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眼所看亲耳所闻,方沐风还真想象不到严焕朝会是这样的人。
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热气腾腾。
他们两人面对面坐下,严焕朝给方沐风盛了一碗汤,叫他小心别烫着。
方沐风看着这样的严焕朝,总有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比如戏外的严焕朝如此有烟火气息,又比如他说的赏脸吃个饭竟然是亲手为他做饭,而且味道相当的好,这些都是前世的他无法想象的。
严焕朝见他吃得心不在焉,勾了勾嘴角:“在想什么?吃个饭也不专心。”
方沐风摇摇头,几口饭菜下肚,又忍不住叹了一句:“严老师戏外活得比戏里还精彩。”
“不会生活哪会演戏,任何生命体验跟表演都有直接关系,”严焕朝轻轻笑了,搁下筷子,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王旎是我入行第一部 电影认识的前辈,也是我表演上的老师之一。但她其实很少教我怎么演戏,却经常提醒我一定要有生活,要去观察周遭的世界、理解各种各样人或事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了解你自己。”
王旎,圈内传奇一般的女演员,也是导演彭文也的前妻,媒体曾经夸赞她是“影后中的影后”。年轻时候格外活跃,跟圈内大导演基本合作个遍,一度获奖无数,等到了中年就处于半隐退状态,只有当电影上映才有机会看到她。虽然拍过彭文也的电影,也不时能听到有关王旎的传闻,但方沐风至今还没见过她本人。
方沐风摆出一副好好学生的姿态,听他接着说。
“演戏固然很重要,但生活永远是第一位,”严焕朝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屈起一根手指点了点饭桌,“真正的表演不是成为角色,而是站在角色身后呈现角色。你的演员生涯还很长,以后会碰到更多让你无法释怀的故事,你不可能每次都为了角色掏空自己,这样是很危险的。”
话说完了,严焕朝敛容屏气,一瞬不瞬地盯着方沐风的眼睛。
被他这般严肃地看着,方沐风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对方铁定知道了他前些天入戏太深,甚至吃安眠药度日,盛岚和罗天都知道那会儿他精神状态多差,严焕然想必也听说了。
虽不全然认同,方沐风在表演上有自己的坚持,但严焕朝的话并非毫无参考价值。方沐风在对方的注视下分了会儿心,他将这段话来回咀嚼,唯恐怕错过一丝余味。
严焕朝容他安安静静地闷下去,良久,莞尔一笑:“等哪天你认识她,她会带你去逛菜市场,让你见识她讨价还价的功底。等合作了,她会喜欢你的。”
严大影帝还挺懂张弛有道,先是摆出强大气场吓唬他,转头就岔开话题顺一顺他的毛,真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方沐风眉头微皱,不太明白严焕朝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有传如今电影圈日渐式微,加上对中年女演员并不友好,已经没什么剧本能请得动王旎了,而她也已经三年没出来拍戏了,他又何来机会跟对方合作……
“她会演高林远的电影?”他总算悟出来,脱口就问。
严焕朝没正面回答,只说:“吃饭。”
看来果真如此,方沐风也识相不再追问,他清楚这只老狐狸的秉性,只管暗示不做肯定。
第29章 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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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不久,好好的天说变就变,陡然飘起了小雨,转瞬就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来势越发凶猛。
雨水倾盆而下,不时伴以几声春雷闷响。
天色已晚,方沐风本以为吃完饭就该下山,但碰上这种天气出行艰难,只能望雨兴叹了。
