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哪还能听到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跌落,狼狈地缩在沙发前的地板上,他紧紧抓着头发,低低喘了两声后,把手机缓缓从耳边拿了下来。
温言挂掉电话之后只感觉浑身上下的力气被抽得干干净净,他出了一背汗,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伸手想扶着沙发站起来,缓了半天才找到劲。
身上出了汗容易发冷,整个里衣都湿了个透,温言冷得浑身颤抖,他动作缓慢,费劲地攥着睡衣进了浴室。
氤氲的热气把浴室的玻璃熏出一层朦胧,水顺着温言纤细的骨架一直流到脚下。他无力地靠在冰凉的瓷板砖上,后背的蝴蝶骨被宋庄桐无数次用粗厚的手掌抚摸过,现在却只能触到一片冰凉。
突然,喷头嗞嗞两声,水流声戛然而止。
温言抬头看了一眼不再出水的喷头,他身上的水珠飞快吸取走空气里温热的气息,冻得温言手指冰凉。
他调弄了一下开关,被堵住的水管突然喷出一把冰凉的水,尽数砸到温言脸上,吓得他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就被直接冲蒙了。
温言艰难呼吸着。
浴室里头只剩地板上水淌进出水口的流动声,温言浑身冰凉,他贴着墙壁缓缓蹲下,用力抱住了腿,无力跌坐在地板上。
冷,真的太冷了。
温言从喉咙里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声,这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温言再也忍不住,扯着喉咙,发出濒临绝望的哭声。
都是他不好,他不该在一开始就抱着能摸到温暖的念头,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狼狈了。猛然坠入冰窟,那痛简直要把骨头刺裂般,压得温言不敢太重呼吸。
“宋庄桐……”
温言太难过了,他蜷缩在角落里,光裸的后背在不停颤抖,就像已经被折断翅膀的蝴蝶,无力地挣扎着。
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需要一个拥抱。
可谁的拥抱他都已经不想要了。
宋庄桐沉默地对着墙站了半分钟,等到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像是一头被彻底惹恼的狮子。
“他妈的别催了,今天这婚谁要结谁去结!我真他妈是受够了!”
低吼声在走廊响起,两家长辈都还站在外面,纷纷侧头望了过来,宋庄桐眼底满是猩红,死死盯着宋老爷子,他踩着沉重的步子冲到宋老爷子面前,被秘书一个跨步挡住。
“谁让你去温言面前胡说八道的?”
狠厉的质问语气让秘书浑身一颤,比宋老爷子更强势的压迫感袭来。
宋老爷子眉头一皱,下意识道:“我没有——”
“天天逼我,你是不是想逼死我?想要抱孙子?我他妈的告诉你,宋景就是你孙子,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绝不会跟任何女人结婚生子,你这辈子都别想。”
粗喘着把压在心里的话彻底说了出来,宋庄桐缓了一大口气。软肋屡屡被触碰,宋庄桐再也不想忍让更多,横竖都是鱼死网破,被逼到极点的狮子,毫不客气地露出自己锋利的犬牙。
在准亲家面前被这样下了面子,宋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宋庄桐的鼻子,骂道:“你这不孝子!到底还想不想宋景的手术顺利进行了?”
宋庄桐冷冷看着他,讽刺道:“你除了会用这个来威胁我,你还能用什么?拿自己亲孙子的命来当筹码谈判,我没见过比你更恶心的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跨步离开了餐厅。
秘书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他尴尬地扭头看着宋老爷子,问道:“需要我去追——”
宋老爷子胸膛不停剧烈起伏着,被扶稳后,他断言道:“不用,他一定会回来的。”
宋景所需的所有手术设备都已经准备好,就等宋老爷子一声令下就能开始手术,而决策者本人正坐在手术室外,攥着手里的拐杖,目光一直盯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
宋景的主治医师到底是看不下去了,他走到宋老爷子身边,低声道:“宋先生,手术拖不得。”
宋老爷子浑身戾气,低声道:“拖不起就让他——”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踉踉跄跄走过来一个人,他似乎有些费劲,半途停下坐在椅子上之后,丢过来一张轻飘飘的纸。接收到宋老爷子目光的秘书前去捡了起来,扭头递给了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碎裂的表情让宋庄桐心里冷笑不断,他像是推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露出几近残忍的笑。
“我结扎了,宋景你爱救不救。”
第60章 等雪融了
宋景的手术进行得很是顺利,只是他心理状态太差了,在手术的第二天,宋庄桐就给他约了心理医生到病房谈心。
自宋景做完手术之后,宋老爷子就再也没出现在宋庄桐面前过,但宋庄桐非常清楚,事情闹到这个程度,宋老爷子这下绝不会放弃宋景的抚养权了。
温言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宋庄桐知道他有气,但又苦于抽不出身去找他,只能用微信不断轰炸,视频、文字、语音,却都像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得到宋景恢复得还算不错的消息后,宋庄桐问道:“他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我建议还是再多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但是他情况比较特殊,早点出院也可以,但一定要好好休养身体,定期来做检查。”
宋庄桐神情凝重,问:“如果要长途坐车……”
“那当然不行了,身体的排异反应本就让他很难受,还熬着折腾坐车,不太现实。”说着,主治医师皱着眉小声询问,“你是要带他去哪里吗?”
宋庄桐摇了摇头,说:“不是。”
之前请来的阿姨知道宋景动了大手术之后,主动问宋庄桐需不需要帮手帮忙照顾。她原本都已经接下了亲戚的一个月嫂的工作,但实在放心不下宋景,索性把那边给推了,跟宋庄桐谈好薪资之后,开始全方位照顾宋景,这也解了宋庄桐的燃眉之急。
宋庄桐人在这里,心却早就已经飞到温言那儿去了。
“他现在防备心太重了,之前还肯跟我说点话,现在完全是闭口不谈,把自己封得死死的。”心理医生表情不是太好,“这可不是个好征兆。”
宋庄桐担心的也是这事,之前宋景被突然带走,关在那间让人窒息的病房里好几天,心理状态简直差到极点,又是哭又是闹的,身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多了好几处伤口,因此宋老爷子更是笃定他是个疯子。这下宋景好不容易把身体的病治好了,却留下了无法治愈的心理创伤。
阿姨也表示宋景对她实在是冷淡,食欲也很差,每天饭都吃不下几口,有时候吃着吃着还会突然开始呕吐,红着眼抓着喉咙,发出可怕的喘息声。
宋景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之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被折腾得精光,宋庄桐实在是头疼。
“他现在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这还比刚带过来的时候好一些,至少有那么一个精神寄托,我们可以慢慢地让他放下心理的防备,这事还真急不得。”
“但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来回一趟至少得花上两三天。”
这话让心理医生皱了眉,他问:“你要带上宋景一块去吗?”
宋庄桐摇了摇头:“医生说他的身体没办法进行长途的奔波。”
“那我还是建议你等他状态稍微稳定一点再离开。”心理医生道,“我感觉他现在就是一个灵敏程度异常的天平,非常脆弱,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整个心理防线崩塌。”
宋庄桐目光沉沉,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张裕在当天晚上就赶到了温言家里,他是开车来的,一路上油门踩到底,风风火火进了小区,上楼猛敲着温言的门。
“温言!开门!温言!”
敲到隔壁邻居都准备开门出来骂人,温言这才慢吞吞地过来开了门。
“妈的,给我吓死了,真怕我来晚了你直接烧死在这里。”跟张裕一块来的还有他带上的一位家庭医生,他领着人进了温言家里,说,“你赶紧给他看看,这人真是不要命,医院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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