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把相机贴在车窗上疯狂拍照,无需考虑构图,光是随手按下快门呈现出的光影和画面,就足够醉人。
纯白的雪,湛蓝的天,偶尔露出一抹黑色的山石纹路,最纯净也最雄伟的,属于大自然的配色。
山路颠簸,坐到最后陈念又开始恶心,可能这就叫做不顾死活的美吧。
他甚至开始幻想什么突然雪崩翻下山岩车毁人亡……当然,这些都没有发生,他们顺利抵达了位于海拔4300米的豪华大本营。
橙黄色的帐篷整齐搭建在白皑皑的雪地中,成为这片冷色调当中一抹明媚亮色。
傅天河不在营地。
天渐渐暗了,陈念和沙弗莱并肩坐在帐篷外的折叠椅上,两人共用一个大的医用罐装氧气瓶,分别带着面罩,边吸氧边最欣赏着美丽的高原雪山落日。
冰山和积雪被染上绚丽的橙红,在寒风中带来奇异的心理性温暖。
真想把这幅景象画下来啊。
陈念从包里拿出平板,尝试着摘下手套——
好冷!
他迅速重新戴回去,比起画画,还是手指关节要更加重要。
只做做色卡好了,具体的等到回到帐篷里再画。
对了,地理课本上怎么讲的来着?海拔每升高1000米,气温会降低7摄氏度。
他们现在比海拔1300百米的塔县要高3000米,也就是说气温会降低21度……反正肯定在零下了!和大冬天一样的。
寒冷让电子设备的耗电变得巨快,陈念只是选了几个贴合自然风景的颜色,平板就掉了好几个电,吓得他赶紧收起来了。
陈词站在帐篷的另一边,远远地望着通向c1营地的道路。
傅天河去拉练了,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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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等了多久,一直到日落辉光逐渐消失在山脚,最后一抹霞光残存在地平线处徘徊,陈词才终于在茫茫雪原尽头,看到了那道身影。
他背着藏蓝色的登山包,双手拿着登山杖,腿脚被严密包裹,橙黑相间的登山服足够亮眼,成为雪地当中的夺目,双层墨镜和帽子完全遮挡着面孔,却仍让陈词第一眼就认出。
正一步步朝着大本营走来,步伐略有些疲惫,却十足坚定。
突然间,傅天河沉重脚步猛地一顿,整个人僵住了。
他看到了……陈词?
那道正站在帐篷外的身影……真的不是他产生的幻觉吗?
两人隔着凛冽的风遥遥相望,就在傅天河恍惚之时,陈词率先迈开了步子。
积雪被踩得咔咔作响,呼出的白雾在脸颊结成冰晶,一团团的加速冒出,陈词步子越来越快,最终双臂也摆动起来,朝着傅天河飞奔而去。
凛冽的空气通过鼻腔灌入肺中,刺激的呼吸道隐隐作痛,同样也让有些疲惫的神智变得格外清明。
真的是陈词!
傅天河双手一松,直接扔掉了登山杖,惊喜冲击着大脑和理智,他顾不得思考陈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反正先冲过去就对了!
短短二百米路程,却因积雪和山势格外坎坷,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肺里疼痛得想要爆炸,可饶是如此,他们仍张开双臂,准确地抱住了对方。
第90章
陈词扑进傅天河的怀里。
耳边是傅天河惊喜的开怀笑声,同样还有他自己急促且费劲的呼吸。
陈词用力地抱住傅天河,纵然隔着专业的登山服,也能感觉到体育生明显瘦了。
傅天河颤抖着深吸口气,他低下头,鼻尖抵着少年额头,通过真实的触感确定并非幻觉。
陈词竟然过来找他了。
所有的思念和挂念全都冰雪消融,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陈词闭上双眼,慢慢感知着急促的心跳,其中有几分是因为和傅天河重逢?他算不出来。
许久之后,傅天河才终于率先开口:“什么时候来的?”
“六点半到的。”陈词回答着,并不松手。
他素来独立,却在此刻产生了想要再抱得久一点的念头。
原来牵挂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
一直到呼吸平复,因缺氧而发蒙的脑袋冷静下来,陈词才终于松开。
他稍稍后退一步,认真地去看傅天河。
傅天河这时才顾得上把脸上的两层墨镜摘掉,他的左眼正蒙着层纱布。
陈词轻声问:“眼睛怎么了?”
傅天河指尖摸了摸纱布,笑道:“没什么,就是把义眼片摘下来了。”
攀登高原雪山,必须注意雪盲问题,所以很多时候都要戴两层墨镜。
更何况傅天河只有一只眼睛完好,必须要保护好仅有的视力,所以每次训练之前他都会把义眼片摘下来,贴着纱布能更好保护缺失的左眼,防止冻伤周围肌肉。
陈词点点头,道:“瘦了。”
傅天河失笑:“确实瘦了那么一点点,这都能感觉出来?”
陈词轻轻嗯了一声,已然收拾好了心情:“走吧,回去营地。”
傅天河俯身捡起刚刚被自己扔掉的登山杖,和陈词并肩朝营地走去。
陈念和沙弗莱早就注意到了陈词突然跑走,正各自坐在椅子上,一边吸氧一边看两人慢慢地走回来。
“你们怎么也过来了?”傅天河简直太惊喜了,不光是陈词,就连陈念和沙弗莱也都出现在他面前了!
简直就像做梦。
“这不是作为你的债主要来监工吗?”沙弗莱开玩笑道。
“他俩都打算来,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家,实在也太凄惨了,我可不想被孤立。”陈念同样说得理直气壮。
傅天河眼眶发热。
有这么好的恋人和朋友,他大概用光了能拥有的所有幸运。
傅天河深吸口气,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他可不想让睫毛结冰。
四个人回到帐篷边,傅天河早就饿得不行了,立刻打开帐篷外的自热炉,盛了一份香喷喷的孜然羊肉。
“这些天训练得还顺利吗?”陈念万分好奇,傅天河看起来好轻松的样子啊,不愧是体育生啊,和他们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傅天河:“挺顺利的,我心肺功能好,更何况都适应这么长时间了。”
其实傅天河并非唯一想通过登山来获得国家一级运动员称号的学生。
每年暑假,都会有大量有钱人家的小孩被父母带领着,尝试性地征服这些高山,以便在自主招生和提前批计划中,取得优势地位。
毫无疑问,傅天河绝对是这些学生当中身体素质最好。
就连夏尔巴人向导都对傅天河的表现赞不绝口,甚至和傅天河商量着要不要挑战无氧攀登。
其实甭管有没有氧气,只要最后能够登顶,就算达成目标。
无氧攀登纯属于自我挑战,傅天河还没做决定呢,究竟是要趁这个难得的机会,真正意义上的挑战自我,还是尽可能用消耗最小体力的方式获得成功?
“无氧攀登?”沙弗莱一听也来了精神,光是攀登7500米以上的山峰就足够惊人了,更别说还要无氧,“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具体差别吗?”
傅天河:“有氧的话向导会背着氧气瓶上去,费用也要相应地增加一万多。”
“选有氧吧。”陈词很少帮着傅天河做决定,但这一次,他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反正你都欠债三十万了,也不差这一万,先让向导帮忙备着,实在撑不住能随时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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