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上(246)
龚良玉若有所思,“想不通。”
方敏:“哎,不想了。”如果那么执着于“答案”,那在游戏里发生的各种事儿,早就能把玩家逼疯。
龚良玉赞同地点了下头,两人重拾话题。龚良玉道:“侯学义那样子,能走到现在,挺奇怪的。”
方敏“嗤”地笑了声,“说不准,有人就是运气好。”
到这时候,玩家已经懒得统计,同一局中的人到底走了多远、经历多久绝望时刻。但他们大都察觉到,游戏会把在一定区间内的玩家放在一起。
所以按理来说,侯学义不应该出现在本区间内。
可真像方敏说的,“运气”两个字,可以囊括“游戏”中一切说不通的地方。
龚良玉:“至于柯昙。他想交易,又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来……可能还有些其他的依仗吧。”
方敏应了一声。龚良玉说:“可以试试。对,我们分开问,几边的话对照一下,看有没有问题。”
方敏点头。
两人商量好。抬眼,正好拐进那条挂满灯笼的路。
这会儿灯笼已经已经被雨水淋湿透了,挂在路边。一部分落在地上,与泥浆滚在一处。
雨声不停,谷老师有些忧心村后的山,问村长,这么下下去,会不会有问题。
村长的确发愁。他说:“也不一定。待会儿啊,我带谷老师你们大致看看、讲讲,之后呢,你们继续看,拍拍照片、研究一下——咱也不懂,相信谷老师就是了。我呢,就去村后转转,看有没有山体滑坡。”
谷老师建议:“多带几个人去。”
村长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这个建议。
先前谷老师对村长不管村中失踪人员的态度略有不满,已经隐隐不太想要继续完成这份工作。作为评估组成员、带队老师,虽然做事儿要专业,但在十几个人失踪、其中还有九个小孩子——这种大事儿前,谷老师难免情绪化。
他做不了太多,只能在评估报告上写一点差评。
但现在,随着村内失踪人员回来,谷老师对村长的心态也好了点。见村长要去巡视,谷老师觉得这人矛盾透了。一面关心村子,一面连村里的人都不顾。
想到这里,他叹息:说到底,还是迷信惹的祸。
聊着聊着,他们踏上了村子圆心的青石砖块。
等进入朝堂,在前方屋檐下,玩家们收起伞。村长笑呵呵地说:“伞就放外面。哎,大家把鞋底泥蹭一蹭、多蹭一蹭。”
在祠堂门外,有一个硕大匾额,上面写着:程氏宗祠。
谷老师掏出一个微单,抬头拍照。因雨水不断,匾额上带着点微潮的冷意,透过照片也能看出来。
他说:“建树啊,之前你介绍过,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姓程,不过不是也有其他姓吗?那些人有没有宗祠?”
村长介绍:“除了程之外,我们村其他几个小姓,还有‘兰’、‘吴’……宗祠倒是没有,但每家每户,会摆小供桌。”
说着说着,玩家进入祠堂内部。
这是季寒川第一次进来。先前几番从祠堂外路过,他最多往里看一眼,见到供桌、一排一排匾额。
此刻,村长认真地到供桌前蒲团上,跪下来,磕了三个头。他嘴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什么。等站起来,他才笑了下,开始拿打火机给周边灯笼点火。
点火过程中,似乎是发觉某个灯笼里蜡烛快烧完了,村长还回供桌拿了回蜡烛。
等他一一点完,祠堂内亮堂堂一片。火光摇曳温暖,在视线中带来暖意,与外面森冷雨幕形成鲜明对比。
村长在供桌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本村志。也是近年印刷,但据他所说,是整理了很多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在烛火、雨水中,村长的脸忽明忽暗,缓缓诉说。他像是已经把这些故事讲了千百遍:曾经到山淮村避难的皇帝,被敌人掠走的少女,来这里乞讨过的和尚最终身登大宝,某个朝代一个程家孩子考上状元位极人臣——
