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作为“兄长”的职责,因为这是爷爷临终前对他的嘱托,殊不知这已经是最大的改变。
他允许有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他的生活。
哪怕是在国外的那几年,他都没有如此包容过谁。
荆丛辙在国外有过一任女友,是个金发蓝眼的美人,两个人短暂交往过一学期,最终女孩主动提出分手。
“你或许爱我,但你生命里有太多东西都优于我之前。”
荆丛辙:“我并没有别的女人。”
女孩大笑一声而后摊开手,“我是说你的学业、你的研究,甚至是你的行程表!”
做每件事之前都有规划,精准而有效的完成,荆丛辙不认为有什么不好,换句话说,他不认为自己错了。
二人观念不和,争执过后分手。
经营感情是计划之外的事情,荆丛辙不介意无限期暂停这个项目,毕竟它不是必需品,他应付不来他人莫名的情绪,也不想自己的冷静应对出现问题。
可曲笙不一样。
曲笙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家,出现在他的房子里,是他首先提出来的要求。
荆丛辙率先说服自己,凡事可以商量也可以容忍,大不了还可以板正曲笙的坏习惯。
从清早的一杯咖啡开始,他手把手教他做,从晨跑开始,他放慢步调等待他跟上自己的节奏。
不知从何时起,他偏离原本的轨道,向着全然未知的方向行进。
那场他鬼使神差去看的酒吧演出,鼓点震耳欲聋,吉他音色始终萦绕在耳边,舞台上激情挥洒汗水的青年闪闪发光,令人望尘莫及。
荆丛辙发现自己之前的判断错误,曲笙没有在混日子,他只是坦率而真挚地坚持自己所热爱的生活。
看到曲笙电脑上自己不同时期的照片,荆丛辙的第一反应是捉弄,但很快他就知道不是。
曲笙不太能藏得住眼神,他每每望向自己,那双灵动的眼睛总有话要说。
荆丛辙收到过太多人的爱意,无论是上学期间还是工作以后,哪怕知道他有女朋友,还是会有许多人往他面前凑。
或许是因为他的这副皮囊,或许是因为他的出身和能力,人们爱一个人和喜爱一件事物是一样的,总要有可取之处。
可曲笙实际上有些怕他。
为什么怕他还要喜欢他?
他想把曲笙留住,想把事情搞清楚。
当曲笙向他提出辞职,他没有丝毫意外。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荆丛辙习惯按照规划好的一切有条不紊地运行,曲笙则会打破一切,重新拼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
“我想辞职。”曲笙说。
荆丛辙回答:“好。”
意思是他已经理解到曲笙的想法,也觉得曲笙适合舞台。
“那我还想搬出去住。”
荆丛辙想也不想回答:“这个不行。”
意思是他只给他部分自由。
他不要曲笙走掉。
曲笙永远鲜活、自由,永远在反抗也永远在赖床。
当接到曲笙的电话,听他支支吾吾解释自己在警察局,荆丛辙火速下楼取车,期间联系了和父亲关系不错的熟人,本来一点小事,闹得兴师动众,连第二天的航班都取消了。
看到曲笙窝在大厅的公椅上要睡不睡的模样,荆丛辙心底泛起一丝好笑,不是笑曲笙,而是笑自己。
他走过去的几步内都在预设曲笙的脸会落向哪里,站定后手心不由托上去。
曲笙睁开眼,那双灵动的眼睛注视着他。
他的眼神清澈,眼底还带有倦意,荆丛辙的掌心是他脸颊柔软的余温。
“所以这是爱的一部分,还是新的捉弄?”
