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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蒋家明喊了宋鸢几遍，宋鸢置若罔闻，一味加快步伐，企图甩掉蒋家明，蒋家明只得亦步亦趋地在宋鸢身后跟着。或许是刚才金亦衡和他说的旧事，让蒋家明既是汗颜，又是对宋鸢于心有愧，这才更加放心不下，跟得更紧了一些。
观察到宋鸢的种种反常，蒋家明猜测他多半是喝醉了。为证实这一点，蒋家明几步上前箍住宋鸢的手腕，在路灯下查看宋鸢的状态。往日雪白的皮肤透出桃红，均匀地从两腮铺到脖颈。宋鸢准是醉了，还醉得不轻。
“松手！”
宋鸢突然大声控诉。
深更半夜，两个男的，一个紧攥另一个的手腕，在路灯下久久凝视……这个状况很不正常。宋鸢感觉头晕，醉酒后飘飘然的晕眩让他变成了一朵头重脚轻的云，可是，眼前的人是蒋家明……高中时的经历让他加倍警惕。
蒋家明只想查看宋鸢是否醉酒，并没有想到宋鸢误解了他的意图。宋鸢的激烈抗议让蒋家明想起了幼年时被自己的淘气吓破了胆的兔子，浑身抖得厉害。不过这只“兔子”不是白绒绒的，而是白里透红的，还越来越红，不知是气的更多，怕的更多，还是醉得更多。
蒋家明把手一松，宋鸢踉跄几步，又硬是挺直了腰板站立。他看着蒋家明，两只眼睛像是两汪潭水。宋鸢的眼睛经常湿漉漉的，经橙色路灯的折射，愈是泛起了潋滟水光。
宋鸢有一点怕蒋家明。蒋家明比他高，肩膀也宽阔，比他要更强壮，如果动起手来他一定打不赢蒋家明。可是他有一点生气，然后酒精和愤怒一同发酵，变成了更加生气。他生气蒋家明把他好心好意的劝告当成耳旁风，去接孙鹏嗣的酒……还是孙鹏嗣的酒！这才害得他只能去挡——就像蒋家明在陆阳纠缠他时挡在他前面一样。
讨厌的酒精把他的头脑变得又晕又涨，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应该比这更能喝一点。
好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好难受。
为什么他非得受这种罪不可呢？怎么想都是蒋家明的错啦！就算抛开他现在的惨状不谈，他还有旧账没有和蒋家明清算呢！
新仇旧恨在胸中激荡，宋鸢对蒋家明喊出了平日在清醒状态下羞于启齿的指控。
“骗子……变态……假正经……”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达到了顶峰。
“我才不会穿女装给你看……更不可能给你打飞机的！”
蒋家明的脑袋顿时“嗡”地一声响。刚刚才听说自己高中毕业时醉酒后的糗事，结果现在就来了报应。事件本身太过羞耻，让蒋家明在听到后恨不得以头抢地，巴不得把这桩往事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洗刷掉……没想到却换来了如此响亮的重提。
“这也太不要脸了……”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蒋家明滔天的羞耻。蒋家明侧头，才发觉自己竟追着宋鸢跑到了被商业街包围的城市公园。此时此刻，几个手里举着棉花糖的年轻女孩正在盯着蒋家明和宋鸢看，瞠目结舌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三观崩塌、道德沦丧”，全部是对蒋家明渣男行为的深切谴责。
而宋鸢，则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胸膛。隐忍这么多年的委屈，一朝宣泄，尽兴的控诉让他神清气爽。
蒋家明：“……”
蒋家明环视四周，找到了一处树多人少的地方，不顾宋鸢的抗议把他拖了过去。
有关于高中毕业时的记忆，蒋家明只记得和班上的人聚在一块，喝大了。除此之外，蒋家明的印象就非常模糊了。
然而，从金亦衡的讲述来看，就完全是另外一码事了。
