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稀罕这破单传,我看是他想逼死我!”常湛说,“这么稀罕这祖传基因,怎么不自己多生几个?”
“常湛!”邵安厉声道,“你以为你爸这些年为什么不再娶?还不是因为……”
说到这里,邵安尽量让情绪平缓下来:“姐姐的自杀对他打击太大了,何况还有小外甥女的意外夭折,你爸这些年一直没放下。姐夫对你严厉也情有可原,毕竟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了。”
常湛沉默了片刻,闷声道:“所以他从来没把我当成过儿子,只把我当成对我妈感情的寄托,也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
邵安叹了声气:“谁说的,姐夫他是恨铁不成钢。”
“谁让我就是块铁,怎么也练不成钢。”常湛心里有气。
邵安回归正题:“可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为了气你爸,就跟男人乱搞。”
林书雁站在楼梯不上不下处,端着咖啡有些茫然。
他想应该不是的,可等了足有半分钟,也没能听见常湛的否认。
“行了,这几年你玩也玩够了,该收收心了。”邵安语重心长,“我听说姐夫上头那位要退了,这种时候千万别给有心人留下把柄。”
陈浩他们刚吃没几口,就见林书雁又端着咖啡下来了,还以为自己做错了咖啡。
林书雁脸色有些苍白,勉强冲他笑笑:“麻烦你送一趟。”
刚才他上去的时间都够来回十来趟了,陈浩疑惑不解,但还是接了过来,把咖啡送到楼上。
“林哥,你怎么不吃呀?”卉卉递给他个一次性手套,“你点的外卖,你不吃我们都不好意思吃了……”
林书雁比刚才胃口更差,看着眼前的炸鸡甚至到了快要反胃的程度:“我不饿,你们吃吧。”
“林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卉卉小声关心,“脸色好差啊。”
林书雁只是觉得很累,刚才还能对陈浩挤出来个勉强的笑,现在连笑下都有点费力了:“没事,我出去透透气。”
他推门走出咖啡店,外面晴天烈日,是个难得不下雨的天气。九月已初秋,但这座城市有着漫长的夏天,等十月中旬才会渐渐凉爽下来。
所以常湛跟他在一起,是为了气他父亲吗?
还是说,是不是他也根本无所谓,只要能激化他们父子间的矛盾,是谁都无所谓?
只不过他比较倒霉,恰好被常湛选中了,又恰好陷入他设置好的陷阱里。
难怪无缘无故送辆车给他,林书雁甚至分不清这是补偿还是提前的分手礼。
或者这两者根本没有区别,都不过是这段感情敲响的倒计时而已。
第50章 是他想得太多了
邵安并未久留,一杯咖啡还没喝完,话已经说尽,就没有再坐坐的必要。
顾及着他和林书雁可能会碰面,常湛送他到楼下,直到看着他离开才松了口气。
回到店里,大家已经吃完午饭,卉卉正在收拾桌面,还剩一些炸鸡和半扇披萨,她说:“老板,这是给你和林哥留的,我拿去后面热热。”
常湛没见林书雁,问道:“他人呢?”
“他说店里太闷了,出去透透气。”卉卉说,“我见他脸色不太好,可能不太舒服。”
常湛往外面望了眼,艳阳烈日,正午的阳光让行人无处躲藏,赤裸裸曝晒着街道。
他推门出去,往咖啡店后面的小巷去找,果然见林书雁蹲在巷口的阴凉处,低头不知在看什么。
常湛凑近,地上竟然是两只蚂蚁:“怎么在这儿呢?”
林书雁抬头看了眼他,“嗯”了声,又将目光转移到地上。
常湛蹲下来,伸手要抬他的下巴:“不舒服吗?卉卉说你脸色不好,我看看。”
“店里空调吹得头疼,出来透透气。”林书雁猛地站起身,把手收回口袋,“现在好多了,回去吧。”
常湛盯着他,见他脸颊上透着红,鼻尖还有汗珠,只是唇色不太红润:“真没事?”
林书雁摇头,在他来牵自己的手之前,主动走在前面回了咖啡店。
卉卉已经把剩下的午餐热好,见他们回来问:“林哥,刚热好的趁热吃,再热就不好吃了。”
“谢谢。”林书雁对她道,“能不能麻烦给我倒一杯冰水?”
卉卉很乐意给自家老板效劳。
常湛自己去冰箱拿了听可乐,顺便把他的冰水端过来。林书雁喝了两大口,才觉得胃里翻涌的难受压了下去。
“别喝这么急,等会儿该胃疼了。”常湛把杯子从他手边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你怎么对我有职业病,对自己没有啊林医生?”
平时他总是职业病发作,在饮食睡眠上的苛刻就跟对待刚手术完的病人一样,时常也用些不讲理的要求去规范常湛。
比如常湛多玩两把游戏,他就会忍不住提醒。常湛喝多了酒,他就拿可能诱发的各种疾病来唬他。
如果现在角色对调,大口喝冷水的人是常湛,他肯定要念叨两句。
林书雁对自己不是没有职业病,做医生的多少都比其他职业更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他见过太多贪图口腹之欲而受罪的病人,也见过不少因此付出生命的。
只是今天,他心情实在太差,甚至能理解那些用酒来买醉的人了。
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失望,或者两种情绪都有,不过他想应该是失望占据得多点。本来开始就不该抱希望,是他贪图过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渴求他和常湛能够圆满。
现在只不过是把那点希望还给了对方。
不抱着希望开始,就不用抱着失望结束。
“怎么不说话了?”常湛往他前面递了块披萨,要喂他,“你不喜欢这个口味啊?”
林书雁自己接过来咬了一口:“没有。”
已经是第二次,刚才在巷口,他想去碰林书雁的脸也被躲开,常湛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过来林书雁情绪不对了。
“我也没想到我舅舅会过来,他平时挺忙的,每回我去找他他连搭理我的时间都没有,谁知道今天怎么有空跑过来了……”他解释。
林书雁握着杯子:“他知道了吧。”
他分不清陈述还是疑问的语气让常湛愣了两秒,莫名心慌。
“没有。”他堪称粗暴地拉开可乐瓶的拉环,心虚地喝了口,“你就在担心这事?”
林书雁问:“这是小事吗?”
“也不算大事。”常湛风轻云淡,“想那么多干嘛,到那一天再说呗。”
再说,是个很有诱惑力的词,这两个字很容易让林书雁误以为,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再说”。
他早就该明白,以常湛这种活在当下及时行乐的性格,怎么会去考虑他们的未来?
是他想得太多了。
下午还有几个朋友要来咖啡店,除了苏定那几个,林书雁不太喜欢常湛这群朋友。
他虽然没有接触过,今天也没跟他们说一句话,可那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是赤条条的,是考究,是玩味。
他当然明白这种目光是什么含义,大概他们经常用这样的目光来打量常湛身边的那个人,以至于对待他也没有区别。
毕竟在他们眼里,常湛身边的人是谁都无所谓。
然而可怕的是,他今天才发现常湛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更加纵容了他们的目光。
林书雁借口要去老师家拿点东西,没有让常湛送。等上了地铁,手机上忽然跳出来一条好友请求。
他打开微信,头像是只小猫,备注是:林医生,我是祝雪妍。
林书雁在脑海里搜索一番,没有想起来哪个病人叫这个名字,不过以前也有些患者会把他推荐给亲朋好友,想了想他还是点了同意。
添加好友成功,但等了两分钟对方都没有动静,他关掉微信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回到家之后,熟悉的空间和气息终于让林书雁放松了点,卡在喉咙里的那口气也随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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