严焕朝没说何时让赵清一上山接人,方沐风也就没问,反正他这几天没通告也暂无计划,而人待这儿又不会被吃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杏花被狂风骤雨打碎,粉香凌乱,满地湿胭脂,而刚长出花苞的蔷薇也在风雨中乱颤,花枝不堪折。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好景不长。
偏生这时候还碰上停电,室内突然间陷入黑暗,乌云密布挡住了月亮,窗外没有一星半点的光,很黑。
方沐风伸手不见五指,眼睛正努力适应,摸黑想去检查一下总闸。
他在黑暗中缓慢地摸着向前走,喊了几声严老师。
严焕朝去浴室洗澡,现在不知道出来了没。
方沐风光顾着向前走,完全没注意到脚下有障碍物,猝不及防被绊倒,好在扑进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怀抱里。
大概是刚从浴室出来,严焕朝胸膛的热度惊人,方沐风的手被狠狠烫了烫,他心头一紧,不自禁往后躲了躲。
“别动,”耳边有个低沉略沙哑的声音,灼热的气息钻进他脖子里,严焕朝以臂膀箍着他不准后退,“雨天供电不稳定,我去仓库找发电机。”
他当即打开了手电,白光照出明亮一隅。方沐风下意识眯起眼睛,等适应了光线才看清眼前的人。
两人相拥对视,此情此景令方沐风一下就想起了他们拍过的亲密戏份,光线昏暗的摄影棚里,潮湿的、黏糊的、热烈的因子放肆滋长。
那些情感记忆属于关明航和傅柏,却是以他和严焕朝的身体达成传递的。
严焕朝说是去仓库找东西,却始终没下一步动作,就这么紧搂住方沐风,眼睛直直地铆在他身上,深谷一般的寂静。
他是绝佳的垂钓者,永远不慌不躁,耐心十足,安静地立于岸上坐等大鱼自愿上钩。
两人谁也没闭眼,气息交缠,唇与唇几近相贴。
欲望这种东西就发生在那么电光火石一刹那,透过眼睛,顺着呼吸。
方沐风莫名觉得在这微妙气氛,这绝佳的雨天停电夜里,孤男寡男不发生什么实在对不起这绝佳的时机。
于是片晌过后,他主动将脸凑过去,很轻很浅地在严焕朝唇上舔吻一下,像小孩初次偷尝酒的味道。
起初严大影帝眼皮子也不动一下,不配合也不主动,仿佛这与之无关。
方沐风自讨没趣要撤退,谁料严焕朝眼神陡然变得比觅食的鹰隼更为凶狠,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火热的吻欺压而上。
脚下突然一空,严焕朝竟将方沐风扛在肩上走向卧室。
方沐风犹如一只为花蜜晕头转向的蜂,直直冲进迷情交织的陷阱里,是心甘情愿地上钩了。
再睁眼时候,天未破晓,窗户半敞着,和煦春风撩动棉麻质地的浅色窗帘,将混杂着雨后泥土气息的阵阵幽香捎进屋里,清脆风铃为声声鸟唤伴奏。
方沐风自墨绿色丝绒大床上起来,房间里仅他一人,严焕朝不知去向。
光着脚站在花洒下,烫热的水柱兜头而来,流水顺着战损的身体流淌而下,方沐风不由得回忆起昨晚,一时出神。
浴室门半开半掩,严焕朝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倚在门边,安静观看美人出浴。
方沐风故意将水温调高,热气弥漫了满室,一切在此间若隐若现,唯有黑发明眸红唇穿过水汽,明晃晃刺人眼。
严焕朝不紧不慢地脱下运动服,走进一片热雾中,吻了吻滴着水的冰美人。
方沐风将自己完全交给欢愉。
如果非要凡事赋予一定意义,只会搞得比实际情况复杂,比如现在,高潮就是高潮,与爱、责任、承诺等沉甸甸的枷锁无关。
让他有饭吃有梦做有戏拍,还能泡到这么性感的男人,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他稳赚不赔。哪怕有天严大影帝腻了,他也赚够了本钱。
折腾到中午,方沐风先一步醒来。
他浑身轻盈,光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隔着窗帘朦朦胧胧地感受窗外世界,雨后春光透过薄布抚摸他的脸。
按照严景山的说话,他不听话了、不干净了,但也终于彻底自由了。
以往严景山总爱将他隔绝于世界,操控他,塑造他。
他可以不做方沐风,但必须是严焕朝的合格替代品。
如今,他的心、他的身体终于再度收归己有,既不为前世的严景山所禁锢,也不为混蛋的冯强所玷污,今后更不会再为谁所左右。
严焕朝醒了,自身后接近方沐风,以食指指腹抚摸他肩胛骨上的一道旧疤,问他,怎么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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