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了看手里的胖头鱼托盘和托盘上的红豆鲷鱼烧,景予默了默,怎么有种把自己送到李泯嘴里的感觉。
给端坐沉默的李导上了一份小零食,景予抬头看见他双手撑住膝盖,微微向前倾,宽阔流畅的肩线和微垂的让他的气场更加具有压迫感,好像准备逼迫商业间谍吐出阴谋然后把他丢进黄浦江喂鱼似的。
可是,知道他其实是不知所措的景予,就觉得格外想笑,还有点可爱。
李泯听见动静,先是目光上浮,停在景予的下巴顿了一瞬,很快地收下来。
景予以为他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拿起红豆鲷鱼烧就啃,毕竟那太不霸总了,所以他准备放下就溜。
没成想他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李泯憋出一句“谢谢你的款待,看上去非常美味。”
景予:“…………”
别逼他笑。
原来李泯憋了半天是在憋这个。
看李导好像初入人类社会的机器人一般,认真努力在脑海里搜刮着这种场合下的社交用词,景予的怜爱之心一时达到了顶峰。
他雄心勃勃,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干出一桌满汉全席来。
于是景予春风和煦地点点头,“不客气,能得到你的肯定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什么叫礼仪之邦啊?这就叫礼仪之邦。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景予就钻进了厨房开始大展身手,于是他也没有看见身后的李泯微微一顿,像被点通了什么穴道似的。
如果情绪可以具象化,那他微垂的头上就猛然亮起了一个灯泡……以及一个进度条。
李泯拿起那条在他的手掌中显得很小的红豆鲷鱼烧,停顿了一下。
他判断应该是用咬的。
于是,像一只大狗狗一般汪呜一口。
开心景予+1
大狗狗又看向了那杯百香果柠檬水,眼中闪过决绝,没有再犹豫,一饮而尽。
开心景予+2
等到景予把菜都端上桌后,他还没伸几筷子,就看见李泯旋风一般把盘子扫光了大半。
景予有点懵。
他做的都是平平无奇的家常菜,景予自认厨艺也一般,虽然糖醋排骨是挑的小截的排骨,肉一咬就从骨头上剥离干净,酱汁也是祖传的浓稠酸甜味,番茄炒蛋也把番茄煮得软烂,红红的番茄汁包裹着滑嫩的金黄色鸡蛋,回锅肉也是用香菇炒好,浸饱了油的菇肉香气浓郁又弹牙,一点苦味都没有,七分瘦三分肥的肉片也炒得微焦,肥肉的油脂都爆干了……
但也不至于这么下饭吧!
景予开始怀疑自己的厨艺是不是背着自己突飞猛进了。
他夹了一块排骨尝尝,不就是平时的味道。
可是因为李泯吃得很多,他不知道怎么也觉得更好吃了起来。
对做饭的人来说,食客吃得多就是对他最大的赞赏。
他的筷子也动得飞快。
两个人沉默不言,但是硬生生地把一大桌菜都吃光了。
景予眼睛还亮亮的,期待地问李泯:“李导,你还想吃什么?甜品?炖汤?海鲜?”他技痒了!他还能发挥!
李泯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天幕半昏了,橘色的斜阳映进来,在木质地板上拖下一片暖橙的光。
一时没说话。
已经有十个活蹦乱跳的开心景予小人在他脑海里手挽手踢腿转圈了。
有点上头。
他沉默地检索着脑海里的知识,他的大多数人情往来都是从电影里学的,这个时候吃完饭了,应该……
去海边?
他生涩地寻求景予的意见:“我们……去……海边,走一走?”
景予的筷子顿住。
这是什么提议?是他想象的约会的那种场景吗?
不不不,李导说的走一走可能就真的是走一走而已……
禁止对爱豆过度解读!
景予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毫无心理负担地答应:“好啊!李导今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本来就是想要和他一起体验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李导都主动跨出了禁锢他的界限,景予完全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何况直视着他那双平静的、幽黑的,却又暗含着祈求的眼睛,根本没有人能说出拒绝。
景予总是看见他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甚至想开始吟唱,啊循规蹈矩的人类,来走进潮流青年的世界吧!
李泯听完,静静地注视着他,让景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是他莫名觉得李导眼神怪怪的。
片刻,李泯力道轻轻而无比郑重地点了下头。
景予被他黝黑的眼睛看得有点心慌慌的,为了忽略这点奇怪的感觉,他习惯性地起身收拾餐具。
还没伸出手,李泯就先他一步把餐盘叠起来,垂眸收拾起,迈进了厨房。
小帕子还在他手里挂着,晃晃悠悠的。
景予愣愣地盯着李泯好一会儿,看见他隔着玻璃在厨房里打开水龙头,微微弯着腰认真地清洗。
那洗碗台的高度他尚觉得矮,何况身高略有点脱俗的李泯。
不过他倒是一点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合适,本该如此一般地埋头洗着,好像他洗的不是一堆花花绿绿的盘子,而是价值千万的电影胶片。
在南半球拍戏的时候,李泯也给他熬过一大锅粥。
当时他太紧张,没顾得上注意那口锅是怎么来的。
李泯这样的出身,好像本不应该和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
连有些怕他的周度都十指不沾阳春水,想要什么就让别人代他去做,一切在权势诱使下唾手可得。
更别说谢知安那样的巨婴级别……
只怕他都不知道饭吃完了碗是需要洗的,人一直做同一件事是会腻的。
但是这些从未被注意过的边边角角,却尽数被李泯注意到了。
某种程度上,李泯和常人差别极大。但某种程度上,李泯比那些自命不凡自诩天之骄子的二代都更像一个正常人。
李泯接手了他平时要做的一切善后事项,在景予出神时已经站在了门边,握住把手,低声问他:“走吗?”
好像还有点儿期待和紧张。像怕被他拒绝似的。
景予回神,猛然注意到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的薄针织,熨贴着宽阔的肩线,面料顺着背脊的线条垂下来,仿佛可以看见他肌肉起伏的样子。
随着转身,他又注意到李泯脖颈上的痣。
就在凸起的喉结旁边,随着他出声而更加明显。
——打住!!!
景予猛地收住脱缰的想法,匆匆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
怪了去了,平时怎么没注意到这些地方?
李导这么可怜又单纯地期待着他一起散步,他却在想着这些不能播的东西?
过分!太过分了!!
于是景予像个刚出嫁的小媳妇似的扭捏地低头走在李泯身后,都不好意思再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生怕自己又接着刚才的思路再想下去。
李泯的记性极其好,走过一次的路他便记得。
小区里路线复杂,有段路景予走了好几遍,有时候还是会绕成远路。
可李泯一次就成功地带他从最近的路走了出去。
虽然是一件很小的事,但——
被人带躺的感觉真好。
景予脸蛋还在发烫,迷迷瞪瞪地想。
那是李导独一无二的,除了他没人能给予的安全感。
海城的海岸线并不长,该逛的地方早就被逛烂了,傍晚的时候人满为患。景予本来还在发愁哪块海滩人少一点,不知不觉就跟着李泯走到了一片从没见过的广阔海湾。
景予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影,有点奇怪:“我们到哪了?”
“西湾。”
李泯言简意赅道,这一片的视野很好,从陆地上望出去没有遮挡,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在西晒下翻滚着橙色的波浪。
看见景予雀跃地点头,李泯有个念头动了动,郑重地问他:“你喜欢这里吗?”
景予疯狂点头:“喜欢喜欢,海城最高的那座摩天轮上望出去都看不见这么漂亮的景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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