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回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吃完饭结了账就离开了,梁秋送他们到公交车站,看着顾执上车之后梁秋拉住了沈念的手想要单独说两句什么,可开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也并不知道要说什么,怅然的笑了下:
“没事,回去吧,过几天去找你玩儿。”
梁秋没说的话,沈念却明白,淡淡一笑:“梁秋,我会好起来,也会让顾执好起来的。”
这句话让梁秋心里的不安缓释了一些:“好。”
刚过中午,公交车上的人还不是很多,沈念和顾执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顾执照例让沈念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他牵起了梁秋刚才牵过的那只手,轻轻柔柔的用手擦了擦,沈念垂眸看着他的动作,由着他。
两天后,沈崇山回来了,虽然没有什么和乐融融的氛围,但同样也没有上一次归来的剑拔弩张,他们就像正常家庭里不怎么沟通的父子一样,一起置办年货,一起包饺子,一起过年。
腊月二十九,沈崇山买了新电视,装了新电话。
这一年的春晚是三个人一起看的,伴随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烟花爆竹声倒也称得上是阖家欢乐,顾执拿了一个蒲团坐在了沈念的腿边,悄无声息的给他磕了半小碗儿的瓜子仁,献宝一样的递到沈念的面前:“念念吃瓜子。”
沈念一直看电视了,倒没注意他做了这些,有些惊喜的接了过来,顾执笑笑又拿了几个砂糖橘去剥,沈念想起旁边坐着的沈崇山,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沈崇山没有在看春晚,倒是一直瞧着顾执,那样的眼神让沈念觉得他是在透过顾执看着另外一个人。
谁呢?
顾执把砂糖橘递过来的时候,沈念没接,给了他一个眼神,顾执笑着的脸瞬间有点淡下来,但几秒之后还是妥协了,将那一小碗的砂糖橘递到了沈崇山的面前:
“沈叔,吃橘子。”
沈崇山大概也没想到顾执会把剥好的橘子给自己,整个人都怔住了,眼睛里全是惊喜,但或许是太惊喜了,竟迟迟没有伸手去接,直到沈念出声提醒了他一句:
“爸,吃橘子了。”
“哎。”沈崇山这才反应过来,双手接过了顾执递过来的小碗:“谢谢小执。”
只是几个砂糖橘而已,沈崇山却险些红了眼睛,顾执有些不明白,疑惑的回头去看沈念,沈念却笑笑不说话,往他的嘴里塞了一把瓜子仁,顾执手忙脚乱的张嘴吃下,笑看着沈念:
“给念念的,念念吃。”
春晚快结束的时候,顾执趴在沈念的腿上已经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沈崇山看了一眼两人,起身离开拿了两个红包走过来递到沈念面前:
“新的一年,祝我儿子学业有成,万事无忧。”
沈崇山每年都会给沈念红包,但每年都是给了,从来没说过什么祝福,这还是沈念第一次听到沈崇山对自己祝福,以至于他怔了一下才接过了红包:
“谢谢爸。”
他们的对话吵醒了顾执,沈崇山见他醒了也把他的那份红包给他:“祝小执开开心心,得偿所愿。”
顾执有点懵,却很快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红包没说话,也没伸手接。
有那么一瞬间沈念以为顾执会拒绝,毕竟之前沈崇山给他买的两套新衣都还在柜子里放着一次也没穿过,就在沈念想晃晃腿提醒他收下的时候,顾执却先一步抬手接了过来,说:
“谢谢沈叔。”
沈崇山笑了起来,是发自肺腑的那种笑:“不谢不谢,你们好好的就好。”
零点钟声敲响,电视机里的春晚也唱起了欢乐今宵,沈念跟沈崇山道过新年快乐之后便各自回房间休息,顾执刚才睡了一会儿一点都不困,坐在沈念的下铺把红包里的钱拿了出来,崭新的十元面值,一共18张,180块钱。
挺大的了。
沈念也不困,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时不时的能看到在夜空中炸响的烟花,脑子里又空又乱,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确定自己喜欢眼前的这份安稳,喜欢这个大年三十儿。
顾执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站在他旁边趴在书桌上看他,笑眯眯的,沈念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看他:“看我做什么?看烟花啊。”
“烟花哪有念念好看?”
