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111)
有了周和帝这一下打断,呼韩邪也不可能继续与李敛打下去,他和李敛有平地上可不是十来个回合就能分出胜负的。
「周朝皇帝谬赞了。」
呼韩邪将自己的额发捋到脑后,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庞,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孔划下。英俊邪气的相貌,筋结有力的双臂和健壮的体格让不少侍候在旁的宫女春心大动。
「既然如此,三天之后,希望周朝皇帝能给孤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和帝点头,「三日后,朕定会给大单于一个答案。」
随后,「李敛听旨!」他从归来的冯子芝手上接过一个锦盒,拿出里面的一道明黄色圣旨。
「臣在!」李敛恭敬地等待上首宣读圣旨。
其他大周的臣子和宫人都一同行礼,等待聆听圣意。
然而,周和帝没有张开圣旨,也没有把圣旨交由冯子芝宣读。
他把圣旨放在案上,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由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祥云瑞圣旨。
「爱卿这十年间南征北讨,立下无数大功。然,朕却只是赏赐金银珠宝、庄子田地,不知爱卿可曾有怨?」说话听不出喜怒。
在场所有人上至大周的文武百官、皇亲勋贵,中至呼韩邪等匈奴使臣,下至旁边侍候的宫人们都不明白周和帝为何突然说出这番话,但这并不碍于他们在心里默默地代李敛回答。
怨!
这自然是要怨的。李敛这十年的经历他们都看在眼内,立功无数,组建天策府,平定四方,使得西边夷人臣服,南边倭寇不敢轻易上岸……然而那些功劳远不及他的人不是升官发财,就是封伯封子的,偏生李敛只占了其中一个财字。到了大家这个位置,不客气的说一句,钱财身外物,想要什么时候也能有。他们看重的是官职、身份、地位!没有爵位在身,官职又不及人,哪怕你名声再大,手握重权,却永永远远都低人一等。
见面需要先问安,路上碰到要让人先走,哪怕是上朝都要站在人屁股后面。
然而……
「臣不怨。」李敛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道。
众人表示理解,这不怨怕是不敢怨。换着他们也不敢抱怨,不怕皇上给小鞋自己穿吗?穿小鞋还是最好的结果,要是皇上一句竟敢心怀怨望,全家抄斩或者发配边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大家都想到的,周和帝自然也想到。是以,他也不是太相信李敛这个答案,「此话当真?」周和帝正式起来的时候,那张李家人特有的正方形脸上露出与太上皇如出一辙的威严神情,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李敛单膝跪地,「臣年不过十七已高居从三品冠军将军之位,得蒙天恩,开官建府,赐下国姓,此等浓恩古今少有,臣岂可再奢求更多呢?臣今二十有七,统领十万天策将士,位高权重,锦衣玉食,还有什么不如意呢?」
他说得很诚恳,周和帝听得出里头字字句句都是发自真心,不是随便说些话来糊弄他的。
「好,父皇您说得果然不错……」周和帝看了旁边的太上皇一眼,轻笑摇头。
太上皇不语,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和骄傲。
「景和元年,爱卿年不过十八,就累计斩杀八万…贼寇。夏九月甲辰,辅助贺齐将军击退进犯夷人,斩敌八千。冬十一月丙戌,七千倭寇上岸流劫金华诸县。庚戌,浙江南部,福建和江西地区有数万畲族聚众作乱。爱卿亲率八千天策新军前去讨伐,不单止把进犯的七千倭寇尽数斩杀,还引诱海上数万倭寇上岸,设下埋伏,大破之。而且,单枪匹马深入畲族大营,成功游说畲族投降……」
周和帝一一道出李敛在十八岁时候所立下的功绩。
「这些都是臣应做的事情。」李敛不骄不躁的道。
