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悯扣到领子,穿得一丝不苟的家居服让众人大失所望,这长袖,立领,该遮不该遮的全遮住了,这哪里叫不庄重,这叫太庄重了!
“诶?顾队和谢队的睡衣是同款也……”
“你们是搞情侣装吗?”
“好像是的,只有颜色不一样。”
顾添十分得意这帮小屁孩们眼力劲渐涨,谢悯毫不犹豫拔掉了网卡扔在了旁边……
网络立刻中断,那些疑惑调侃他是听不到了,可是掉线的结果并不是他以为的他们的图像立刻黑掉,而是有了一个长长的卡顿……
于是黄玲玲悄悄的截下了屏幕显示发给了顾添。
谢悯坐在酒店最常见的圆弧形圈椅里,顾添斜坐在椅背上,手搭在谢悯的肩头,若不是两个人的服装不对,这简直就是妥妥的结婚照。
顾添悄悄点了保存并且给了黄玲玲一个大红包,要求他不准发给谢队看见。
开会前,顾添已经把行李归置好,这会两个人快速收拾好躺上了床。
“你是怎么想的?”
房间里关了灯,厚厚的窗帘吸收了所有光线,黑暗中谢悯平躺在床上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他知道顾添能懂。
在刚才之前,他没想到顾添早已料到了此行存在的危险。
这一路上顾添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焦虑,反而在他面前表现出了绝对的轻松愉悦,仿佛两人不是出差,而是自驾旅行。
他以为是自己独自计划未来的路,独自考虑风险,没想到有一个人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想得比他还要多,还要远。
这好像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欣慰中夹杂着一丝奇异的甜蜜。
顾添长臂一搭把谢悯捞了怀里,这一次谢悯没有反抗,他还沉浸在体会自己的奇妙心情。
“我们能想到的,犯罪分子也能想到。我坚信李可慧没有交出对方想要的东西,所以犯罪分子也可能去打听李可慧的老家,然后去寻找李可慧的社会关系,找寻她可能留下的一点点可能。如果他没有找到,不排除他会威逼李可慧的家人。”
“李可慧的家人可能也不知道,所以也可能再次出现惨案。”
“所以你让黄玲玲联系当地派出所注意她家的情况。”
“对,睡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呢。”顾添紧了紧胳膊,终止了这个话题。
“诶。”谢悯还想继续再说两句,却被顾添打断。
“我困了,睡不好明天开车危险。”顾添把脸埋在谢悯肩膀上蹭了蹭合上了眼帘。
不管明天将会迎来怎么样的黎明,就算此刻的黑夜是至暗时刻,只要他们一起共度,一定能够被曙光笼罩。
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雨刮起了风,以至本应该大亮的清晨七点过也变得灰蒙蒙。
谢悯抢先一步坐上了驾驶位,小心驶上了公路。
顾添坐在副驾驶喋喋不休,刚才还没吃够的松饼。
“配上枫糖浆真的好好吃,我看好像挺简单,回去我给你做!”
“我记得我家有松饼机,你也觉得好吃吧。”
谢悯又想起了那顿晚餐,一丝犹豫是否该违心回答不好吃。
不过顾添很快揭过了这个话题,砸吧嘴继续回味着枫糖浆的甘甜。
平整的柏油马路不过开了二十几分钟,一转弯车子开上了一个缓坡,再然后过了一条架在干涸河床的桥梁之后,路况彻底变了。
坑坑洼洼的路面依稀可见当初也是有过柏油浇注,刚停了一会的雨再一次浇了下来。
雨点噼噼啪啪打在玻璃窗上,破坏着车内的宁静,盖过了车载音响低声播放的音乐。
顾添关掉了音箱,摸过来手台,刚呼叫两声就听到了陆斯的回复。
虽然声音有点断断续续,好在能够连上。
第175章
“雨太大, 你们两开慢点,不用赶着追我们,反正我们计划是分头行动的, 安全第一!”
