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怎么打人呢(17)
味道难以描述,但裴冀丁觉得还能入口,吃久了甚至有点上头。
下午到句号的时候,章学茂不在。
徐丽从架子上拿下朗姆酒,教裴冀丁比较基础的莫吉托,这款酒简单得很,徐丽那些花里胡哨的转酒壶的技巧根本用不上。
青柠压汁,和薄荷,糖浆一起倒入酒杯,再倒入朗姆酒,加冰块,到点苏打就算完成了。
莫吉托酒精含量不高,透明的酒液,加上薄荷叶点缀,透亮清新。
这酒要求技术含量不高,对徐丽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动作娴熟,游刃有余,但到了裴冀丁这,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光是挤青柠汁就难为住了裴冀丁。徐丽做的时候,单手着切开的小青柠,手里一拧,柠檬汁哗哗就下来了,她也不看刻度,这手一刀下去,那手抓着挤汁,两下刚刚好30毫升,和刻度不差多少。
裴冀丁也是这么来得,青柠切得歪七扭八,两手一拧,那一半小柠檬就跟七岁的小孩似的,要么掉在桌子上,一路蹦跶到地上,要么掉进杯子里,把里面为数不多的柠檬汁溅的到处都是。
他浪费三四颗,才捯饬出来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30毫升柠檬汁,徐丽给了套带刻度的不锈钢两杯,倒朗姆酒和糖浆明显比柠檬汁省事了很多。
有具体量度的配料好处理,但料理中最灵魂的适量一出来,裴冀丁就把持不住了,徐丽说七八分冰块,七八分是多少?又说少量苏打水,少量又是多少?裴冀丁几乎是放一块冰块问一句,到一滴苏打水又问一句,等他加好了苏打,最开始放得冰都化了一半了,徐丽让他自己喝,裴冀丁喝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
苏打还是加多了,冰也多了,把甜味和酒精盖住了不少,入口泛苦,还带着清凉刺激的薄荷,真要裴冀丁评价,和味道好点的漱口水差不了多少。
徐丽说:“你冰块一点一点跟摞砖头似的,恨不得把杯子填满,不多了才怪。”
她看眼表,说:“接着练吧,正好今天章学茂不在,店里的材料白用白不用。”
裴冀丁练了三个小时,最后只有一杯被徐丽评价还行,但依旧是门外汉水平。
裴冀丁看着那杯冰块消了一半的莫吉托,拿出手机选了角度拍了张照,徐丽瞟了一眼说:“酒不专业,拍照技术还行。”
今晚吧台的人多了不少,那个陆朗又来了,但识趣的没搭理徐丽,反到一直在问裴冀丁问题。
裴冀丁什么人啊,好歹在各色酒场混了那么久,车轱辘话最拿手,陆朗要了瓶洋酒,就在吧台安家了,舔着脸要裴冀丁加冰块。
徐丽依旧冷眼旁观,两三点的时候再次招呼裴冀丁下班。
陆朗今晚没去舞池,端着酒杯朝徐丽说:“你下班就下班,叫着人小年轻跟着一块干嘛,我们夜生活才开始呢。”
徐丽说:“你前几天吊那个,两天就玩腻了?这满屋子都是你同道中人,别盯着工作人员看。”
裴冀丁感觉出不对劲来,这两天他光顾着看徐丽调酒,句号的营业情况他真没怎么注意。
陆朗今天缠着他不放,那种感兴趣的玩味从他身上每一个汗毛发散出来,裴冀丁对这种信号不算陌生,在和他一同醉笑包间的富二代中不少人都曾经这样对待酒保,服务员,或者是公主少爷。
而徐丽的那句同道中人才让裴冀丁开始警惕起来。陆朗被徐丽呛了,举起手表示投降,但对着裴冀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裴冀丁换了衣服,在试衣间门口看到了举着酒杯的陆朗。试衣间在一条过道里,外面就是灯光闪烁的舞池,陆朗比裴冀丁几厘米,身板也宽不少,他倚在墙上,冲裴冀丁举杯:“徐丽多老派啊,别顾忌她,我带你玩玩?”
裴冀丁是个男人,还是个见惯了夜店酒吧的男人,陆朗字里行间的明示暗示他清楚得很,裴冀丁扬了扬嘴角:“不好意思,咱不好这口。”
陆朗不以为然,嗤笑了一声:“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不好这口?你骗鬼呢?”
