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老虎(56)

　　宋鸢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你滚啦。”

　　蒋家明不仅没有滚，还和他共用了一只枕头，很恩爱的样子。

　　次日，两人都睡了懒觉，十一点多才醒。明明谁也没有早起，谁也不比谁更勤劳，但是两个人偏要分一个先后。由于宋鸢和蒋家明都坚称，自己睁眼的时候对方还在睡，才又闭眼睡了过去，所以也没有对 “谁更不懒惰” 达成一致结果。

　　享用一顿丰盛的 brunch 后，两人开始收拾随身行李，准备启程去蒋家明预约的温泉旅馆。这间温泉旅馆的卖点就是 “以最佳角度观赏富士山”，据说无论是用餐还是泡温泉，都可以远眺富士山。

　　想到要和蒋家明去温泉旅馆度假，宋鸢满心欢喜。一边愉快地哼起了歌，一边收拾行李把衣物装箱。在他把泳裤往袋子里塞的时候，行动被蒋家明制止了。

　　“这边泡温泉不能穿泳裤。穿衣服是不礼貌的。”

　　“你少唬我啦。光着泡才不礼貌吧？你就是想看我出洋相！”

　　“你到时别哭鼻子，说我没有提醒你哦。”

　　虽然蒋家明说着不要再管宋鸢了，但是还是用手机搜索了 “在日本泡温泉” 的关键词，递到宋鸢的面前给他看。宋鸢感到难以置信，换了几个搜索引擎，得到的搜索结果都是“不要穿泳裤”。

　　宋鸢控诉：“太色情了！”

　　他想了想，“万一温泉旅馆可以接受我穿泳裤呢？”

　　还是把泳裤塞了进去。

　　蒋家明说服不了他，也就随他了。蒋家明搞不明白，宋鸢小小的头颅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构造，既会提出在外面做这种野性十足的要求，又会在一些事情上羞涩保守到不行。

　　突然，蒋家明注意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粉红色小瓶子，“这是什么？你新买的香水？”

　　很奇怪。依照蒋家明对宋鸢的了解，宋鸢一直只买名牌的香水。这么一个没有印 LOGO 小瓶子，属实不常见。

　　“…… 同事送我的新品牌试用装，说是很好用啦！”

　　给你喷一下就能让你对我很着迷。宋鸢有一点做了坏事的心虚，低着头不敢看蒋家明，并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不过，他很快又理直气壮了起来。要不是蒋家明总这么清心寡欲不似人类，他才懒得耍这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呢！

第67章 披着好人皮的坏男人

　　出发前，他们碰到了蒋家明的邻居。这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头发花白，打扮却时髦洋气，精神状态相当年轻。

　　一听蒋家明介绍是邻居，宋鸢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他问蒋家明：“是旁敲侧击的邻居吗？”

　　“不是，是住在楼下的邻居。”

　　宋鸢瞬间起死回生，神采奕奕地和老夫妇打招呼。老妇人会一点点中文，和宋鸢说了“你好”、“谢谢”、“吃了吗”。她似乎还有一句会讲的中文，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三个男人都微笑着等待着冥思苦想的老妇人。

　　老妇人陷入了茫然，蒋家明这时出言提醒道：“早上好。”

　　老妇人经蒋家明提醒，终于想了起来。她用生硬的中文对蒋家明说：“谢谢。”

　　又对宋鸢说：“早上好。”

　　虽然已经是下午了，但是宋鸢还是笑着回道：“早上好。”

　　接着，老妇人就用不流利的英语，混杂着日语单词和短语，向蒋家明表达了一长段感谢，似乎和蒋家明曾经帮助他们的事情有关。过程中，据宋鸢观察，每当老妇人打了磕巴，她就会看向丈夫，对丈夫说：“阿娜塔，……”

　　后面的部分，宋鸢就听不懂了，只有这个频繁出现的“阿娜塔”被宋鸢记住了。当老妇人说完后，她的丈夫就会告诉她一个英文单词。宋鸢猜想，应该是老妇人在问丈夫，某个日语单词所对应的英文词汇是什么。

　　蒋家明一直都在耐心地聆听，并且面带微笑地鼓励她说下去。老妇人像是受到了鼓舞，言语中的停顿和磕巴变少了。

　　具体的事件的前因后果，宋鸢还是没有太听明白。待老夫妇告别后，他问蒋家明：“到底是什么事？”