“我不介意。”
“在讨论你对我有欲望。”
“……我没有去拿钥匙。”
曲笙总在打破规则,荆丛辙每次做出让步,对方便巧妙地转个弯继续横冲直撞,他永远预测不到他的下一步。
接风宴回来的那个晚上,荆丛辙忽然闪出一些不符合他原则的想法。他打破规则,用钥匙把那扇门打开,看到曲笙无害地蜷缩在床铺上睡着,嘴巴微张,脸颊像婴儿一般肉嘟嘟地挤出。
荆丛辙在床边站了良久,最终妥协一般叹出一口气,认命铺开被子。
在曲笙二十二岁之前,他们是两条未能相交的平行线。
在曲笙二十二岁时,荆丛辙把身子弯向他,拥他入怀的动作小心翼翼又温柔。
还有三天就是曲笙的生日。
现在荆丛辙面对空荡又漆黑的房间,抬起手臂把灯打开。
柔和的灯光填满整间屋子,餐桌有曲笙黑白纹路的马克杯,吧台有他吃剩一半密封起来的零食,飘窗前是他最喜欢坐的靠垫,还有那把他声称宝贝的吉他。
虽然一直很叛逆叫嚣着要搬出去,但实际每一天曲笙都乖乖回来了。
只有今天。
只有今天房间空荡荡,黑夜把屋子填满,荆丛辙把那支烟认真抽完。
他忘记关上玄关的门,好像在期待谁回来。
月光拨开黑暗的云彩,照出一片静谧,荆丛辙的嘴角向下轻抿,目光移开又回来,在曲笙的卧室门前轻叩两声。
薄薄的门板,空洞的回音。
无人应答。
他开始讨厌极简装修了。
那天在人群的欢呼声中,荆丛辙注视着舞台上曲笙连同乐队其他人一起鞠躬致谢,再抬头时青年眉眼弯弯笑得异常好看。
月光越过穹顶,越过高高的天花板,越过一切阻隔,照耀广袤无垠的大海。
那一刻,你是海面骤起的波澜。
而我直到现在才明了。
作者有话说:
弟弟才不在家一天,辙哥已经深刻意识到,这个家没有活蹦乱跳的弟弟不行!!!
第23章 生日礼物
一连三天曲笙都没有回荆丛辙的住处,宁可起个大早去上班,连钟璐都察觉到不对,问他是不是和荆丛辙闹矛盾。
曲笙迅速否认了,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今天就不过来这儿了。”
他和荆丛辙之间不存在矛盾,只存在永远对不上的脑回路。
为了躲避荆丛辙,他午饭都不在公司食堂吃,跑出去找舒梓媛了。
曲笙心里怪憋屈,朝舒梓媛吐苦水,却引来女人一阵放肆的嘲笑。
曲笙把叉烧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嚼,还知道压低声音:“能别笑了吗,大家都在看我们这桌!”
舒梓媛一把环住曲笙的肩膀,“我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不就是寂寞太久想男人了嘛,姐帮你搞定。”
曲笙一把从舒梓媛的怀里挣脱出来,“我想尼玛!你根本没听我说是不是,还有你搞定什么?”
舒梓媛撑住下巴,“虽然长成荆丛辙那样的男人不多,但稍微次一点的男人还是很好找的,你别吊死在一棵树上。”
“我没有!!”曲笙恼道,“都跟你说了他有女朋友,我根本没想过……”
“是啊,那就更不可能了,那就更要出去寻觅森林了。”
曲笙:“……”
他和舒梓媛没办法交流!!!
“欸,说正经的呢,今晚你可得来,我斥巨资给你准备了惊喜。”
曲笙炸过的毛还没顺回来,但还是嘟囔,“我知道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
去年生日胖子和小开掏钱买了蛋糕,舒梓媛送了他一对耳环,负责运营的摄像给他们拍了一组照片,礼物虽然都不算贵重,但大家在一块说说笑笑气氛很轻松。
午休结束后曲笙回到自己的工区,张都洋出现在他的办公桌前,镜框下那双精明锐利的眼睛打量他,清清嗓子说:“老大叫你去他的办公室。”
声音倒是不大,他们这一片都听到了。
曲笙勇往直前:“我这边工作还没完。”
张都洋用手扶了一下眼镜,“那你的意思是?”
“……能不去吗?”
曲笙站在荆丛辙办公室的门前,张都洋眼看着他门都不敲一下,直接推开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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