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吹又生(25)
到后来润滑液用光,周柏又没什么理智,程容只能咬牙挺着,完事后他去浴室冲洗,从后面摸出缕缕血丝。
他也顾不了这些,只是魔障似的,对平坦的肚皮念叨:“儿子闺女啊,什么都好,是哪吒也好,是葫芦娃也好,你爸爸的子孙可都进来了,你乖乖发芽长大,出来后容哥哥给你买糖、买飞机、买裙子,要什么给买什么,总之你快进来,越快越好,快住进来……”
程容絮絮叨叨一通,也不知肚子听没听到,他揉揉肚子权当松土,拖着脚走出浴室。他自己也没什么力气,硬是费劲把周柏扛上床,把人往里推推,自己裹了被子,沾枕头就睡着了。
周柏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接连几个闹钟都没把他吵醒。他拿了手机过来请假,揉揉酸疼的额头,眯着眼睛思索几秒,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靠……
周柏抓住头发,扶着床头起身,那药不知用什么做的,足足一夜过去,仍让他头疼欲裂,走几步路像踩上棉花,腿软的半分力气都没有。
他难受的没有生气的劲头,拖着脚走进厨房,程容刚开了一盒泡面,把热水往泡面盒里倒。
见他过来,程容吓了一跳,热水崩了几点在手背,疼的呲牙咧嘴,也不敢伸手去揉。
周柏对此视若无睹,从冰箱取了食材出来,径直开火做饭。
他做饭做菜都太熟练了,即使不用过脑,也能端出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素炒奶油白菜、肉炒西葫芦和萝卜肉丝汤,每样都只有一小碗,被周柏端回桌上。
他几乎吃不下饭,但还是强行张口,慢慢喝了口汤。
程容闻着没泡开的面,只觉得恶心欲呕,半点也咽不进去。
周柏只给自己做了一人份的饭,程容在桌对面看着,直着眼垂涎欲滴。他要拼命抖动喉结,才能抑制开口求尝的冲动。
但周柏看上去很不舒服,手中汤勺在碗里摇晃,半天也喝不下一口。
程容内心生出愧疚,心底像长出成片的草,骚的胸腔抖动,震颤不休。
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把自己打成猪头。
他又一意孤行,伤害到周柏了。
可是他不能退缩,也不敢退缩,事已至此,他如果往后倒退,一切会多米诺骨牌似的向后倒,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所承受的痛苦,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咱们合住三个月,怎么样?”,程容努力提高声音,试图显得情绪高涨,“我知道你们公司在做融资业务,你业绩应该还差不少……巧了,我一直在做企业家联络平台,姐姐也给了不少上市公司资源。只要你答应我,这些资源,我全给你牵线搭桥。这次是你们公司首次开放员工持股,开放的比例还不小,如果能占上足够股份,这辈子说不定衣食无忧……”
风声一动,耳边擦过一只横飞的碗,青瓷花底白釉的壳,它像个小小的炮弹,沿程容颊边掠过,在墙上撞个粉碎。
“滚”,周柏勉强蓄起力气,扶桌起身踉跄站直,从胸中崩出句话,“程容,滚出去,滚的远远的,别再让我……看到你。再让我见到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35章
这是相识这么久以来,周柏第一次对程容动粗。
周柏从来冷静温和,偶有动怒的时候,也从不对程容发火。
这是程容第一次……真实体会到周柏的愤怒。
那一下摔碗,似乎耗空了周柏的力气,他困倦的抬不起眼皮,也无力赶程容出去,只浑噩回到床上,卷被坠入梦乡。
留下的饭菜还在桌上,散发食物的浓香,程容忍了又忍,实在忍耐不住,端起来囫囵往腹中倒。
真好吃啊。
怎么会这么好吃。
为什么有人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
比泡面好吃千倍。
可这些实在太少,食物瞬间划过味蕾,来不及细品滋味,便被吞入腹中。
之前经常能吃到的时候……为什么不仔细品尝,为什么不慢慢回味,为什么吃不完还会倒掉。
程容不知自己为什么如此饥饿,吃掉周柏的食物后,又把冷掉的泡面全部吞入,直到把汤都喝光,才拍拍肚皮,隐约感觉肠胃满足。
周柏卷被睡得天昏地暗,卧室拉着厚重的帘,他像个蜗居的茧,把自己包裹其中,不愿接触外界。
程容蹑手蹑脚凑近,搬个椅子坐在床边,趴在旁边看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周柏睫毛好长,像一柄浓密的扇,随呼吸轻轻震颤。
鼻梁也挺拔高俊,人中深长,只是嘴唇紧紧抿起,唇珠被拉成一线,崩的像张易断的弓。
能不能放松一点。
程容伸出手指,轻轻触摸刚硬的唇角,刚一触到便感觉不对,热烫温度从指尖传来,穿过神经导入大脑。
……怎么回事。
程容急了,忙欺身上床,把周柏从被窝挖出:“木白白,你醒醒,身上哪不舒服?”
