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实告诉你,我这人没什么志气,现在好好读书全是为了你,但是你也不要有压力,毕竟你不要我了我还可以回家继承我妈的生煎店,不过你最好是别不要我,不然我就咬你。”
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的江云意,偏着脑袋装模作样在人脸上啃了一口。
吴文霞和旅馆都在桥的这头,两人便没去另一边,到桥尽头就折了回来。
下了桥江云意自己下来走,没办法走太远,他们就绕着旅馆转圈。
拐进一条小道,路边一溜的香樟树,铜绿的铁栅栏后头藏着一片老旧小区,中间零星穿插了几家店面。
途径一家唱片店,张学友在新专辑里唱着“不管天涯海角我要在你的身边”,他们的手牵得很紧。
第二天在车站,吴文霞把一个红包塞进江云意怀里,说是提前给他的压岁钱,“放心,佛祖保佑你,你这次一定考一个好大学。”
江云意收下红包,张开双臂抱了一下吴文霞,“阿姨,你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吴文霞拍拍他的背,笑说:“高考完阿姨还有大红包给你。”
江云意说:“阿姨我记住了。”
距离遥远,虽然答应了傅岩风高考完再回来,但江云意还是不死心,问五一能不能也回来一趟。
实在是远,除了寒暑假,别的假期再长也不够长,来回路上就得用掉一半时间,傅岩风没同意。
进站闸机就要关闭,江云意再怎么不舍也得走了,走的时候一直回头,看见傅岩风跟吴文霞留在原地目送他,就隔着闸机拼命朝他们挥手。
吴文霞也朝他摆手,一旁的傅岩风却手插口袋看他,好像他只是回奶奶家吃个饭,饭后就能再过来一样。
江云意回上海没两天就过年了。
除夕夜江云意打电话给傅岩风,说年夜饭他是和江惠清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一起吃的。
“这男的是我妈多年的合伙人,但我总觉得他对我妈有意思。”江云意在电话那头嘟嘟囔囔,“我问我妈,她却说我想多了。”
傅岩风听江云意说,那男的有钱,前两年刚离婚,今年看样子是在追求江惠清。
“好啦不说我妈啦,阿姨呢,在看春晚吗?”
傅岩风说:“她刚才说头晕,吃了药就睡了。”
“啊?严重吗?”
“应该是老毛病,过完年我带她去医院再看看。”
一连几天,江云意每天都打电话给傅岩风,基本挑的白天时间打,方便跟吴文霞也聊两句。
电话里听吴文霞声音洪亮,不像生病的样子,江云意这才放下心来。
江云意问傅岩风穿没穿他买的新衣服,傅岩风回答穿了,江云意马上兴奋起来,要傅岩风拍一张给他看,傅岩风说手机没照相功能,过几天去买一部新的再拍,江云意说具体什么时候,傅岩风说大年初五初六,江云意提醒他顺便拍一张吴文霞,“阿姨穿新大衣了吗?”
傅岩风说:“穿了,睡觉都抱着。”
可是等到初六都过去了江云意也没等来傅岩风的照片。
第42章
吴文霞脑梗复发在大年初五,傅岩风早上进她房间,发现她靠在床头胳膊抬不起来,脸色苍白,言语混乱口齿不清,第一时间送到县医院去,拍了CT是轻微脑出血。
在医院吊了一天的水,情况没见好转,第二天重新拍了CT,这次傅岩风被医生单独约谈,得知吴文霞脑出血面积扩大,建议转院去市里做开颅手术。
当晚就转院安排了手术,脑部的手术算是成功,肺部却感染了,肾也有衰竭的趋势,做了气切又用了很多药水,才终于保住她一条命。
元宵节前后,一次消化道大出血,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吴文霞在重症监护室一住就是半月,一天三千块钱的费用,花去了傅岩风所有积蓄。
吴文霞一直没有好转,情况比上一次严重得多,哪怕出了ICU,后续的治疗和康复费用也是ro眼可见的无底洞,但傅岩风没办法眼睁睁看她去死,能借的钱都借了。
急着用钱,三月份,傅岩风给了张阳一笔遣散补偿,连带着店内所有商品把风元两元店转让出去。
一天八十块钱请了护工,又在医院附近租了一月一百五的廉价单间,每天一睁眼就要为钱发愁,但不能愁太久,因为清醒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拿去挣钱。
吴文霞的事情太大了瞒不了,但傅岩风无意把江云意也牵扯进来,于是隔着电话线只是避重就轻说了个大概,说吴文霞生病了在市里做手术住院,没说自己卖了店又负了债。
只是他没想到江云意会回来。
五一第三天,他接到江云意电话时,江云意已经在回来的火车上了。
市区车站出站口,江云意先看见了傅岩风,看见傅岩风蹲在路边抽烟,弓着背,头埋得很低,两条胳膊垂在膝前,烟头快要燃到手指,整个人如一只软了壳的虾。
等傅岩风转过头来跟他对上眼,他看见傅岩风头发剪得很短,下巴有明显没修干净的胡茬,眉头皱起很深,眼底是一片阴霾。
傅岩风站起来,江云意走过去在人群中抱住他,眼泪掉了下来。
傅岩风踩灭烟头,由他抱着,“不是说了不许回来?”