从金亦衡不肯在席上讲，而是在外面谈，就能看出一些不一般的端倪。
“宋鸢被孙鹏嗣他们堵在KTV的厕所里。他们非要让宋鸢换上女仆装，给大家伙看看，才让他走。宋鸢一穿女仆装回来，班里人都沸腾了。意外的特别合适。有人拿手机拍照的时候，宋鸢突然发了火，大家才知道来龙去脉，原来是孙鹏嗣逼着他穿的。孙鹏嗣他们几个又开始说宋鸢其实是女的，班里其他人看不过眼，让宋鸢快去把衣服换回来……”
蒋家明有一种不妙的预感，“……然后呢？”
“……孙鹏嗣顺手把你推醒了，指着宋鸢问你，想不想这个妞给你打飞机？”
“……你说，想。”
蒋家明：“……”
到了这一步，金亦衡依然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蒋家明直觉不好。
“你的眼神还直愣愣的，一点也不含蓄委婉，就那么盯着宋鸢看，很着迷似的。我看了都怪害羞的。”
“……你别说了。”
金亦衡抢先邀功，“我及时把靠枕盖在了你的脸上。”
蒋家明听不下去了，脸皮发烫，臊得厉害。怎么当年还出过这种糗事？好丢脸。
“孙鹏嗣为什么要推醒我啊？”
“谁知道。可能是你在他跟前？反正宋鸢当时哭了哎，很受打击的样子。高中那会儿，你和宋鸢的关系还算不错不是吗？结果临毕业整这么一出，他搞不好觉得你背叛他了吧？所以说，看到宋鸢和你一起来同学会还给你挡酒，我真的觉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宋鸢挺大气啊？真想不到。”
一切都得到了解释。难怪刚才他和宋鸢坐邻座的时候，其他同学看他的眼神是说不出的怪异。难怪几个月前和宋鸢重遇，宋鸢会对他充满敌视，说他欺负人。
可是这一通恍然大悟并没有给他带来拨云见日的明朗。
作者有话说：
写下这章的题目时，我情不自禁想起了隔壁小左hhh
我讨厌写作业！！！！！！！！！！赶作业头大！！！！！！
纸老虎
第17章 意乱情迷的春夜
“我不给你打飞机。”
被蒋家明强硬地拖到树丛中的宋鸢，挺起腰板，掷地有声地再度重申。
“对不起。我当时喝醉了，我一点都不记得我说过那样的话。我从来没有因为你长得漂亮就拿你的性别开玩笑……”蒋家明把心一横，准备说出有关性向的秘密，“如果我把你当成女孩，我就不会想要看你打飞机。我天生就是Gay。”
蒋家明的这几句话信息量太大，把宋鸢搞懵了。他拼命睁大眼睛，浆糊似的脑袋每运转一圈要卡上三下。到底蒋家明道歉是重点，还是蒋家明说他漂亮是重点，还是蒋家明说他自己是Gay是重点呢？
宋鸢突然发觉不对。
“你胡说！你才不是Gay，你和赵雨彤好过，不仅我知道，全校的人都知道！你还想骗人！”
“我……我没和赵雨彤好过。”
荒诞的假扮男友事件在此时此刻不好赘述，于是蒋家明的阐明误解在宋鸢看来只是一句苍白无力的狡辩。狡辩让宋鸢更生气了。
“你欺负我。你对谁都好，可是就欺负我……只欺负我！你欺负我，比孙鹏嗣欺负我，更让我……”
“难过”没有说出口，却全部都写在了脸上。成堆的委屈都把嘴角压弯了。
蒋家明被他看得心头酸软，言语间更加急切，“我只欺负你吗？我难道对你不好吗？我把陆阳赶走，不让他欺负你，为此脸上还挂了彩，到现在还没好全；担心陆阳围堵你，找你麻烦，我每天早晚接送你，最近每天连早饭都多给你做一份；你的案子，我加班加点地按你说的改，直到你点头满意，我一句埋怨的话也没讲过，对吧？”
宋鸢的表情逐渐由抵触变得别扭，好像现在才终于想起来蒋家明的一点好来。可是，只是这一点好，就足够让宋鸢思考方才控诉的合理性，连讲话也少了几分底气，“可是……你还威胁我要把我的账号告诉我公司的人啊！”
虽然是情急下的口头威胁，并不打算落实，但是这也的确是事实，无从辩解。
“那……那是过去的事了，”蒋家明羞愧极了，怎么每一回他做了错事，都能被宋鸢逮到，这真让他难为情，他厚起脸皮说，“每一个人都应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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