周柏勉强睁眼,无力推拒程容,只抬动眼皮向上:“温度调高。”
程容忙找来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向上调了几度,又摸来自己和周柏的外套,给周柏又裹一层。
一小时过去,周柏往被子里埋得更深,那窝被团颤抖的更加厉害。
程容又搬来床被给他盖上,把他的头从被团中挖出,凑他耳边轻哄:“你别闷着了,越闷越不舒服,去医院好不好?”
周柏摇头,又往被窝缩缩。
程容无奈,去冰箱里取凝结的冰块倒在水中,在盆里拧湿毛巾,搭上周柏额头。
他一双手频繁出入冰盆,很快冻的又凉又僵,但他发现每次他换掉毛巾,周柏紧缩的眉头就会放松。他不敢给周柏找药,怕药性相冲让人难受,只能采用物理降温的方法,不断更换周柏头上的毛巾,试图令他舒服。
周柏越窝越紧,快把自己缩成小团,程容心想这样不行,他把被子掀开一个小缝,和周柏一起挤进被窝,抱住他的身体,与他牢牢相黏。
周柏浑身发冷,来个热源也觉得温暖,浑噩中辨不清来人是谁,被人抱住他就伸手回抱,脸颊贴在程容颈侧,呼吸轻拂在程容耳边。
程容被周柏八爪鱼似的捆在怀里,一时间几乎热泪盈眶,他只想把自己撑开,变成鲲鹏大小,这样就能把每寸肌肤,与周柏紧紧相贴。
周柏得到热源,颤抖的身体逐渐温暖,两人得到久违的平静,很快便精力用尽,双双沉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周柏像忘了昨天的事,没再赶程容离开。
程容睡得迷糊,炸着鸡窝头坐在床上,脑子一根弦没转过来,扶着脆腰哼哼唧唧,忍不住吐露心声:“周柏,你活怎么还这么烂,我走之后,没人陪你磨杵?也对,连前戏都不会,上来就硬怼……”
周柏不可置信看他,两秒后脸黑如锅,狠狠摔上房门。
摔上门后他没离开,而是自己收拾了摔坏的碗,蹲在地上仔细拾起碎片,又把厨房和床褥收拾干净,把拆下的沙发套扔进滚筒洗衣机。
程容拿着小布巾,小心翼翼从屋里溜出,为了弥补刚刚的口不择言,他蹲在地上,吭哧吭哧擦阳台,擦着擦着把东西扔开,一屁股坐上台子:“木白白,有没有绿植,我想要绿植!”
周柏充耳不闻,继续用吸尘器拖地,程容坐了一会也没人理,可怜巴巴掰手指玩。
到了中午,程容哒哒哒跑到厨房,把泡了一夜的柠檬水抱来,送给周柏邀功:“专门给你泡的,一定要喝光!”
一只大手顶开程容,周柏擦了把汗,直起腰背。明明累的嗓音沙哑,还是看都不看水瓶:“别挡路,让开。”
程容不知哪来的勇气,硬把脚插进地板,死活不肯动弹:“你喝,喝光我就走开。”
“喝光之后呢?”,周柏冷冷开口,半抬眼皮看他,“再逼我和你打一炮?”
“……”
程容不敢回答,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他在这件事上的执着,令自己都感到恐惧。明明周柏已经千万次的拒绝,他却像魔障似的,一次又一次凑上前,想尽各种办法,增加和周柏独处的机会。
陪周柏去拜访客户,明明可以让周柏自己和客户谈,他在外面等就可以。但他死活不同意,偏要在会谈室角落占把椅子,树雕似的矗在那,化成座不言不动的望夫石。
周柏每次在大屏幕前演示PPT,都莫名感觉芒刺在背。除了客户们专注认真的目光外,还有道火灼似的视线,由远及近,穿透皮肤渗入肌理,似乎要将他扒个精光,与他赤身裸体,牢牢贴在一起。
周柏千防万防,还是马失前蹄,不幸又着了道。
他做数据分析表时有个怪癖,偏要叼着硬饼干,在口里嚼成碎渣咽下,才能集中精神。
几个数字总是不对,他机械性抓饼干进口,咯吱咯吱吞个精光,又倒杯水喝下,将碎渣送入腹中。
白水冲刷了饼干的甜味,周柏掐住喉咙,脸色骤变。
某种熟悉的味道,残留在舌苔上。
比之前的味道浅淡不少,不细品几乎尝不出来。
周柏先是勃然大怒,随之而来的却是彻骨的冰凉。无论程容如何苦苦哀求,他还是强硬推开对方,说了不少抱怨似的心里话,又放了整整一缸冷水,在里面泡了一整个下午。
从浴室出来时,程容已没了影子,周柏想起几天前程容嘟囔不想出差……看来是出差去了。
与其说出差去了,不如说躲出去了。
周柏自嘲笑笑,躺回床上大被一蒙,很快坠入梦乡。
不知是不是耐药性增强,周柏清晨醒来时神清气爽,没有发烧也没有不适,甚至感到久违的轻松。他哼着歌刮了胡子,一身轻松的去上班,一整天都很顺利。
这么度过了独自居住的一周,转过天的中午,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