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着阮雪宗项上人头这件事,这两人你来我往,气氛剑拔弩张,宫殿之内,侍卫宫女们战战兢兢,已是大气都不敢出。
阮雪宗猜测,杜青娥一直以来给自己塑造的形象,恐怕就是纵子溺子、拿幼子毫无办法的一国之母形象,所以见乌曜死死维护一人,气得咬牙切齿,最终她气急败坏地离开。
虽然阮雪宗根本不惧,但明面上他的项上人头貌似暂时是保住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好感度播报,阮雪宗似乎稍微猜到了一点,八成是有玩家在附近。
阮雪宗刚退出圣子寝殿,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一看清那人的脸,阮雪宗立刻将自己隐藏在一群低头的侍卫中,他听到侍卫恭敬地高喊“殿下”。阮雪宗稍微了解过一点,西域这些大大小小的国家,包括王族继承人在内的所有子嗣,都是被唤殿下。
哪怕这个男人是王后婚前所出,也似乎不影响他地位尊贵崇高。
这个男人便是杜如兰。
他这一次亮相,穿着一袭颇有质感的金丝黑袍,行走在这白玉宫殿中,在自己的大本营里,他完全展露了真身,妖异俊美的容貌透着一丝散漫,没有束起的长发如瀑,随意披散着。看似翩翩贵公子,可那股气质偏又像极了佛经中所描述的,一种盛开在黑色业火彼岸的无常荼蘼之花,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这对母子俩非常懂得发挥外貌优势,大部分宫女都偷偷盯着看。在阮雪宗眼里,这就是一个披着人皮、满手血腥的玉面罗刹。
穿白衣时,是端庄秀绝、温雅脱俗的佛门高僧,穿黑衣时,倒是半点没藏着掖着了。
阮雪宗甚至还闻到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沉静檀香,他低着头面无表情,心里却感到一丝讽刺:真是杀最多的人,熏最浓的香。
杜如兰漫不经心地从廊中走过,那态度十分高傲,观其他人,仿佛地上微不足道的尘埃,忽然却在阮雪宗面前停下,问:“你就是救了圣子之人?”
“回殿下,是我。”
看上去不像是认出了,阮雪宗含糊道。
“你用刀的手真是精准,像是一名练家子。”杜如兰道,一双狭长眼眸微微眯起,饶有兴致地盯着阮雪宗的头顶看。
随着对方走近,一股血腥混着檀香的气息也笼罩了过来,似乎还有一丝熟悉又陌生的味道,阮雪宗意识到,应该是在这两日内闻到的,却一下子忽然想不起来了。
面对问话,阮雪宗回答更是谨慎:“运气好罢了。”
这一声回答,似乎戳到了什么,杜如兰面上逐渐浮现出微笑道:“早听说西域最近来了一位武功高强的中原美人,这个中原美人到处做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早从第一次听说后,我就一直等着这一天了……这下我不得不相信缘分了,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一只白色小鸟就自己落在了我的宫殿里。”
说到最后,他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
阮雪宗心头一凛,他猛地抬起头,发现杜如兰的神色分明是笃定的,那一双眼裹挟着兴致盎然,薄唇也掀着骄狂的笑意。
“你怎么发现的?”阮雪宗眉宇紧皱,他的打扮不能说瞒天过海,但糊弄人还是可以的。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不装了,他一边说,一边背在身后的掌悄然蓄力。
杜如兰挑眉:“阮庄主,你太低估你自己了,你那天下无双的神采,就算换上了粗布衣服,涂花了自己的脸,或者化成灰了,我也认得你。”
阮雪宗:“呵。”
不想说就算了,论易容术,他那粗浅的水平,确实比不上眼前的行家,阮雪宗至今都不知道,对方那头长长如瀑的黑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目光瞥着廊道,已经开始给自己规划逃跑路线了。在跑路一事上,阮雪宗已驾轻就熟。
一眼就看穿了阮雪宗的起手式。
杜如兰意味深长,缓缓说道:“阮雪宗,你不用对我心生敌意,我知你来西域、混入此地目的为何,只要你不大闹车桑,我可以装作无事发生,为你保密。”
信你个鬼。
阮雪宗心生警惕,他知道这个男人在蛊惑人心上很有一套。
他怕自己听多了,中什么圈套,其次是他心中犹豫,之前他和杜如兰交手过不止一次,他清楚知晓杜如兰的实力深不可测。
但这一次他发现对方似乎刚经历了什么,那内力池极为空虚,在阳光下,苍白脸庞透着一丝脆弱阴翳。
对一个宗师强者来说,这样状态实在少见。
他这一掌也许能重伤对方,再夺命逃跑。只要他跑得够快,车桑数万精兵就追不上他。
脑中思绪不过转瞬,阮雪宗已经下定决心,他抬起一双冷淡的眸,猛地发力正准备一掌袭去,就在这时,一道不满的少年声音打断了他。
“——阿古灵,你跟我王兄说什么,说了那么久。”对方蹬蹬蹬走过来。
阮雪宗:“……”
他的杀气瞬间化为无形,高手所谓的心念一动便是如此,错过最佳一瞬,后续就溃散了,“没什么圣子。”
乌曜似乎不相信这个解释,清秀的眉宇皱了一皱,但他也不纠结,一双金瞳转向杜如兰,道:“王兄,你来探望我吗?”