在他身侧,谷老师翻阅村志,对照着听。
玩家们同样悉心听取。虽然之前侯学义和柯昙提过一次,但有些事儿,还是自己捏在手里,才能放心。
雨水似乎更大了,此刻往外看去,只觉雨幕如帘。
一个瘦弱身影走在山林之间,穿过丛丛枯木,忽而转头,看向迷蒙中的一点火。
她觉得,那好像就是自己“家”的方向。
第199章 女儿
雨一直下, 一直下。
方婶走进厨房的时候, 惊讶地“哟”了声,见灶台角落竟然长出一捧蘑菇。
她走过去辨认,认出这是可以吃的品种。方婶心情晴朗很多,之前女儿失踪带来的最后一丝阴霾也散去了。
虽然天气仍然很差, 但有这些蘑菇,可以给娟儿多加一盘菜。
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肉。拿油擦一擦锅,再炒一把林子里摘下来的蘑菇, 就是方婶记忆里的无上美味。
她喜滋滋摘蘑菇,完全没见到,自己身侧站了一个纤瘦的影子。
那影子长着一双鹿眼。很多人见到程娟,都说这丫头虽然不知从哪里抱来,但大约是一起生活久了, 所以眉目里都有“老程家”的影子。方婶其实不这么觉得。
她已经不太记得丈夫的长相。那男人在外有家有室, 八成已经和其他女人领了结婚证。方婶自己活了这些年,对那男人渐渐没有指望。她全心全意养育女儿, 想给娟儿最好的。
山村家贫,她所谓的“最好”,也仅仅是平时煮面, 往程娟碗底多压半勺炒豆腐,精打细算。肉太了, 得等程娟考试成绩出来, 拿了100分再吃。
不过娟儿争气, 每次考试,都能拿回来两个100分。
方婶喜滋滋地摘蘑菇,那个细瘦影子试着拉她,但手半透明,穿过方婶胳膊。
过了片刻,程娟走进来。她视线一偏,看到旁边站着的女孩,鹿眼弯起,露出一点笑。
程娟喊:“妈!”
方婶回头看她,说:“娟儿?村长怎么说?”
因之前的事,方婶担心女儿,昨天、今天,都没让程娟去上学。放在往常,程娟可能不答应这事儿。但大约在山上的经历太吓人,小姑娘也心有余悸。加上下雨,道路湿滑,有山体滑坡的危险,方婶更不敢让女儿出门。
她想,雨总是下不久的。等天晴了、路好了,再让娟儿去。
到时候老师可能不高兴,也没办法。去村里做灌肠的人家买点灌肠,让娟儿提过去,给老师赔个不是。
这原本只是方婶一家的问题。她很信婆婆的话,觉得村里其他人都在鬼肠子中迷路,恐怕要回不来。
这种时候,不好因为娟儿回来而表现得高兴,否则也太没良心。所以方婶小心翼翼遮住欢喜,更是把程娟拘束在家里,让她好好念书。
不过今早,听村长家的动静,是其他人半夜归家。
方婶摸不清其中道理。她之前问婆婆,兰婆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她,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兰婆太害怕了,不敢说话。
更不知道,那会儿程娟就在自己身后,眼睛盯着兰婆,黑洞洞的,露出个恶意的笑。
所以方婶只能自己琢磨。
不管怎么说,其他人回来,都是好事。
多了几个孩子,给上吴村的老师请假,都更有底气:天气那个样子,不管娃子女子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谁敢让他们出门?
所以方婶默默觉得,这事儿,最好是村子里出个统一的章程。算下来,自家还能省点钱。
之前那帮学生给了方婶三百块,被方婶小心藏好,琢磨给女儿加餐。
还要再买一株柿子树苗,这个得去村里问问,哪家愿意卖。不用长成、能结果的苗,那太贵,浪费钱。细细一颗小树就好,种在家门口,伺候几年,娟儿就又有柿子吃。
想到这里,方婶有点惆怅。
如果娟儿能考上镇里的中学,那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可能就吃不上柿子。
此刻,程娟走上前,和方婶亲亲热热,回答:“建树叔说,等雨停了,他自己带我们去一趟上吴村,和学校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