「这道圣旨,是朕在你十八那年写下的。只是,太上皇为了不让爱卿气充志骄,居功自傲,特意命朕推迟宣读。」
周和帝示意冯子芝取过圣旨,朗读内容。
他自然也知道自家司礼监太监和李敛之间的关系,换着别个皇帝见得自家最信重的大太监和手掌重兵的将军竟然有这样的关系,自然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绝对容不下的。万一他们被哪位皇子王爷拉拢,把他赶下帝位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若不是有太上皇潜移默化,周和帝十分信重李敛这个自家最小的「亲弟弟」,加上李敛又的确是个没有野心、忠君爱国的,成功以行动博得周和帝的信任,周和帝可能都容不下他们二人。
此刻,宣读这道圣旨的荣耀就交给延年吧!相信静涯也会高兴。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第九十八章 娶公主这种买卖
「…朕闻:功必赏, 过必罚,方为圣明之君。古有汉之霍去病,年十八,因功封侯。今有从三品冠军将军, 禁军统领李敛,时年十八,功勋卓绝, 既威且德, 绩宣内外,义冠终始, 志坚金石,誓以山河,特此封为冠军侯…割穰县和宛县两地为冠军侯邑, 食实封…世袭永业田一千四百亩……布告天下, 咸使闻知,钦此。景和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饶是冷静如冯子芝都不禁喜形于色。
封侯了。
李敛封侯了。
这简直是人臣的顶峰点, 所有文官无不用着艳羡的眼神瞧着李敛。无他, 武将封爵容易, 但古代文官得以封侯的, 除却有份立下开国之功的外, 聊聊无几。
更不好说, 李敛被封为冠军侯了。
冠军者, 乃西汉曾经出现的列侯爵号, 取.「功冠全军」之意。
从古至今, 得封冠军侯者,不过三人──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开国功臣贾复及使北单于遁逃的窦宪。
而且,还世袭永业田二千五百亩啊!按大周例,所有封爵的臣子都有机会得到免课役的永业田,不论是什么时候,朝庭都绝对不会向永业田征税。而且足足二千五百亩永业田!要知道初封国公,世袭永业田的数目也就这个而已!
再者,听不听到圣旨上的内容?景和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那年李敛才十八岁!这足以证明在周和帝的心里,即使是当年年纪尚轻的李敛就已经功冠全军,是他最看重的将军。
令众人诧异的是,「臣李敛年纪尚轻,虽薄有微功,全赖皇上之威,社稷之灵,不敢受冠军侯一位,请皇上收回成命。」李敛跪倒在地上,竟然推拒爵位。
的确,纵然是二十七岁封侯也是早了,不少为国效劳了大半辈子的老将们一辈子也没有拜将封侯。如果这道圣旨在李敛十八岁的时候宣读,定然会天下哗然,但现在满大周有谁敢不服李敛的功绩?单从收服数十万夷人一事来说,就已经足够封侯了,更不用说其他。
「爱卿莫要妄自诽谤,依爱卿的功劳,这冠军侯之位早就该授予你。」周和帝笑得越发宽和。
太上皇见李敛还想再推辞,就道:「好了!要不是朕压着,这道圣旨早在十年前就宣读了!你就接旨吧!」
「臣领旨谢恩!」
虽然这道圣旨延后了十年才正式颁布,但早在十年前已经存档宫中,故此这十年间冠军侯该得的俸给、赏赐全都在第二天早上全都送到冠军将军…冠军侯府里了。
「哇!老三啊!封侯啊!!你封侯了!!!」
天未光,贾赦就像吃了春.药似的,精神得不得了,把冠军侯府的大门砸得哐哐响,嘴里还不住地大喊开门,很是扰人清梦,差点被守门的亲兵揍一顿狠的。
看着贾赦双眼冒红心,像个变态似的细细地来回摩挲圣旨,就差在流口水,李敛不由得黑脸。
「你这话说了一个多时辰了!你要是一大早过来吵醒我就为了发痴,休怪弟弟我翻·脸·无·情!」李敛正在与冯子芝享受着芙蓉帐暖度春宵,怎料亲兵突然敲门回报荣恩伯来了,不得不出来「应酬」。
「老三啊!你真了不起!超越哥哥我啦!」这句还可,但下一句:「咱家一门虽然一侯一伯,但老三你手掌重权,这下子是彻底站在史鼎那两兄弟的头上了!」
