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笑笑不说话,倒是池虞开了口。
“你们不知道吗。”池虞淡淡道,“他是我竹马。”
做阅读题不太擅长联系前后文的理科生们眨了眨眼。
竟然是秦淮久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大喊了一声“我去”。
“我去!”他又喊了一声,一手抓过顾渊,一手抓过池虞,将他们强按在了一起,“事事隐瞒老子,给爷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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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前的一天过得愉快而匆忙,大家玩玩打打,勉强还算看了几页书。
学校生怕有人吃坏肚子,把小卖部和食堂宵夜都停了,于是夜生活变得空前无聊起来,所有人下了晚自习只能回寝室睡觉。
钱一丁害怕失眠,从家里带了一片安眠药来,打算吃半片,秦淮久竟然管他要了另外半片。
顾渊躺在上铺,睁眼望着高高的账顶,感觉自己也有失眠的迹象。
虽然来自父母的压力像是消除了,但顾渊依然不可避免地害怕失败,因为长期以来,他都被迫将考试放在极其重要的位置上。
他就像一个被砝码狠狠压倒的天平,即便将砝码取走,也不会马上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顾渊起身下床,去上了一趟厕所。
回来以后,他站在爬梯前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忍住,伸手去取自己的枕头。
池虞刚拉开床帘,就看见了抱着枕头的顾渊。
寝室里这会儿极其安静,池虞一句话没说,手伸过来,将顾渊拉进了自己的床帘里。
九十厘米宽的床要想睡他们,是极其困难的。
于是池虞紧紧圈着顾渊,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努力为他营造了一个足够舒服又安全的姿势。
大家都已经睡了,他们自然不能说话,顾渊睁着眼睛,在漆黑中看着池虞。
池虞手伸过来,将他眼睛闭上,然后吻了吻顾渊的额头。
顾渊于是顺从地闭上眼,池虞的另一只手在这时轻抚着他的后背,随后,竟然像对待小宝宝那样,慢慢地拍了起来。
池虞在哄他睡觉,并且告诉他,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因为池虞会陪着他。
顾渊那颗因紧张而急切跳动的心,随着池虞的安抚,竟然逐渐平稳了下来。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在意识渐渐模糊间,顾渊能够听见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以及喷在自己脸上的温暖呼吸。
这一夜顾渊睡得很好,几乎没有换过姿势。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集中在实验楼下,等待班主任给他们派发准考证。
万东方每派一个人,都会用坚定的语调说一句“考试加油”。
大家集合时就喊过了口号,领了证各自散去,顾渊则呆愣愣看着自己和池虞的准考证,好半晌笑了。
他们竟然又在同一个考场里。
城南一中是个大考点,这也就意味着,一个考场里会有来自不同学校的学生。
和三模的时候不同,这回顾渊和池虞能分在一起,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你开心得太明显了。”池虞说,其实他自己也在笑。
他们都像是成了恋爱脑袋,总觉得这像是命中注定的,他们就连高考也不会分开。
到考场门口,池虞看了眼门前贴的座位表,道:“可惜了,我看不见你。”
顾渊的位置在池虞的斜后方,考场上不能东张西望,池虞是彻底没机会了。
“专心考试。”顾渊对他说。
池虞只能点个头,然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会儿顾渊,问:“会紧张吗?”
顾渊笑,然后摇头,靠过去低声对他说:“我男朋友守着我,他人又帅又温柔,成绩还这么好。”
池虞一怔,破天荒的脸竟然红了起来。
他们提前四十分钟进了考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着发卷。
这回没了那种高度紧张的感觉,顾渊多了不少时间,能静静注视着池虞的背影。
池虞的背宽厚,白衬衫贴着身体,在光影之下能看出线条流畅的起伏,而他的胳膊肘和小时候一样,依然是粉嫩的。
这个人从最开始就在吸引他,随着他们不断长大,这种吸引不过是与日俱增。
顾渊禁不住心跳又开始加快了,他忽然便觉得幸运。
在未来人生中的所有重要时刻,他都希望池虞会在他睁眼便能看见的地方。
他垂下眼睑,在刚发下来的草稿纸上,认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准考证,所有的紧张与不安在不知觉间已经烟消云散。
他是要和池虞站在一起的人,是要在太阳光底下与他拥抱的人。
等考试结束了,他还要把这刻涌进胸腔里的所有感受,全部说给池虞听。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来看看,你是想用什么方式说——
明天就是最后一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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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60
针对废旧工业园的整改方案,在六月中旬过后下发了。
这个工业园被空置了许多年,里边只零星开着几家店,街道上墙画随处可见,性质上像个潮人聚居地。
“据说是想改成那种网红打卡地。”尤然生端着马克杯,轻啜了口里边的卡布奇诺。
店里客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多,今晚办古典音乐会,尤然生的外国男友负责演奏,店里不像往常那样吵闹。
顾渊和池虞共同坐在一张毛绒沙发里,身上穿着比较正式的衬衫与西装裤。
他们刚从散学典礼下来,两个人都当了主持,这会儿妆还没卸干净,一股定型啫喱水的味儿。
“那这家店会怎样?”顾渊问。
“还不知道呢。”尤然生笑了,“店是大家的,我们想这几天一起讨论,到时你们也来吧。”
顾渊和池虞相互看了眼,随后顾渊说:“我们可能来不了。”
“怎么?”尤然生问。
“我们之前就约好,考完试要再一起出去玩。”池虞说,眼里含着隐约笑意。
如果不是刚高考完,他们就被学校抓去背主持稿、排练,他俩早远走高飞了。
这两人几乎每天都粘着对方,去哪儿都一个跟着另一个,丝毫不见腻味。
就是坐在店里,他们的手也是牵着的,经常找个角落待着聊天,聊着聊着就会低下头一起笑,然后肩膀蹭蹭肩膀。
客人们看在眼里,又酸又羡慕,总是忍不住要调侃他们。
尤然生从没问过他们考得怎样,不是不关心,而是没必要操心。
但听他们说出去玩,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不等成绩出来以后再去玩吗?好像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你俩要是成了状元,到时媒体得满世界找你们。”
顾渊笑着摇了头,完全看不出半点儿压力,他说:“让他们找去吧。”
尤然生听见他这么说,知道他是考好了,脸上也止不住笑意。
“鱼崽崽,轮到你跳舞啦。”徐玥画了个大花脸,拎着一套舞服过来找池虞。
池虞不情不愿地松开顾渊的手,跟她走之前还弯下腰,在顾渊脸边上亲了一口。
徐玥看得直摇头,手伸过来将池虞拖走:“你们俩捆一块儿算了。”
“只是哥,”顾渊看着池虞走了,才将自己的烦恼说给尤然生听:“我即便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呢。”
他这些日子总会想起在海边经营船屋的老板,那个老板找到了自己最想做的事,在他四十八岁那年。
顾渊因此明白,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的那件事也许会晚来,但他早已习惯了绷紧身体里的那根弦,于是没办法彻底放任自己消遣时间。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告诉我,你有多讨厌补习班、多讨厌钢琴课。”尤然生温柔地注视着他,慢慢说:“渊儿,当你可以如此的讨厌一件事,就一定有机会找到另一件事,是你同等程度喜欢着的。”
顾渊看着他,愣了一会儿,然后笑起来:目前为止,他特别喜欢的只要池虞。
那程度早就远超补习班和钢琴课了。
“你是个味觉敏感的小孩儿,你的心也是。”尤然生说,“等那件事出现时,你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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