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那么喜欢,送你了。”
耳畔突然响起渺远的背景音乐声,接着传来木法沙在《狮子王》中的经典英文台词。
[A king's time as ruler rises and falls like the sun.](一个国王的统治犹如太阳一样升起和落下。)
慕昀愣了一瞬,清逸俊朗的脸孔上方被映一片微弱的蓝光。几秒钟后,他才自行动手取下,压着嗓音解释。
“是你一直在旁边乱动,影响我集中注意力。”
“别胡乱找理由,你就是不会。”
孟居一边笃定地拆穿,一边凑头到ipad屏幕前,照着音频核对他刚完成的翻译笔记,用手指轻点着屏幕上的题目,帮忙逐道检查修改。
虽然进行了口头挖苦,但实际上,身边这个人的英文水平和翻译基础都远远超出孟居的预期。
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看,慕昀都是个聪明又勤奋的正面实例。
“这里的译语语境和原语语境出入稍微有点大,你再减译试试。中段‘Hear all parties’的部分可以翻译成兼听则明。”
“恩。”虽然室友的态度时常散漫,但对待他的辅导建议,慕昀一贯保持态度谦逊。
作业文档的进度条几乎要滑动到结束时,多媒体教室外响起两道敲门声。一位穿着白色工作服的食堂小哥探头进来。“你好,请问是你们点的荷叶糕吗?”
“啊对,谢谢了。”听到外卖送达,孟居放下Apple pencil,起身上前接下。
慕昀趁机才抬头环顾教室,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的学生都已经走光了。
他的眼神从疑惑转为温和,低声笑言:“你饿啦?外卖都点到自习室里来了。”
孟居打开袋子,拆掉包装外缠绕的白色棉线,把一份已经切好的荷叶糕摆上桌面。“恩,这是二食堂的镇堂之宝,要不要尝尝?”
“我不吃甜食。”慕昀摇头婉拒,低头继续在平板软件上浏览勾画起来。
因为特地标注两人用餐,食堂小哥在外卖袋里装了两把餐具,孟居用其中一只叉起软糯香甜的米糕送进嘴里。
即使慕昀不吃,也能闻到浓郁的红糖味在鼻间萦绕。偏头看向叼着塑料叉子、吃得津津有味的室友,正想说什么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亮来电提示。
两人的距离靠得实在有些近,孟居毫不费力地就看到屏幕上面备注的名字。分明的[债主]两字,让他略微顿下了叉取食物的动作。
慕昀瞥到来电,温润的脸上并未见异色,只是低垂着眼睑,指间点动,接听了来电,张口便熟练地吐出一个“哥”字。
“在哪呢?”
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道比较低沉的男人声音,即便夹杂着有些嘈杂的背景音,听起来依旧底气十足。
“学校。”慕昀简洁回应。
“不就是因为你前天晚上表现得不好,说了你两句吗?还跟我闹起脾气了?”
对方不客气的语气落在慕昀耳朵里,同时也让孟居听得真切。慕昀不着痕迹地瞥向室友,回答的声音也不显露情绪。
“我没有,在上课。”
“快点过来,我今天心情不好,别惹我生气。”
“知道了。”
三个字的话音刚刚落下,电话被对方抢先挂断。通过听筒,孟居再次听到了从前某个晚上那样亢奋的呐喊声。
慕昀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依旧清晏的黑褐色瞳孔转向孟居,语气抱歉道:“我有点事,可能要先走,今晚就不回寝室住了。”
孟居对刚才这通电话困惑不已,可面前人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只能自行将疑虑按下。
他点点头,随手拔下连接在电脑机箱上的耳机,夹在怀里。“那就走吧,刚好我也有点困了。”
窗外夜幕初降,江大校园里仿佛笼罩下一片朦胧的阴影。
慕昀单手抱着自己的平板和书籍,与孟居并肩走出教学楼,在楼前道了声“回见”后,便朝着大门的方向离开。
孟居默然地驻足在原地,望向室友颀长但逐渐模糊的影子,怀着莫名其妙的心思,转身朝公寓方向迈开了步子。
推开516寝室门,两个室友依然在里面坐着各自的事情。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童泽见孟居独自进门,一时有些奇怪。
“他有事,被叫走了。”
听到如是应答后,童泽只是“奥”了一声,没有再深究。
孟居却若有所思地盯了会儿空荡的三号床铺,转身朝向舍长。“丛哥,你早上收的学生信息表上,慕昀是独生子女吗?”