第15章
陆朗转身出去,等裴冀丁跟过来,指了指舞池外角落里说:“少装,你就没发现这地方只有男人?”
裴冀丁已经料到了一点,顺着陆朗的指示看过去,群魔乱舞的舞池外面一片黑暗,看不清脸,墙角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离的很近,总之腻腻歪歪的,看着有点辣眼睛。
男人和男人谈恋爱裴冀丁不反对,其实哪怕人和狗发展出别样的情感他都可以理解,但他讨厌只有欲望驱使的行为。
所谓眼见为实,裴冀丁之前再怎么猜测也总抱着一丝希望,又觉得无论这地方多乱和他也没多大关系。守着小吧台,至少不至于引火烧身,但没想到他难得安分守己,竟然还能有人找上门来。
陆朗也没怎么难为裴冀丁,只跟他说:“来都来了,不玩玩多不值得。”,随后踱着步子走了。
裴冀丁撇撇嘴,心想,早玩腻了,值个屁啊,玩得干啥啥不行,跟个白痴一样就值得了?
陆朗自以为他魅力四射,说话如同吐着蛇信子的妖怪,哪成想裴冀丁的修为比他还高。
裴冀丁回到家,疲累的躺在床上。
新工作场所是个gay吧,听起来比去酒吧打工更荒唐。
裴冀丁扒出手机,反复看下午那张莫吉托的照片,他呆了半刻,在应用商店里找到了美图秀秀,裴二少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踏上修图照骗之路,是因为一杯不专业的莫吉托。
他反复摆弄,不满意软件自带的滤镜就自己调,一个亮度指数反复来反复去,犹豫不决,不知道到底哪个更好一点。
最后的成图和原图也没差多少,但裴冀丁还是觉得薄荷叶绿了一点,气泡生动了一点,裴冀丁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编辑了一条朋友圈,干干脆脆一张图,文艺极了。
裴冀丁的微信名叫“不想好好活”,号里什么人都有,家人,朋友,连打广告的都不删,裴冀丁在权限设置里勾勾选选,只选出来两个人:西楚霸王和秦大善人。
感觉像部瞎穿越的的历史雷剧。
他刚发完,微信上面突然蹦出来一个对话框提示他有新消息,那个绿色的图标上小小的红色的角标,让裴冀丁有点激动。
项白?还是秦尚?
希望是秦尚。
裴冀丁打开应用。
秦大善人:看着挺厉害,学得不错?
裴冀丁开心了,gay吧不gay吧的,他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能学调酒,能挣钱,旁的都无所谓。
裴冀丁发过去一个呲牙的表情,然后回: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谁。
秦尚对着屏幕那个呲牙的小表情,都能想到裴冀丁能多嘚瑟,作为一个喝酒只和白酒和啤酒的直男,那杯颜值颇高的酒的名字他一点不知道,但不妨碍他觉得还挺好看。
之前裴冀丁说找了个985的调酒师,他满腹疑惑,985哪有出调酒师的?结果一查,还真有酒类专业,这会裴冀丁又发了大作,秦尚这才相信这小子是真的走大运了。
这么一想,心里竟然有种放心了的感觉,白汎说得对,他可能真有点父爱泛滥了。
秦尚回到:能的你,早点睡吧,小心猝死。
裴冀丁心满意足看着那句话,后知后觉想起来,如果项白来说这话,他会这么高兴吗?也许会吧,那方才发现给他发消息的是秦尚时,那一瞬间的兴奋又怎么解释呢?
裴二少思索了五分钟,决定听从大善人的建议,早点睡,防止英年早逝。
后面的日子出奇的平静,裴冀丁一直在练莫吉托,柠檬薄荷味都快闻吐了,徐丽还是说调的一般。
没有新的作品,他也不好去朋友圈炫耀,于是很长一段时间他和秦尚就像两个世界的人,短暂的相交,长久的分离。身上的伤早就连点红印子都见不着了,除了床头柜那半瓶红花油,裴冀丁找不到他在秦尚家住过的痕迹。
陆朗几乎每天都在句号,仿佛住在了吧台,听闻裴冀丁会调酒,还吵着说要尝尝他的手艺。
徐丽多拿了个酒壶,说:“冤大头来了,不宰是傻子。”
老板这么发话了,裴冀丁只好给陆朗调酒,一天一杯莫吉托,快一米九的肌肉大汉都快喝成娇羞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