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人渣味儿(42)
他们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熟悉彼此的身体与气息,到了现在,纪峣已经可以毫无防备地钻进于思远怀里,然后一秒入睡了。
然而,也正因为身体习惯了另一个人的怀抱,以至于会对蒋秋桐分外排斥。
他一巴掌朝蒋秋桐的方向糊了过去,没好气道:“看什么呢。”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径直起身,赤条条地去了浴室。
青年挺拔笔直的裸`体暴露在晨曦的微光中,蒋秋桐眯眼,毫不掩饰地逡巡这具昨晚才细细品尝的身体。
他又硬了。
然而纪峣肯定是不肯的,他心知肚明,于是目送对方进了浴室后闭上眼睛,平复心中的躁动。
他什么时候才能把纪峣拢在身边,彻底拥有?随着对对方喜爱的加深,他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也越来越强,跟纪峣待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他奔腾的血液都叫嚣着占有。
“……”
他疲惫地按了按眉心,觉得自己该去看一下医生了。
他一时又有点好笑,十个学心理学的,八个自己都有毛病,这话果然不假。
纪峣没吃早饭就走了,蒋秋桐要送他,他不肯,自己打的去了学校,在车上还有点不忿——他纵横情场,蒋秋桐是目前唯一一个把他吃得死死的人。
越是这样,纪峣就越不服气。他不甘心就这么走人,像是自己怕了一样,他急切地想要寻找蒋秋桐的弱点,扳回这一局。
然而想来想去,蒋秋桐这个人,聪明、敏锐、寡言、面冷、心黑——这他妈简直无从下手啊!
他简直烦躁得想挠墙。
到了学校,张鹤已经占好了位置,正捏着一个兔子形状的馒头,吃得津津有味。见他来了,把桌子上放着的纸袋子往他的方向一推:“徐叶叶做的点心,尝尝。”
徐叶叶正好比他们开学晚三天,之前一直在这陪着张鹤,昨天才上飞机回学校。
“操。”纪峣羡慕嫉妒恨,酸溜溜地坐在旁边,也拿了一个小兔子,那馒头做得精致可爱,细节处很能看出徐叶叶的风格。他咬了一口,里头居然是奶黄馅的,味道甜美,香气四溢,顿时更嫉妒了:“你怎么这么好命。”
张鹤给了他一个看似平静实则得意的闷骚眼神。
今天的课格外多,大概马上就是大四,所以学校卯足了劲地排课,就连晚上还有两节。
八节课上下来纪峣已经疯了,抱着书本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抱怨张鹤不开车就算了,为什么不买个小绵羊,这样好歹能快点。
张鹤被他烦得够呛:“再逼逼就把你撂这儿了。”
纪峣果断闭嘴。
结果还没骑几步,张鹤忽然让纪峣下来,说有点不对。纪峣还以为张鹤又想收拾他,一看发小脸色不好,赶紧麻溜烟儿下来,问对方怎么了。
张鹤蹲下,捏了捏轮胎:“轮胎被扎了。”两个都是,很显然是有人故意的。
纪峣懵了一下,噗嗤笑了:“这特么谁啊,小学初中的招数都使出来了,你最近招了哪路神仙?”
张鹤一脸迷惑,显然自己也有点懵:“不知道。”
这事儿不大不小,在粗神经的张鹤和心大的纪峣眼里,就是跑一趟修个车的功夫,两人谁都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反倒是听纪峣讲了这件事的于思远和蒋秋桐,思维诡异地一致:“张鹤肯定得罪了谁,你让他好好想想,这件事肯定没完。”
然而张鹤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于是两人很心宽地又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周末,校篮球队要开始选拔新人了。本来这个是每年一次,然而今年下学期一开学,就刷刷走了好几个正式队员,篮球队也不得不招揽些新的。
张鹤和纪峣都是正式队员,作为篮球队里唯二两个并且是人气最高(因为帅)的商学院学生,整个商学院与有荣焉。
相对的,他们在篮球队里的关系,就处的没有那么好——主要是体育学院的学生。想想也可以理解,他们俩关系太亲密,抱团抱得太紧,脸又实在是太好,以至于把还算不错的球技衬得黯然失色,更把一众男生衬得犹如绿叶,一上场,全场女生喊得都是“张鹤!张鹤!”以及“纪峣!纪峣!”——其他的学院还好,可对于一向把篮球队视为禁脔的体院学生来说,简直是扎心。
结果放完一个假回来,这种淡淡的敌意变得更明显了。
纪峣走进换衣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跟里头的人打了个招呼,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等人都走完了只剩他们两个,纪峣才凑过去问发小:“有没有觉得咱们像是欠了他们钱一样?”
张鹤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像是刨了人坟头。”
两人面面相觑,自认为自己很低调,没干什么招人怨的事儿——没看三年来他们连个车都没往学校开么,怎么还这样真是搞不懂。
校队的选拔很有意思,是正式队从预备队选,替补预备队从篮球社以及各个院系选,选的方式是报了名的学生跟队员打,看他们的表现由队长副队决定。
很不巧,张鹤是副队长。
更不巧的是,他刷了几个体育生,反而把别的系的苗子留下来了。
纪峣笑嘻嘻凑到他耳边:“你看那谁谁谁的表情。”这个“那谁谁谁”,指的是和他们同级的一个体育系的男生,正好是队长。
张鹤瞟了一眼对方,表情若有所思:“我好像知道扎轮胎的人是谁了。”
纪峣秒懂,有点诧异,更多的是好笑:“为什么?不会因为期望轮胎瘪了让你摔一跤,然后摔断腿吧?”