傅岩风不告诉他,江云意自己也会分析,一定是很严重的情况,吴文霞才会在医院待那么久,情况严重到傅岩风不得不放下店里的生意跟着到市里来。
虽然傅岩风说请了人在店里看着,但江云意是决计不信的。
人已经来了,傅岩风只能先把他带回住的地方。
皮卡开到医院附近停下,两人下车走路,拐了几个巷口路越走越窄,来到一栋外墙老旧的筒子楼前,傅岩风住三楼,楼梯间霉菌爬满墙壁,楼道里堆满废弃电器和纸皮,墙灰簌簌往下掉。
出租房铁门打开,大抵是储物间改造的,地方小到放张床就没剩什么空间了,一张桌子在门边,窗户在床头,厕所在床尾。
江云意放下书包抹着眼泪说要去医院看吴文霞,傅岩风见瞒不过去只好老实告诉他吴文霞这两天在ICU,有固定探视时间,不是想见就能见。
江云意没打招呼就回来,换作从前傅岩风无所谓,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时的傅岩风,尽管知道怪不了江云意,说话还是重了,“我是不是说过高考前不许回来?怎么这么不听话?”
江云意扑到他身上,没回答他,带着哭腔任xin道:“你怎么住这儿啊。”
“上个月你就说阿姨马上就好了很快可以回家了,怎么还在ICU,怎么还不能回家啊。”
傅岩风按住他肩头,粗声粗气道:“下个月就考了,你现在还有精力跑这么远回来?”
江云意跺了两下脚,被情绪冲昏头脑:“我回来怎么了?我回来看阿姨也不行吗?大不了不考了,你不也没高考吗!”
话出口江云意就后悔了,特别是最后一句,完全是没过脑子的蠢话。
他闭了口,傅岩风也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下一秒,傅岩风提起他放在桌上的书包往他怀里一塞,然后打开门拉他出门去。
被拎出门的江云意终于慌了,抱住傅岩风胳膊不放,眼睛红得不行,“我就回来两天,回去就好好考试。”
傅岩风在楼梯口停下脚步,肩上感觉又有什么压着他往下沉了沉。
他这段时间干的都是来钱快但是耗体力的活儿,早上在码头干完装卸就接到江云意电话,虽然换了身衣服才过去车站,但身上不干净,穿着短袖总能看见脏。
江云意不会看不见,看见他算得上是灰头土脸,以前开车送货的时候从没见他这副模样。
重新回到出租房,江云意坐床沿发了很久的呆,房门开着,傅岩风在外头楼道抽烟。
过了会儿,傅岩风进门来,把门带上,把江云意按在床上,惩罚式地啪啪打了他两下屁股。
江云意乖乖领罚,然后翻过身勾住人脖子把人往下拉,膝盖已经顶到人胯上。
说不出是享受还是彼此折磨,床上两人十指紧扣,傅岩风在人身体里一直没出来,死命往里捣,弄得江云意哭得喘不来气,推着他胸口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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