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属于那人的乎息成了丝线,聚成了沾水的毛笔, 沿着这线条临摹着,笔锋忽而遒劲, 又忽而飘逸,直至墨色晕了开, 将纯净的线条染成了红……
“许未……”自灵魂深处传来的呢喃声仿若自深渊而来的呼唤, 无限遣绻,蛊惑人心。
“许未……”又一声。
“你想吗?”
“口合啊……”溺水之人终于破水而出,许未睁开眼,匈腔因急蹙的呼吸而不断启浮着,洇着绯色的皮夫上林离着瀚水, 整个人透着一种糜厌的色彩,像是经历了一场极至的暗夜约绘。
许未有一瞬的放空,表情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似乎还没能分清虚幻与现实的边际。
静谧的房间里, 只有他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许未的瞳孔才有了聚焦, 他起身坐着又发了下呆, 直到前阵子当卷王时定了忘记再关的起床闹铃声突兀响起,他才如梦初醒般回神,手忙脚乱地关掉了闹钟。
“草。”许未脸色很不好,他暴躁地揉搓了把头发,再也忍耐不住,趿拉着拖鞋进卫生间冲了个澡。
花洒下他仰着头,任源源不断地冷水冲刷着滚烫的脸颊,当潮湿的水汽将逼仄的空间塞满冷意嚣张泛滥时,他才伸手关掉了水源。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禁闭一般又沉寂了几分钟,这才裹着浴巾出来。
初秋的凉意让他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许未想,就他现在这弱鸡体质,说不定又要感冒。
这次发热绝对不能再大惊小怪地找江砚白了。
江砚白……
草。
又不自觉想到了这个名字。
好不容易冷却的燥、意再次蠢蠢欲动,许未赶紧又洗了把冷水脸,双手拍打着脸颊,再次抬头时,镜子里的他眼眶微红,看着像是哭过一样。
许未盯着陌生的自己,半晌后才轻嗤一声:
“出息。”
不就是江砚白对他说了句“好看,想……”吗?
当时KTV包厢内声音嘈杂,似乎正有人在嘶吼着“死了都要爱”,好像还唱劈了。
就是那一句破嗓的鬼嚎,淹没了江砚白的尾音。
许未没能听清他最后的字句。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可耻地脸红心跳了,晚上还做了个脸红心跳的梦……
第二次了。
明明他才应该是alpha啊?
为什么一次两次都……
许未挫败地抓了抓湿淋淋的头发,最后走到床边,拿起手机,十分没有公德心地给秦朝昳打电话,夺命连环call。
大概过去了半小时,许未手机拨下去了半格电,对方终于要死不活地接听:
“我*你*****许未!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四点!凌晨四点!你他妈给我疯狂打电话???”
“我已经遭到报应了我知道错了爸爸,我不眠不休地刷了几百道题了,我真的学吐了,我不想看到凌晨四点的大江城OK?”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有本事打电话你出声啊!”
“秦朝昳。”许未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语气凝重。
秦朝昳听后忽然一个激灵,预感大事不妙,许未这个状态很有点奇怪。紧接着他就听到许未有些踯躅地小声问了句:
“我跟江砚白……真的像在谈恋爱?”
“!!!”秦朝昳瞬间清醒,他迷迷糊糊的脑子在这一刻运转得格外灵活,他激动地从床上弹起,声嘶力竭地朝话筒里喊道,“当然啊!如果这都不算爱——”
“嘟——嘟——”
许未在秦朝昳提气的时候便果断挂了电话。他并非是一定要得到某个答案,他似乎是想抓住某种实感。
像是一个把他从虚幻拽回现实的锚点。
凌晨的冷意侵袭,许未不禁又打了寒颤,他没再逞强,钻进了被窝里,给秦朝昳发了条语音:“睡了,有事以后再说,别吵。”
再不管秦朝昳抓心挠肝锲而不舍地骚扰,许未没有倒头继续睡觉,而是点开搜索引擎,戳进输入栏,指尖在键盘上犹豫了足足十分钟,最后缓慢打下一行字——
Alpha想被Omega上正常吗?