张鹤摇摇头:“他看上徐叶叶了。”
前两天徐叶叶一直跟他在一起,包括上课,也包括开学以后,篮球队内部开的小会。纪峣是队员,又一向随心随意,翘了,他没有,而是带着徐叶叶去了,顺便陪对方打了打篮球。
没错,别看徐叶叶娇俏可人,篮球打的还挺不错。
这一打,就让他们队长看直了眼。晚上聚餐时,不仅老借机跟徐叶叶搭话,还时不时想往她身边蹭,张鹤黑了脸,当众把人怼了回去就带着徐叶叶走了。
纪峣听他讲完以后直摇头叹气:“这长得好也遭罪啊,你看看你、我,还有叶叶——唉。啧啧啧,回去哄哄她吧,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她心里指不定多郁闷呢。”
张鹤斜眼看他,虽然话是这个理儿,怎么从他嘴巴里出来,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两人还没想好怎么确定是不是他们队长干的,结果当晚,就又出事了。
他们校篮球队历来的传统,是新人进了球队,大家要打一场配合赛,一是欢迎,二是磨合。队长和副队长各领着新老队员,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其实与其说是友谊赛,不如说指导赛,正队带着老队员,副队带着新队员和替补,因此这场比赛在老油条口中,美如其名曰“爸爸教你学做人”。
这虽然是内部比赛,不过因为事关各院系以及日后为学校争光,所以闲得没事的大佬们也来了一些,其中就有开始对纪峣日常无限好奇的蒋秋桐。
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觉得什么。直到裁判忽然吹哨,纪峣猛地回头,就看到张鹤按着胸膛,表情有点不好。
——他被撞了!
撞人的正是他们队长,被吹了哨子之后,表情还是一脸无辜。纪峣怒火中烧,张鹤双眼四处逡巡,找到他以后,冲他摇了摇头,比了个OK的手势。
纪峣强压下怒火,他现在不是跟张鹤一个队的,又被刻意调开,没法时刻关注张鹤。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人是掐着这个点,想要给张鹤难堪呢。
吹哨三次下人,还有两次,不知道他还想干什么……
整个球场上似乎也弥漫了阴霾,大家或多或少知道两个队长不合,此时见他们针锋相对,友谊赛也不由打变了味。队长几次想动手,都被张鹤避开了,他不免急躁,肢体接触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蒋秋桐坐在观众席上,静静观察着球场上的众人,眼中无波无澜。忽然,他眼神一闪,猛地站起身,喊道:“张鹤退开!”
这一嗓子惊醒了或神游或没看出门道的老师们,以及专心挡住球板的张鹤。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无论是想伤人的人,还是被伤的目标。
同一时间,队长为了抢篮板,跳高,从半空中落下来,踩在了张鹤脚上,张鹤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张鹤!!!”纪峣瞳孔紧缩,冲着发小狂奔而去。裁判紧急叫停,队员们连忙过去,将张鹤团团围住。纪峣已经顾不得了,一把推开几个碍事的人,跪在张鹤跟前看他的脚。
“踩到哪了!?”
张鹤已经坐了起来,不过没敢站起,他低头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脚踝,那里已经充血,肿得老高:“脚踝,里头好像受伤了。”
纪峣闻言差点心脏停跳,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眼白更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迅速泛起红血丝。
他不敢碰张鹤的脚,阴沉着脸让人拿喷雾,以及去医务室借担架。
有人在人群里哼了一声,小声道:“至于么。”正是队长。
张鹤闻言手臂一紧,牢牢按住眼睛都红了的纪峣,低声喝道:“冷静点!”
校领导和老师们也没想到有这样的变故,看伤人的学生态度不好,纪峣更是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连忙呵斥道:“快向张鹤道歉。”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说了句对不起。众人连忙安抚张鹤,张鹤摇头,依旧瘫着脸,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他此刻忍受着痛苦。他指了指旁边低着头,还被他死死按着的纪峣:“我没事,有事的是他。”
说话间校医跟着担架一块来了,蹲下查看了张鹤的情况,摇摇头:“可能是骨裂了,先去我那处理一下,然后去医院吧。”说完招呼人,把张鹤抬上担架。
张鹤一听就知道不好,一把拽住好像快要发疯的发小:“陪我去医务室。”
纪峣闭了闭眼,睁开时,血丝退了大半。他知道张鹤的顾虑,现在那么多人,还有不少领导在看着,他不能打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深吸了一口气,额角青筋突突乱蹦,却咬牙挤出一个笑来:“你一会儿可别痛得哭鼻子。”
他站起身,张鹤赶忙拉住他,他骂了一句:“想什么呢,我拿手机。”张鹤暗嘲自己太小题大做,松开了手。
担架已经抬走,不少人都跟着,包括那个狗屁队长。纪峣脸色阴沉得可怕,一把将人推开:“你去干什么,滚!”
说完就想跟到张鹤身边,他现在觉得发小是个小可怜,离了一步他都不放心。
结果那人却冲他笑了笑,指指张鹤,无声比了个口型:“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