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前脚刚走,晏汀予就开会回来了,我跟他说,他神色一变,立刻就冲出门,但很快又回来,拎上了书包。”
“喻泛,我看到他这几天都没听课,在整理各科的笔记,他以前从来不记笔记不搞知识梳理的,但那些笔记他记得特别细,始终放在书包里,每天背着。”
“后来他回来了,有点失魂落魄,书包是瘪的,那些笔记都在怀里抱着,笔记上面还有......”付瑶有些哽咽,缓了会儿才语气正常,“还有一张你的学生卡,我看到你妈妈收走了的。”
喻泛觉得全身血液好像凝滞了,付瑶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那声音好有攻击力,将他心脏揉的稀巴烂。
这些事,梅萍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怪不得在迪士尼门口,梅萍见到晏汀予时表情会不太自然。
付瑶闭了下眼,睫毛有些潮湿,她又叹气,继续道:“之后,晏汀予变得更沉默,他把班长辞了,仿佛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我看着他那样,以为他比我好的快,所以就照他学,希望自己也能尽快好起来。”
“直到有一天,学校征用国际部的桌椅给普通班的学生模考,有人听说你桌子没人,就偷偷把你桌子搬回了他们班。”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晏汀予跟人打架,特别吓人,下手很狠,像疯了一样,最后四个男生才把他拉开,他冷着脸,什么也不解释,默不作声的将你的桌椅搬了回来。”
“因为他一直学习好,是我们这届国际班的希望,所以学校宽大处理,没通知他家长,但让他跟人道歉他始终不肯,不过由于对方没经允许私自拿咱班的桌子,也有错,不好揪着晏汀予不放。”
“那次之后我才知道,表面越平静,越正常的,反倒最走不出来。”
“所以他直到现在都好喜欢好喜欢你,你不可以不知道。”
书桌。
喻泛想起了晏汀予的微信头像。
他之前只觉得这张照片拍的很有氛围感,桌面是淡黄色,桌边是蓝色边框,阳光斜斜照下来,在桌面拉长光影。
他终于知道那个书桌是谁的了。
毕业后晏汀予没办法再将桌子留下来,所以拍了照片,做成头像。
喻泛感觉到手背一凉,他不解地低头看去,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砸在了手背上。
他怔怔地望着手背上那滴泪。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他不爱哭,不想哭,长大后都忘了眼泪是什么滋味。
原来是这种,疼的不敢深呼吸的滋味。
冰美式已经见底,付瑶拿起纸巾,贴心地帮喻泛擦干脸上的潮湿。
喻泛这才反应迟钝的抬起眼,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漆黑的眼仁有些迷茫。
付瑶:“行了,我得回去了,你好好想想吧,不管什么结果,别......别让他再忍了。”
喻泛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俱乐部,他没有去训练室,而是直接回了宿舍。
宿舍里漆黑的,晏汀予应该在训练室那边。
喻泛呆呆地站在小沙发前,看着两人相隔不近的床。
他以为只有自己喜欢晏汀予,所以才刻意疏远,这些天,晏汀予是不是很难过?
喻泛眉头一蹙,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
脸上热辣辣的,但并不多疼,比心里差远了。
他以前虽说不觉得自己伟大,但至少对所有人都问心无愧。
可现在......他才知道他一直欠了一份情,很久很久。
喻泛垂下眼,蹲起身,从床底摸出藏着的那盒爆裂柑橘。
他点了一根,趴在小阳台的角落,轻轻吸了一口。
今天好像刚好是端午节,S市人民广场在放烟花,烟花冲的很高,站在他这里都能看到。
他眨着眼,陪着烟花吸完了一根烟。
嗓子很呛,但尼古丁能稍微缓解他的疼痛和酸涩。
晚上十点。
潘窦不干了:“卧槽,我喻哥去美国买咖啡了?电话也不接?”
他都忍不住喝上速溶了,喻泛还没回来。
晏汀予看了眼时间,也不由蹙起眉。
太长时间了。
怎么还没回来?