　　蒋家明说：“是两周前的事了。她的自行车坏了，老公又不在家，找不到人帮忙，只好自己修车，结果越修越坏了。我正好撞见，帮她把车修好了。她刚才说，我把车修理得特别棒，她出门骑了好几趟，都没有任何问题……她夸我很厉害呢！”

　　“你都没给我修过自行车呢！”宋鸢还挺羡慕老妇人的。他也想接受蒋家明的温柔修车服务。

　　“你想什么呢？我都没见过你骑过自行车。别提现在了，就是高中那会儿，班上的男孩儿都骑着自行车撩小姑娘的时候，你都没骑过车。”

　　宋鸢还想争上一句，“自行车有什么了不起的，共享单车的押金还收不回来呢，自行车早落伍了”，不过还是把这话咽进了肚子里。他决定由此终止这个话题，避免过度讨论被蒋家明套出他不会骑自行车这件事。很丢脸。

　　去往温泉旅馆的一路上，宋鸢都好奇地望着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驶离市区后，大片繁茂的绿色植被冲击视野，给看惯了钢筋混凝土人工森林的宋鸢带来了难得的轻松。

　　宋鸢感叹道：“等我们到了那对夫妇的年纪了，就找一个这样的地方，买一套大房子住，院子里种点丝瓜扁豆金银花。”

　　蒋家明笑道：“真稀奇。隐居山林和当我们老了以后这种话题，可不像是从你的嘴里讲出来的。我倒是觉得，等你退休了，更有可能是叱咤北京城的时尚小老头，在景山公园玉渊潭公园里领导其他小老头唱歌跳舞，就跳那个《月亮的忧伤》。”

　　“就算是当小老头合唱团的领袖，那也给唱歌好才行。你五音不全的，这条路肯定就PASS了。如果我拉你入团，就是赤裸裸的凭关系、走后门行为，会被广大五音齐全的正义之士抨击的。这么说来，你就只能坐在石凳子上给我鼓掌。”

　　“我还可以和其他小老头下围棋啊。”

　　宋鸢皱起眉头，意识到确实还有这个选项。没想到蒋家明并不打算在变成老头后做他的听众，还萌生了要和别的老头下棋的想法。

　　蒋家明的思想真是相当危险。年轻的时候要看穿女仆装的帅气小哥哥，年纪大了还要和其他小老头下棋……看来，他需要时刻观察和监督。

　　而且，蒋家明为人温柔体贴，有一副善良的好心肠。不仅如此，他的脸蛋和身材都很优越……可谓男女通吃。宋鸢的危机意识更加加强了。

　　然而，此刻的蒋家明完全没有想到宋鸢已经脑洞大开。蒋家明脑中想的，都是变成了小老头以后的宋鸢的样子。估计宋鸢就算退休了，也不会服老。每天还要用摩丝发胶把一头白发定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公园领唱。想想就觉得好笑。

　　车子在两人的“各怀鬼胎”中抵达终点。

　　温泉旅馆坐落在半山腰，视野极佳。主体是一座老式的木结构日式建筑。它上了些年头，但是看得出有定期修缮和保养，清漆还是新刷上的，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房间内也同样采用了古典日式装潢，意外的十分宽敞。在东京见惯了狭窄的宋鸢一进屋，就感到眼前一亮，连呼吸都更顺畅了。落地窗外，是起伏的山峦和郁郁葱葱的树木，层层叠叠的绿色令都市人宋鸢十分惊喜。

　　宋鸢回头望向蒋家明，“你花了不少钱吧？”

　　蒋家明提着行李进屋，揶揄道：“放心，肯定没有你预订餐厅那么夸张。”

　　说的还是7000+人民币的日本料理的事。

　　宋鸢不满他重提旧账。他当时这么做，明明是想和蒋家明和好。要不是他喜欢蒋家明，才不会想到花这么大的价钱请人吃饭呢！

　　“我才没有你想的那么虚荣，你用不着这样。反正只不过是在外面住一晚而已，你干嘛要花这么多钱订一间这么贵的啦！”

　　“我订这间房的理由，和你当初预订餐厅的理由，应该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