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新伟带著报复社会的心态窃笑,国王折好裤管,转身把他腿上的笔电拿走,颇有兴趣地看著萤幕。
“사랑의불시착?”国王似笑非笑地,流利地说出《爱的迫害》的韩文。“没想到你也会跟流行。”
余新伟忿忿将笔电抢回,缩回床头。
“你快睡觉啦,别打扰我做功课。”余新伟用下巴指指地板上早就铺好的Hollo Kidding床铺组。
“功课?你明明就在追剧。”
国王不理他,迳自坐到余新伟身旁,肩膀碰到的瞬间,余新伟像被电到一样,赶忙卷起被子把自己包成开喜婆婆。
“这、这是做功课。”
国王看著余新伟从被子下钻出一只翘小拇指的手按下Play键,画面上的男主角又开始面无表情,深邃地凝望女主角。
国王跟著看,又问:“什么样的功课?”
剧情正高潮,余新伟看得专心。他向来学习性高,专注力也强,只要一进入学习状态就会达到无我的境界。大概是包著被子让他感到安心,也渐渐不再这么警戒穿著Kidding睡衣的国王,直接把国王的问句当耳边风。
余新伟又不理他,国王双手环臂靠著枕头,心想余新伟也不是不能习惯的嘛,很快就当他不存在了。
但被忽略的感觉也不是很好。国王看著自己的手,思考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灵活运用面气。
萤幕的萤光在余新伟镜片上闪烁。
男主角这转身⋯⋯值得练练!余新伟按了暂停键,准备截图,馀光瞥见国王长长的眼睫毛无聊地垂著,随意滑著手机,忽然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
来者是客,他好像冷落了客人⋯⋯虽然这客人是不请自来的。
心想反正国王现在穿著Kidding睡衣,威胁性减三成。余新伟嘟囔两声,主动开口说话:“我在做Be a Man的功课啦,每天都要做的。”
怎么又是面?国王的眼睛往上飘,思考什么是逼鹅面。
不是余新伟的英文发音不好,而是他讲的符征让国王无法产生符旨,而人又容易陷入先入为主的死胡同,所以继面气之后,国王再度以面食来进行逻辑推理,是很正常的。
见国王没回应,余新伟知道他不懂,这也难怪,一个真正的Man根本不用学习如何Be a Man,只是需要学学如何不鸡婆。
余新伟揉揉鼻头,心想说了也没差,反正国王连他最“厉害”的一面都看过了⋯⋯
“就是,学习怎么做个男人。”
原来是这个“Be a Man”。国王想通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于是余新伟把自己的课程内容与学习目标大致上跟国王讲解了一下。
国王一脸严肃,像在上微积分。直到讲解结束,见余新伟一脸认真没在开玩笑,国王抚额皱眉。
“总之你的意思是,你从戏剧、电影、报章杂志等等的‘教材’,去学习一个‘男人’该有的姿态,用于‘矫正’自己?”
包著棉被的余新伟点点头。
“谁教你这样做的?”
“我自己想的。”
国王有些受不了,却也不想跟余新伟争执为什么得“矫正”、以及什么叫做“正”的问题,反正余新伟一定不会接受,他已经建立了一套价值观⋯⋯虽然这么想,国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打算一辈子这样吗?”
余新伟收紧棉被,像个被责怪的小孩,语气有些心虚:“有什么不好?”
“你现在有固定伴侣吗?”
“⋯⋯没有。”
国王双手枕在脑杓后,躺了下来:“万一有一天,你找到了你的终身伴侣,你也要一直这样骗他?”
再度被踩到痛脚,余新伟跳下床:“我没有骗!”
“隐瞒、谎言、不真实,就是骗。”国王转头看他。“我说过吧,不诚实的品牌,消费者发现会生气的。”
余新伟包著棉被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凶器。
“好,就算我是不诚实的品牌又怎样!反正根本没有所谓的消费者!”弹力棒放到哪去了!让我一棒打死他!
“没有消费者?从来没有过?”
“没有!”可恶,早知道上次就不要因为地震而把台灯固定住!拿不起来!
“怎么可能⋯⋯那Fuck buddies总该有吧?解决生理需求的消费者。”
余新伟停下焦虑的脚步,透过镜片给他一个“你这下流矮子”的眼神。当然国王不会解读到后面两个字。
国王很惊讶,坐起身,此时包著白色被子的余新伟,在他眼中就像个圣洁的Sister。
“你该不会还是处男?”正确语意:你就是都市传说中的处男?
余新伟瞬间涨红了脸,低喊:“你这是性骚扰!”
“真的吗?天啊⋯⋯你今年几岁?”国王好像看到世界奇观,压著胸膛一脸受到震撼。“我没想到有同性恋活到这个年纪还是处男。”
余新伟好像听到什么不对的字眼,眉头一皱。
“什么同性恋?”
国王转头看他,说:“同性恋啊,跟我一样。”
余新伟露出看到唐老鸭在飞的表情,虽然一闪即逝,但那惊恐的神情还是让国王捕捉到了。
“你那是什么脸?”
“你、你是同性恋?”
国王听著余新伟不可思议的语气,觉得莫名其妙:“是啊,你不也是吗?”
“我不是啊!”
“你不是?怎么可能?你⋯⋯”
国王上下打量他,还下意识摇晃小拇指示意,让余新伟觉得被羞辱,气得大吼:
“谁跟你同性恋!谁说娘娘腔一定就是同性恋!难道你长这样就一定会遇到白雪公主和你勤劳的六个伙伴吗!”
——待续
第四章
金熙晋自从成为“国王”之后,就没被人家这样嘲讽过了。
说到金熙晋登基的过程,就不得不提到他的成长背景。
其实他算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小学四年级时,他跟随双亲移民加拿大,一路靠著家里优渥的环境、聪明的头脑、篮球校队最强后卫的头衔,外加帅气有型的外表,在阿尔伯塔省最好的高中里如鱼得水。
因为善于交际、人缘好,没什么得罪过人,基本上没遇过什么大风大浪。学生时代,大家都昵称他为“亚洲来的王子”。他总是笑脸迎人,不管是哪一类型的人,他都有办法结交为朋友,看得出来,他天生适合从商。
商人,以和为贵,以人脉为重。
这样的金熙晋,其实也干过一般高中生会干的事——除了打手枪打炮以外,他也曾经跟人打过架。
在他十一年级时,班上一名印度籍同学从外头走回教室,身上带著令人退避三舍的味道。那味道像金熙晋小时候在台湾吃过的臭豆腐,还是放在夏天室温超过三天的那种。
金熙晋坐在位置上,仰头看著这个比他高两个头的校队队友,笑出两个小虎牙,问他,嘿,怎么了?
朋友摇摇头,默默穿过因为臭味而散开的人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发一语。
加拿大是个广纳移民的国家,也明文禁止种族歧视,然而法律并不是空气,不可能填满这世界每个角落,尤其是弱肉强食的校园。
金熙晋笑著,不管上课铃声像爆炸一样响起,他缓缓走出教室,到隔壁班,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平,一双单眼皮越来越锐利。
一个耳朵上满是圆环的高大白人坐在座位上跟后座的同学谈笑,直到被后座同学使眼色,他才回过头来,看见沉著脸的金熙晋站在他桌子旁。
“你他妈站在这里做什么?”白人轻蔑地看著他。
“你做的?”金熙晋淡淡地问。
白人站起来,后座同学拉住他说:“嘿,比尔。”
比尔甩开同学的手,用巨大的身体抵著金熙晋,俯视他,说:“我做的又如何?”比尔指指自己的脸。“像大便一样的颜色,就该配上那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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