“是的。”杜如兰从善如流,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少年的白发,“你被毒蛇咬了,一定很严重,怎么不躺在床上休息?”
阮雪宗分明看到,对方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是一种不易察觉的嘲讽,还有些许的敷衍。
他心下凛然,车桑是继楼兰覆灭之后的又一个古国,曾经的沙漠霸主,如今从上到下却被魔门所操控,唯一的继承人乌曜,看似是精神领袖的圣子,却是一个体弱眼盲的普通人,叫杜青娥为母后,叫杜如兰为兄长,这个西域国家怕是完了。
再看这个传说中性情恣戾的白发金瞳圣子,阮雪宗觉得自己在看一枚晶莹剔透的琥珀,少年就像琥珀里那只虫,看似全须完整,光鲜亮丽,实则被无数的树脂琼浆包裹。
杜如兰在敷衍乌曜,没有戳穿阮雪宗的身份,看上去确实如他亲口所说,可以帮忙保密。
阮雪宗却没有完全放松。
直到对方轻笑一声转身走了,他紧皱眉峰才慢慢舒展,搞不清楚这对母子究竟怎么回事,居然不是一条心的。
既然身份没有暴露,阮雪宗明面上还是一个奴隶,他还是得去干活点做事,其间杜青娥还召见了他一次,浅浅地试探了他几下身份,每一次阮雪宗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在问询他时,阮雪宗发现国主没有露脸,一道西域珠宝编织成串的帘子遮掩住了寝床,隔绝住了大部分视线。阮雪宗只能看见夫妇俩又是紧挨在一起,看上去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这种黏腻程度恐怕已经打败人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的恩爱眷侣了。
因为珠帘所挡,阮雪宗看得不是很清楚,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极为熟悉的香气。
圣子快走了两步,问道:“父王他又病了吗?母后,我能去珠帘后看他一眼吗?”
杜青娥淡淡道:“别看了,他有病气,省得过渡给你。”她拒绝了幼子的请求,国主似乎也没什么意见,正虚弱地靠在美人怀里,两人伉俪情深,似乎自成一个外人根本无法打扰的世界。
“知道了。”圣子抿了抿没有苍白的薄唇,拉着阮雪宗退下了。
他们走到后花园,几乎是同一个时刻,阮雪宗听到了一个系统提示音。
【恭喜少侠,奇遇任务“寻人记”已完成】
阮雪宗望了过去,发现一名头顶西域打扮的玩家懵头懵脑,嘴里道:“我就在这里随便走了走,怎么这个奇遇任务就完成了,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我根本没看到人啊……”
赫然是“五彩斑斓的黑”,他正蹲在草丛里自言自语。
有几天没见到这群玩家了,阮雪宗发觉自己竟然有些想念,他顺便感慨一下这个车桑宛若一个漏洞百出的筛子,怎么谁都能混进来。他一个轻功飞了过去,如仙人一般在五彩斑斓的黑面前降临,“五彩黑少侠,你在这里做什么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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