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与少年(161)

　　松紧。√

　　拍柄在他手中转了个圈。

　　手感。√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15分钟。

　　他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垂在身侧的左手隐隐发颤。

　　这大概是他失去左手后，第一次参加这么多人观看的‘比赛’了。

　　稍微…让人很不平静呢。

　　羽生清安坐在长椅上，球拍倒置靠在一旁，他沉默地看着面前宽阔的球场，敛下了眼眸，睫毛微动。

　　幸村站在看台上，看着坐在休息椅上神情不明的少年，将手轻轻地搭在想要跑到羽生清安后方的切原肩上。

　　“部长？”

　　切原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按在了原地，他抬眼看着自家部长，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比赛就要开始了。”

　　幸村看着疑惑的后辈，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一起看比赛吧，赤也。”

　　另一边，被一军占领的看台上。

　　平等院凤凰看着底下的羽生清安，搭在臂弯里的手渐渐收紧。

　　“哦呀呀…”

　　种岛趴在栏杆上，看着走进球场的裁判，挑了挑眉。“终于要开始了啊…”

　　1号球场的领队德川，身份是复仇者。

　　和平等院打的有来有回的羽生清安，身份却是复仇对象的弟弟。

　　这一场比赛，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龙次你觉得怎么样？”

　　“…你饶了我吧。”

　　吊儿郎当坐在一旁的越前龙雅上下抛着手中的橘子，目光忽然看了一眼后面的草丛，勾了勾嘴角。

　　小不点啊…

　　“哼…”

　　平等院凤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到时间了。”

　　*

　　裁判席上，哨声吹响。

　　戴着黑色帽子的裁判举起右手，看向双方休息区。

　　“特殊对战赛！发起人——德川和也！”

　　德川拿着球拍站起身。

　　“应战方——羽生清安！”

　　坐在长椅上的羽生清安掀开眼皮，右手拿起了一旁的白色球拍。

　　他站在边线处，停下了脚步。

　　看着眼前白色的直线，羽生清安抬起了头。

　　或许是因为他的停顿，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羽生前辈怎么了？"

　　切原扒着栏杆，眨了眨眼睛，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部长。

　　“部长…"你知道吗？

　　切原一怔。部长他…

　　幸村看着场上站在边界线、许久没有踏出脚的羽生清安，紫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暗。

　　…羽生，能迈出这一步吗？

　　砰…

　　砰砰…

　　羽生清安看着眼前白色的界限，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已经不受控制。

　　是害怕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吗？

　　他问着自己。

　　不。

　　羽生清安抬起脚，跨过了那条界线。

　　是兴奋。

　　“抱歉，德川前辈。"

　　站在网前，羽生清安冲对面的德川点了点头。

　　德川看着羽生清安身上并不合身的训练服，“会影响动作的。"

　　衣服不合身可是会阻碍行动的。

　　“入江前辈应该有给你拿新的运动服。"

　　为什么不换？德川有些不理解。

　　“反正凤凰那家伙外套多的是。"

　　“借他的衣服…”

　　羽生清安弯了弯眼睛。“嘛…还的时候也方便。"

　　还回去？

　　德川一怔。他看着眼前的笑着的少年，隐约觉得对方的意思很奇怪。

　　但羽生清安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将球拍换到左手，伸出右手和德川交握。

　　“特殊对战赛!现在——开始!”

　　“德川和也&羽生清安。”

　　比赛正式开始。

　　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站在球场上了呢？

　　羽生清安看着准备发球的德川，在心里思索了一下，最后得出了答案。

　　两千一百零七天。

　　“…怎么办啊…”这种感觉简直是…

　　看着朝他飞驰而来的黄色小球，羽生清安嘴角勾起，转动着拍柄，最后牢牢握在手心里。

　　他的右脚往后退了半步，手臂抬起，呈现出半圆弧的形状。

　　高速旋转的网球和拍线摩擦发出滋啦的声音，汹涌的气流吹散了羽生清安前额的发丝。

　　很好。

　　羽生清安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深。德川的全力以赴让他无比满足。

　　他抓着沉重的球拍，在德川讶异的目光中，将这一球还了回去。

　　砰——

　　“我的老天…”

　　“那个国中生不简单啊…”

　　看着羽生清安回击的网球，从德川的侧脸擦过，径直嵌入后面墙壁的场景，在场的人都震惊万分。

　　一军这边，种岛看着德川脸上渐渐显露出来的血痕，扬眉吹了个口哨。

　　“哦呀呀…”

　　没想到羽生清安的力气这么大呢…但这样看起来也十分挑衅呢。

　　“15-0!”球出界了。

　　德川抬手蹭了蹭侧脸，看着手背上鲜艳的红色，抬眼看向了对面低头看着自己右手的羽生清安。

　　“啊…抱歉了德川前辈。”羽生清安抬起头，“没有控制住力道。”

　　德川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转身朝着底线走去。

　　哒…哒…哒…

　　弹性十足的网球在地上弹了弹。

　　抛出，起跳，挥拍。

　　“30-0!”

　　砰——

　　“40-0!”

　　砰——

　　“1:0，德川暂时领先!”

　　“怎么回事？”切原看着一分未得的前辈，神情有些焦急。“羽生前辈怎么会每次都出界？！”

　　德川的每一次发球，羽生清安都能轻松接住，但是每一次都是界外。

　　这一点，和羽生清安打过的切原怎么也不能相信。

　　骗人的吧…

　　可接下来，场上的比分直接来到了3：0。

　　应战方的羽生清安一分未得。甚至连他自己的发球局也没有拿下一分。

　　全部出界。

　　然而比分领先的德川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比分上来看，占据优势的人是他，可是…

　　德川感受着有些发麻的手腕，对于羽生清安的力量有了新的认识。

　　而这种和他身形完全不符的力量，德川只在少数人的身上见过。

　　比如鬼前辈，duke…还有，那个男人。

　　“羽生同学他…”站在场外的入江看着站在底线处准备发球的羽生清安，表情有些凝重。

　　如果不是看到过羽生清安和平等院凤凰打球，或许他也会觉得这场比赛的获胜方毫无悬念。

　　“那小鬼的情绪浮动有点大。”鬼环抱着双手，目光沉沉。

　　从羽生清安踏上球场开始，他的情绪就一直处于高涨的状态。甚至，影响到了他的控球。

　　所以才会一直出界。

　　国中生这边，切原已经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糟糟的了。

　　他看着场上的比分，又看了看准备发球的前辈。

　　切原：谁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羽生前辈会这样啊！

　　正当切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场上的前辈似乎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下意识的，切原以为前辈看的是自己，但是他身边站着的人是部长。

　　“仔细看比赛，赤也。”

　　忽然，切原的脑袋上被一只手轻轻地按住了。

　　幸村温和的声音响起。“羽生看的人，是你。”

　　切原一怔。

　　*

　　“喂！臭小子。”

　　在羽生清安发球前，坐在看台上的平等院凤凰出声了。

　　看着抬眼朝他看过来人，平等院凤凰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