浪般涌向全身。
他扑到床上,抱住陈蔚的一条胳膊,大声嚷道:“爸,你也太好了吧!”
就问问还有谁!还有谁家孩子能像他这么自由自在?
他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反正你又没高考压力,文化课搞及格了就行。”陈蔚摸摸陈念的脑袋。
他知道两个孩子在各自喜欢的方面上都非常自觉,陈词的学习从来不用操心,陈念也都一直在为提高画技努力练习。
看到陈念这段时间压力巨大,陈蔚当然很心疼,甚至都想说下次咱千万别再接商稿了,没必要为了钱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但转念一想,陈蔚又明白真正让陈念决定接稿的并非丰厚稿费,而是来自游戏大厂的专业认可。
作品被认可,受到更多人的喜爱,正是陈念的梦想所在。
陈念喜笑颜开地在床上滚了两圈,重新跳回地面。
他一把揽住陈词脖子,跟亲哥一块睡觉去了。
兴许是知道明天不用早起上学彻底放松了下来,又或许是十一点半之前就躺在床上顺应了生物钟,陈词才刚带上左边耳塞,就听到上铺传来弟弟平稳的呼吸。
这片刻工夫里,他便睡着了。
陈词把手机的闹铃调成静音。
明早五点四十五分,智能手环将以震动的方式提醒他起床,这样就不会吵到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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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化学课。
傅天河面前摊开课本,对着前方的空位发呆。
前面少了个人挡着,他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晰开阔,只可惜这并未能让傅天河把注意力集中在板书的化学方程式上。
“陈念怎么没来啊?”
大课间时他询问桂芷棋,桂芷琪也摇头,“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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