“是啊。”丛雨航轻声应答:“因为好奇,我还特意看了眼,我们寝室的几个人除了童泽都是独生子。”
“那,他家庭条件怎么样?”
丛雨航停下手中正忙着的事情,对着童泽扬了扬下巴:“这事我还真不大清楚,你倒不如问他。”
“那不是废话吗?”童泽拧了拧眉梢,随手指向慕昀半开着的衣柜。
“这几件,Gucci,Burberry,Can-ali……架子上放落灰的那只潜水机械,还有他今天出门时手上戴的银飞计,都是一表难求的限量款。至于具体值多少钱,你应该不感兴趣吧?”
也是。
孟居为自己莫名瞎操心的情绪轻嗤了声,拎上薄外套再次出门。
“行吧,当我没问,忙去了。”
-
对于课余生活丰富的大学生来说,周末一向是比周中还要忙碌的。
尤其是在迎新晚会举办前。
孟居跟随社团,进行了最后一次舞蹈彩排,之后便在活动场地上忙碌起了表演前的准备事宜。
按照惯例,每次大型活动前,校级活动部都要派人把现场各种设施检查好几遍。
孟居正登梯在舞台的顶架边调试激光灯,垂眸间刚好看到正下方立着一道笔挺的熟悉身影。
“Hey.”
慕昀正在和两个捧着笔记本的干事核对工作,闻声抬头,瞧见室友穿着件带反光条的黑色运动外套,斜坐在好几米高的铁架上。
这家伙两只脚完全是悬空着的状态,修身的工装裤把两条原本就笔直漂亮的腿,凸显得恰到好处。
校级部长示意身边的同学先去忙,自己转过身,与他仰头对话。
“站那么高干什么?下来。”
孟居笑笑,听话地爬下长梯,稳稳地跳到台上。
慕昀一直注视着他安全落地,才继续闲聊:“一会儿要上台表演?”
“不是和你说过吗?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你在主校区看的每一台演出里都有我出场。”
孟居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前发,把印着社团标志的黑色发带重新扎好,然后抱着单条膝盖坐在了高台边缘。
慕昀双臂环着胸口,斜倚在他身侧,语气调侃:“台柱子啊?”
青年没说话,只是笑意灿烂地指了指头顶刚挂好的激光灯。随后拧身从社团的纸箱中摸出两罐冰镇气泡水,递给慕昀。
天边的夕阳,正欲寂静沉落。赤金色的光线穿过空气层,映亮整片灿烂云霞。
是秋日里难得一见的火烧云。渐变的颜色,从浅淡的金橘层层染深,延伸到天幕边,如同炽烈燃烧的火焰般耀眼。
两个男生被奇绝的景观吸引了目光,有片刻时间都安静着不说话。
直到啪嗒一响,有拉动气泡水鼻环的声音,孟居才从纤绮炫丽的云层纹路中收回目光,看向慕昀。
随着室友喝水的动作,注意到他的右手背关节处刮蹭了很大一片,破了皮的地方露着暗红色的伤痕。
孟居想起这人上一次匆忙离开的样子,不由得蹙眉,沉声问道:“你的手怎么弄的?”
“奥,没事。”慕昀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自己的指节,“过两天就好了。”
尽管如此解释,孟居的视线却已经沿着他的袖口窥探了下去,在这人的手腕边也发现了浅浅的青淤。
“你被家暴了?”青年的神色凝重了些。
面对这样有些奇怪的问题,慕昀怔了怔,挑眸确认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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