草,什么玩意儿!
许未没点确认搜索,疯狂点击删除键,仿佛这样能够毁尸灭迹。
他拧着眉一脸严肃像是在面临数竞决赛的压轴大题。
算了,摆了,老子放弃。
许未切出搜索引擎的界面。
三分钟,对着亮了黑,黑了又亮的手机屏幕发呆了三分钟后,许未又冷着脸点进了浏览器。
勇敢未未,从来不怂。
他目含杀气,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声响,用力得仿佛要把屏幕按碎。
又一行字——
Alpha被Omega标记会上瘾吗?
显然,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世上不拘一格的Alpha不止许未一个,在他点击确认后,一连串相似的问题弹了出来——
Alpha想被Omega咬正常吗?
Alpha被Omega压倒丢人吗?
Alpha被Omega咬会爽吗?
OA之间如何保持和谐?
问题越来越离谱,许未感觉眼睛都要瞎了,他手心发虚,脸皮发烫,甚至忘记了呼吸,呆愣了一下才连忙掩饰一般切出浏览器。
搜搜搜,有什么好搜的。
x度上全是垃圾信息,搜这个老子基本上就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许未又花了十分钟冷静,最后去某宝下单了一系列心理书籍,包括《Alpha青春期心理健康教育》《AO心理学》《关于xing我们应该知道什么》等等,临付款之际,许未鬼使神差地又添加了一本《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行云流水地做完了这一切,许未才如释重负。
他大概意识到了自己对于江砚白产生了一些不健康的想法,但他不确定这样的想法对不对,又是不是因为标记后由信息素刺激诱发的影响。
江砚白……
默念这个名字时,许未心尖又像是被轻挠了下。
他想,总不能糊里糊涂的,尤其是他必然会面对的诱导分化的后果,他必须弄清楚,不能轻易拉江砚白下水。
一番折腾后时间已然将近六点,许未顶着湿发难受得紧,终于放下手机,起身去吹头发,等再回来时,屏幕上多了一条消息提示。
来自江砚白的语音,很短,只有两秒钟。
许未不自觉咬着嘴唇,脸上还残留着吹风机强力烘烤后的滚烫热意,他等了会儿,像是等着降温般,良久才缓慢地点开了语音。
熟悉的声线,但又有些陌生,带着刚睡醒的低哑温沉,江砚白的嗓音自话筒中流溢出来,像是在许未的耳边问:
“醒了吗?”
许未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晚散场的时候,江砚白跟他说了句什么,似乎是再会之类的话。可那时候许未满脑子浆糊,几乎是落荒而逃,根本就没把江砚白的话听进去。
现在他才明白,江砚白约了他,今天见面。
周末,两个人,见面?
有什么见面的必要吗?
有吗?
明明在买书的时候做好了自我心理建设,可这一刻,许未铸好的心防忽然就决了堤。
他又发现了一个事实,他好像没办法拒绝江砚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陪妈妈去医院了,所以更新有点短,明天肥起来!
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进度有点慢,有点忐忑呜呜呜呜
第49章 离不开
“有病?”
周末大清早被人叫出门, 结果得知是要去A大附医,许未多少有点暴躁。除了暴躁,他还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还以为……
在许未炸毛前, 江砚白将手里提着的纸袋子递到他跟前,里面热腾腾的香气溢散出来, 是蟹黄小汤包。
正要骂骂咧咧的许未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垂眸盯着纸袋子。
这不是江砚白第一次给他带早餐了,仔细回想, 许未忽然发现,江砚白每次带的食物都很符合他的口味, 尤其是早餐,他不喜欢的面包、三明治等没有热气的食物, 这些江砚白也从没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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