史鼎?李敛轻轻蹙眉,「史家那两兄弟你跟他们计较些什么?」
「哼!史鼎那家伙对咱们家是口服心不服!早两年他凭着老三你看不上眼的那些微末功劳,靠南安郡王和西宁郡王帮衬,封了忠靖侯之后,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哥哥我的眼神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生气!活该皇上看不中他,他家两辈子都穷得叮当响的!」从史氏那边计起来,史鼎就是他们的表兄弟。
老实说,史家的情况非常复杂。
就李敛所知,上任保龄侯膝下有三子:长子史鼏、次子史鼐、三子史鼎。
长子史鼏身子不好,英年早逝。他死后不久,其妻思念成疾,也撒手人寰,仅留下一女。于是,保龄侯的爵位就由次子史鼐继承。
长子史鼏和次子史鼐乃上任保龄侯嫡妻所生的嫡子,其母在生次子史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是以,上任保龄侯又娶了一门继室进门,不久,就诞下了三子史鼎。
三子史鼎乃南安郡王和西宁郡王之孙。没错!是他们两人的外孙子。具体方面,李敛也不是太懂得计算当中的辈份、关系,统一唤外孙子就是了。简单来说,西宁郡王的庶妹嫁了给南安郡王做侧妃,南安郡王和侧妃生了一个女儿,女儿以继室的身份嫁了给上任保龄侯。
西宁郡王就一个妹妹,而这位侧妃也很得南安郡王的宠爱,是以史鼎也颇受两位郡王的喜爱。这不!把史鼎塞了进军队数年,恰巧跟着李敛在西边平定了夷人,借着两位郡王的运作之下,居然封了做忠靖侯。当然,这位侯爷的爵位有点儿虚,不,应该说是很虚。
不单止没有食实封,不能得到相应封户的租调税收,就连食邑都是没有的,史鼎只能得到一个侯爷的虚衔和每年数百两的岁俸银,对他来说可能连一顿饭钱也不够。而且,别人不知道他这个侯爷是怎样来的,朝堂上文武难道会不清楚吗?文官嫌弃这个靠关系走上来的勋贵,武将对这个靠李敛功劳封侯的二世祖很是不屑,皇亲国戚顾忌李敛和不喜那两位异姓郡王,都表明不愿与其交往的意思。因此,在朝堂上被孤立的史鼎也就只能在外地进京的官员和普通平民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了。
但是……
这些事情又关他什么事!!???
李敛握紧拳头,深呼了一口气,决定再给贾赦一次说话的机会。
「咳咳!」见得弟弟真的火了,联想到现在的天色,推己及人,贾赦不由得有丁点儿的心虚,但想到接下来自己要说的大事,又马上昂首挺胸起来。
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里质感滑嫩的圣旨,贾赦认真地说:「老三啊!虽然圣旨昨晚才拿到手,但一样是计你十八岁封侯的。你十八岁就被皇上封侯,还要是冠军侯!这可是我大周立国以来都从未有过的事,再过几年,你为皇上立了更大的功劳,到时候,侯爵就变国公的了!」
说了两句正经的,贾赦又开始不着调起来:「哎呀!老三,这算不算名垂青史了?到时候哥哥我不都能跟着一起青史留名,也是光耀咱贾家门楣了吧……」史书记载老三时,总会有一二笔记录他的出身。到时候,他这位冠军侯的哥哥──荣恩伯不就出现在史书上了吗?嘻嘻!想不到他贾赦都有名留青史的一日!!!
贾赦越说越高兴,但见得李敛脸上的杀气越发的重,连忙缩缩脖颈道:「其实就是来想问问你去不去祠堂拜祭先祖?毕竟名垂青史了呢!」
一想起名垂青史这样的大事,贾赦就越发亢奋,笑道:「我这就去珍大侄儿里叫他通知族老,准备香烛和供品……」
李敛不假思索就摇头,拒绝道:「不去。」
贾赦急了:「去吧!这得要拜祭一下,是好事,也是喜事,得让祖先知道!祖先知道也会高兴啊!」这么长面子的事情,他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要不是经过李敛多年的「调·教」加上时间不够,他早就敲响隔壁一等鎮國将军府的府门,掀起自家大侄子贾珍,叫他立即择个好日子,准备开祠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