沈念被逗笑,从椅子上起了身:“时间不早了,睡吧。”
“今晚跟念念睡,好不好?”顾执牵住了沈念的手,轻轻的晃了晃,和之前一样。
“顾执,你14岁了。”
“那也比你小两岁。”顾执撒娇。
到底还是应了他,让顾执从上铺把被子拿了下来,两个人就躺在床上伴随着窗外时不时传来的爆竹声培养睡意。
顾执还是不困,却也并不无聊,一直在看沈念,沈念差不多快睡着的时候翻了身调整了一下姿势,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顾执还在看他,困意让他很快闭上眼睛,却强撑着理智轻声问他:
“不困?”
“念念。”顾执笑着说:“新年快乐啊。”
沈念睁开眼睛看他,笑了笑,几秒后从被窝里把手拿出来摸了摸他的头发,说:
“新年快乐,顾执要好好长大。”
第44章 执哥
长大其实是件挺快的事儿, 少年总在不经意间就变了模样。
梁秋回去上海又回来过三四次之后,沈念已经17岁了,高了也瘦了, 用顾执的话说, 也更好看了, 五官都已经长开,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回头看,这一度让顾执很不爽,所以给沈念买了很多口罩。
“念念出门的时候戴口罩, 好不好?”
此时正值清明前几天,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可沈念听到这句话之后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顾执, 便接过他递过来的口罩戴上了, 顾执笑了起来, 帮他调整了一下口罩的位置:
“念念只给我看。”
这两年顾执对沈念的占有欲并没有减轻,反而随着两人关系越来越好, 更严重了一些。
沈念曾说带他慢慢改变的, 可他却忽略了自己本身也是与他人没有什么交际的,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让他去接受别的人,他们这两年的生活中也还是只有彼此。
但或许是沈念对顾执也越来越纵容, 顾执也还是有些变化的, 至少看起来比之前阳光开朗了许多, 只要不牵扯到沈念,只要沈念好好的, 他就可以不疯, 甚至连脾气都不发, 和一个正常的少年没什么不同。
这天晚自习放学, 沈念一道题正解到关键处没注意时间,等他解完抬头的时候发现教室里已经只剩下几名住宿生了,沈念几乎是下意识的往教室后面看去,顾执坐在最后排最角落的一个位置,正撑着脑袋看他。
见沈念回头看过来便知道他做完题了,对他笑了笑便起了身。
沈念也笑了下,轻声收拾了课桌,背着书包走向后门和顾执一起离开了。
自从顾执两年前入学之后,他总是像今天这样,每次放学都会过来沈念的教室外面等他,教室里人多的时候就站在走廊里,晚自习没什么人的话会进来坐着,所有人都知道沈念有一个脾气很怪,但长得很帅的弟弟,谁跟他说话他也不理,谁问他什么他也不答,倒是沈念一个眼神他就笑了。
十点多的校园,除了高三的教室还亮着灯以外,到处都很安静,顾执背着自己的书包,手里拎着沈念的和他慢悠悠的往车棚走。
“等很久了吗?我没怎么注意时间。”
“不久。”顾执说:“你做你的题,不用管我。”
到了车棚,顾执把那辆山地车开了锁推了出来,这才把书包递给沈念,自己跨上了车。
这辆山地车是顾执送给沈念的,沈念16岁的生日,他悄悄给沈念准备了惊喜,一辆虽然比不过梁秋那辆,却也差不了多少的山地车。
沈念当时很惊讶,毕竟因为游晓月不喜欢他,他从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庆祝过生日,久而久之也就没人记得,就连他自己也都忘了,但顾执去翻户口本知道了他的生日。
不明白他从哪里来的钱,毕竟这个价格是他负担不起的,可顾执却笑笑,反问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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