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印象中,严焕朝跟戏里的小演员都相处很融洽,戏外也出钱建希望小学,资助不少孩子读书。而今天亲眼所见,他对这一点的认知也就更加直观深刻。
赵清一听到这话,心里约摸明白了什么,便道:“严先生的确挺喜欢孩子,他一向乐善好施。”
才不是慈善,方沐风没接赵清一的话,严焕朝只是单纯的喜欢,喜欢小孩。
严焕朝一拉开保姆车的门,当即笑逐颜开,眼神和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来了怎么不说,还把自己闷车里。”
他才坐进车里,方沐风就无视赵清一尚在驾驶位上,直接伸手抱住严焕朝,以一种很依赖的姿势往他身上凑。
严焕朝也轻搂住他的腰,摩挲几下,低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方沐风将自己的嘴唇埋在严焕朝肩膀上,说话闷声闷气的,“就是想你了,想来看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在外总是能独当一面,什么狗屁绯闻和攻击都无所畏惧,可一到严焕朝面前就跟个三岁孩童差不多。
这种依赖感随着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与日增长,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没有严焕朝的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更别说遥远得仿佛一场梦的上辈子。
他一直顽固地认为,他们之间除了演戏就只有彼此,无人可以介入。直到方才看见严焕朝这么喜欢小孩儿,他才后知后觉一个故意忽略很久的事实,也许,也许严焕朝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这种认知让他骤然感觉不安。
严焕朝并不知小情人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只当是两人久违地没分开这么久,不舍得了,不习惯了。他温柔低声哄了很久,亲亲摸摸方沐风鬓边的头发,将他这点小情绪视若珍宝般放在心上抚慰,也不觉麻烦或矫情。
有时候,他恨不得方沐风多依赖他,只依赖他。
方沐风没对严焕朝说出心底话,他不太想触及那件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事。
盛岚见他探班回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以为他还想着臭男人,便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想着他吧,书也别读了,班也别上了。”
方沐风无奈地笑了,拉起盛岚的手摇了摇:“姐怎么越活越像我妈了?”
“别占便宜,”盛岚也没好气笑了笑,“我只觉得你越活越回去了,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是个恋爱脑。我就说严焕朝给你下了迷药了吧,这么久居然还没烦那老男人。”
盛岚当方沐风的经纪人久了,对他的事情是越来越紧张,心也是越来越偏向他这边,都不怎么管严焕朝从前还是她亲手带出来的。
方沐风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半会儿才说:“是因为他,但也不是因为他。”
盛岚从他的沉默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便道:“你老实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方沐风看着她,在心里斟酌了一番,还是实话实话。
盛岚越听眉头就越皱,等他扯完了来龙去脉,只来一句:“所以,你该不是想找人给他生吧?”
方沐风张了张嘴,都没还没回答,盛岚就情绪激动了起来,紧接着就说:“你可别,千万千万别动那种心思!虽说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混久了人就变得没底线,但是焕朝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喜欢孩子,但很讨厌把女人当成工具来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妈妈的经历。”
他当然知道,严焕朝母亲本来是一名才华横溢的歌手,却被折断了翅膀不得自由。那段被禁锢的岁月与其说她是人,不如说是因为偏执的欲念而装扮起来的金丝雀。
母亲曾经被当成是工具一般的存在,将心比心,严焕朝自然不喜欢将别人当成工具。
“我知道,”方沐风正色道,“我没想过做那种缺德又违法的事。”
盛岚松了口气,又问他:“那你这是?”
“你知道爱久了一个人,就会想要给他很多很多,再多也不觉得多,”方沐风看向别处,缓缓道,“可我突然意识到,我也有给不了的时候,而且很可能因为和我在一起,他会在自己人生里留下这么个遗憾。”
喜欢一个人,满脑子只想着紧紧攥在手心里,抓住他,独占他。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爱一人是心里始终装着蝉翼,偶尔重如山石,令人心安,偶尔却轻盈如絮,不敢触碰。
方沐风觉得是这样的。
这傻孩子,又开始犯想多了的毛病。
盛岚总算摸清了方沐风的思虑,在心里叹口气:“我不觉得焕朝选择了你,他会留什么遗憾。相反的,如果没能跟你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话是这么说,方沐风心里却始终有个疙瘩,没能释怀。
严焕朝虽然人在外头拍着戏,但多少能感觉到方沐风的异样。他特地吩咐赵清一订最早的航班,一杀青就从剧组赶回到他们山上的家。
他到的时候已临近零点,客厅只留了盏暗黄色的灯,照出一隅光亮。留声机播放着苏州评弹,悠悠乐曲绕梁不去。
方沐风就躺在藤椅上,半阖着眼睛,跟着曲儿节拍有一段没一段地哼起来。
严焕朝将行李搁在门口,轻手轻脚地慢慢靠近,直至站在方沐风面前,对方依然毫无警觉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方沐风如水如山般写意的脸部线条,褪去年轻时美得过分尖锐冷酷的一面,步入三十的方沐风气质上成熟不少,五官线条柔和了些许,却依然保留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是长大了,却又没完全长大。
严焕朝嘴角微微勾起,蹲下来以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宝贝,发现宝贝双颊泛着不寻常的酡红。再仔细嗅嗅,吐纳间有点儿酒气。
他俯身凑近,将轻柔一吻印在方沐风微微颤抖的长睫毛上。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方沐风的皮肤有点儿烫。
方沐风这才感受到严焕朝的气息,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啦?”方沐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朦胧的眼神逐渐清明,而后抬手想捞住严焕朝的脖子。
他以为严焕朝明早才回来。
“嗯,”严焕朝低了低头,好让方沐风的手够得着,两人自然地交换一个浅吻,分开后他用双手捧住方沐风的脸颊,拇指不止地摩挲,“怎么喝酒了?”
方沐风终于抱住严焕朝的脖子,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又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莞尔道:“今天宣导生日,他家的彭大明星搞了个盛大的求婚仪式,大家都开心就喝多了。”
“我很听你话,就喝了一点点,”方沐风亲了亲严焕朝的侧脸,用鼻音撒娇,“但我酒量太差了,一喝就醉,老成还笑我酒量和演技成反比。”
这么多年,方沐风一沾酒就暴露真性情这点是怎么都改不了。
“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不会喝醉的。”他喃喃道。
严焕朝将人打横抱起来,听他在怀里口齿不清地唠叨,等他终于不吭声了,才说:“这次确实拍太久了,让你久等了。”
自从真正在一起,他们没试过一分开便是大半年。他并非喜欢跟人整天黏黏腻腻的性子,但与方沐风分居两地,却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身边少了点什么——某些习以为常的,特别重要的。
“不是这样的,”方沐风枕在他肩膀,特别真诚地说,“你难得有想拍的剧本,我很喜欢镜头前的你。”
“那镜头之外的我呢?”
“也喜欢,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严焕朝闻言轻笑一声。
两人一同泡在浴缸里,热水漫过身体,身心放松。方沐风很安静地背靠着严焕朝的胸膛,半梦半醒。
“这部戏结束之后,我们去云城定居怎样?”严焕朝突然摸摸他的脸,低声道,“以后就做你的贤内助,等你回家。”
他活在镜头前这么多年,可以说演尽了喜怒哀乐、爱憎别离。褪去旁人目光所赋予的光环,脱下各式各样的戏服,不过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夫俗子。如今他只想回归镜头之外的生活,演绎自己。
云城四季如春,地处偏远,倒是个隐居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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