他是相信S市的治安的,而且俱乐部周围有不少家咖啡店,喻泛不会走的太远。
晏汀予站起身:“我去看看。”
他抓过外套,随意披在身上,大跨步出了训练室的门。
他走到大厅,还记得通知门卫一句:“喻泛要是回来了给我打电话。”
门卫莫名其妙:“小喻早就回来了啊,回来一个小时了吧。”
晏汀予一怔,敛起表情:“知道了,谢了。”
他又快步往宿舍去。
果然,到了宿舍门口,发现屋内的灯光从门缝流了出来。
晏汀予一皱眉,回来了怎么不去训练室?潘窦不是还等着咖啡吗?
他伸手拧开门把手,进了屋,一开始并没发现喻泛的身影,又往里走了几步,才看到喻泛趴在小阳台上,还穿着比赛的队服,仰着头,双臂压在胸前,朝远处的烟花秀望着。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柑橘香味儿。
这味道晏汀予很熟悉,爆裂柑橘。
他心一沉,眸色暗淡下来。
喻泛又开始吸烟了,这烟很烈,如果不是无法舒缓情绪,喻泛应该不会碰的。
是因为他吗?
晏汀予走过去,低低叫了一声:“喻泛。”
喻泛这才从烟火秀里回神,转过身,眼睛红红地望着晏汀予。
晏汀予看见了他的眼睛,才知道他刚刚哭过。
真是好会流泪的一双眼睛。
晏汀予下意识抬手,想抚摸他微肿的眼皮,但抬到一半,才如梦初醒,僵硬地放下了手。
喻泛现在应该不喜欢。
于是他嗓音尽量平静地问:“怎么又吸烟?”
喻泛这次没有眼珠乱转的找借口,更没刻意避开他,而是直接朝他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微微抬起眼,呼吸有些急促,仿佛喝醉了酒。
晏汀予见他靠近,鼻翼间嗅到他呼吸出的柑橘香,眼神颤了颤。
喻泛抿了下唇,目光落在晏汀予唇上,喃喃道;“晏汀予,你不是想知道这烟是什么味儿的吗?”
一秒。
两秒。
三秒......
喻泛突然伸手揪住晏汀予的队服外套,身子贴过去,扬起脖颈,将唇按在晏汀予唇上,生涩地蹭了蹭,再松开。
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足以让他耳根红透,浑身发烫。
喻泛眼睛都不敢抬,磕磕绊绊道:“你......你现在知道是什么味儿的了吗?”
晏汀予怔住,他意识到方才唇上的柔软触感是真实的,随即,僵硬的大脑才开始运转起来,喻泛正眼睛潮湿,面红耳赤地看着他,像所有第一次接吻的人那样。
晏汀予眼神愈加深邃起来,他沉默一瞬。
不够。
不够知道是什么味道。
他突然单手扣住喻泛的后颈,用力将喻泛压向自己,毫不客气地含住柔软润红的唇,放肆地掠进局促的唇舌,将似有似无的柑橘香尽数吮吸。
他不容拒绝的加深这个吻,指腹下意识摩擦着喻泛颈椎最后一节,仿佛要将这些年的感情在一瞬宣泄出来。
喻泛被抵在小阳台的推拉门上,冰凉凉,背后是绚烂绽放的烟火,面前是晏汀予炽热强势的吻。
他应接不暇,被吻的双腿发软,只好紧紧搂住晏汀予的腰,仿佛依傍大海中唯一一杆灯塔。
他们正吻得浑然忘我,房门突然被敲响:“喻哥!你回来了啊?我咖啡呢?不会把兄弟忘了吧?”
“喻哥你对得起兄弟吗?”
“我在训练室喝速溶啊!”
潘窦的大嗓门就在几米之外,听得格外真切,喻泛紧张地绷紧了后背,蓦然睁眼看向晏汀予,眼神慌乱。
晏汀予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的唇,全然不管潘窦在门外的嚷嚷。
晏汀予低垂眼眸,抬手,用干燥的指腹擦过喻泛被吻的亮晶晶充血的唇,低声喟叹:“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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