顾添怕陆斯他们听不清, 举着手台反反复复强调安全问题, 直到陆斯把他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才作罢。
他庆幸谢悯比他想得远,开了这两辆性能还算不错的越野车出来, 要是开的是市局的老爷车,估计他这会只能叫原地等待, 雨停再走了。
“好开吗?要不要我来?”顾添提议。
“这车我比你熟悉,下雨天路况不好, 我来更好, 你安心坐着, 注意下观察前后……”
下雨天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这条平时就车辆稀少的盘山路上此刻前后几百米瞧不见一辆车。
要是有个什么异常,保准隔得老远就能看见。
一山有四季, 十里不同天。
老祖宗诚不欺人, 开过了一个山头, 迎接顾添他们的居然是艳阳高照, 那座高耸的大山挡住了一切乌云阴霾。
谢悯轻轻吁出一口气,手掌在方向盘上抹了抹, 擦拭着掌心的汗水。
刚才路滑到几次他感觉都要握不住方向盘了。
“大概还有二十几分钟就到镇上了。”顾添手指在导航上划了下。
之后的路虽然还是不太好,不过比起雨中的山路强了太多。
两个人沿着落满灰土的指示牌从一处岔路拐弯, 开过连绵不断的山岭,眼前豁然开朗。
一大片广茂得望不到边的山中的凹地呈现在近处, 有农田有建筑, 还有低头吃草的牛羊, 四处溜达的家禽。
田里绿油油的庄稼迎风招展,中间一条宽五六米笔直的泊油路把凹地一分为二。
路的两旁高低不一的房屋一栋连着一栋,每栋之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屋前有小孩在玩耍,有猫狗在溜达。
这就是李可慧家所在的小镇了。
今天并不是逢集日,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摆摊人,地摊上售卖着正当季的夏装,只是材质和款式看上去都有些过时。
五颜六色的透明塑料凉鞋,花花绿绿化纤面料的裙子,摆在灰色的土地上显得突兀耀眼。
李可慧的家在镇子上唯一公路的尽头,是一处平房。
房前有一片空地正好可以停车。
这是黄玲玲给他们打听到的地理特征,谢悯开着车几乎是不费力就找到了李可慧家。
因为镇上的房子,最差都是二层小楼,只有这一处平房。
其他房子面前都会有农用三轮车,只有她家门口只有一片空地连把椅子都没有。
黑色的门紧闭着,门里的人大概是听到汽车声,门慢慢开了一条缝。
晨光透过门缝照进了黑漆漆的屋子,落在了一个坐着的人影身上。
门缝拉开,一辆轮椅卡在门缝里,坐在上面的短发女人直愣愣的望着车上走下来的两个人。
顾添有些意外,前后左右看了眼,确实只有这间平房。
他走上前勾下身子礼貌询问:“请问是李可慧……”
“是……是,我是她的妈妈。”妇女着急地拍得胸脯啪啪作响,一手拨动车轮着急想要往前移动。
“我女儿是不是回来了,我女儿呢。慧慧,慧慧……”眼泪顺着妇女黄黑色的脸颊滑落。
顾添赶紧搭上椅背上的扶手,顺着门前的缓坡把李母推向汽车。
谢悯打开车门,那个包着白色绸缎的盒子紧紧躺在最靠近车门的座椅上。
李母身体不断前倾,伸出手努力往前够。
距离车门还有一点距离,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往前扑了出去。
顾添往前一抓落了空,李母刚好扑在座椅上。
她紧紧抱着那个白色的盒子放声大哭,一双枯瘦如柴的腿无力的搭在地上,空荡荡的黑色裤管随着她胸腔的震动来回晃荡。
李母的哭声惊动了周围的邻居,有的人站出来远远的看了一眼又退回去关上了房门。
哭声渐小,顾添推过轮椅将李母重新扶了上去,谢悯抱着骨灰盒,顾添推着李母重新回到了黑漆漆的房屋里。
进门后,顾添在李母的指引下摁开了电灯,屋子里的景象比家徒四壁稍微好一点。
墙壁刷了白漆,地面浇了水泥,正中间放着一个条形的方桌,上面放着两个木质的牌位,都姓李,面前的香炉里有一柱刚刚燃尽的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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