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所谓的见一面,羽贺响辅也没有要巴巴地对准谁,只是想到那个环境里面,感受整个班级的氛围。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如此出彩的话,那羽贺响辅根本不需要自己找,那人就会自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曲目放在面前,是巴赫的风笛舞曲。
羽贺响辅学习重心不在小提琴,但初级考级曲全都是考的指法和技巧等基本功。羽贺响辅并不觉得这有多难。
一曲小提琴曲结束后,羽贺响辅也不难从那些坐在小椅子的小孩反应里面知道,他们连自己的好歹都听不出来。只剩下老师对他的赞誉有加。
羽贺响辅自觉自己做了件无聊的事,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随便拉一下的程度而已。”他刚说完之后,就发现有个小孩用绿色的眼瞳一直盯着他。两人对上视线,对方也不躲闪。
意识到羽贺有些不耐的老师连忙安排最后环节——问问题,他开口问学生说道,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的吗?
那个孩子才转移了视线,边抬手指着羽贺响辅,边看向老师说道:“他叫什么名字?”
老师明显有点头疼了,“羽贺,羽贺响辅。不是一开始就介绍了吗?”
“我没有听。”小孩的声音清亮脆生生的,听起来有些理直气壮,“羽贺你练这首曲子练多久了?”
羽贺响辅练小提琴并没有专门按照考级曲进行练,且平常重心也在钢琴,所以风笛舞曲曲谱摆在面前,他只是跟着拉出旋律而已,从来没有练过。这种程度跟他已经在学高等代数了,有人拿着基础的四则运算问他这道题他背地里偷偷练,做了多久一样。
“我练了一天。”
羽贺响辅信口说了一个答案。
“那我半天就可以拉出来。”
羽贺响辅觉得这件事很好笑。
这个班的小孩子才学不到一个月,总的练习时间估计也就是上课两小时,在家自己每天练一两个小时。光是音准就能把小提琴手练死。
风笛舞曲最大的特点是不断重复的低音,因此,对于新手最大的难度除了分弓和连弓技巧的掌握,还有一个强弱层次的表现——如何很好地处理由弱渐强在过渡到弱的处理中还要弄得音色干净。巴赫的作品是比较有宫廷色彩的,因此音色干净,节奏有弹性是基本要求。
羽贺响辅不认为他能拉好这首曲子。可这件事也没什么所谓,只是对方一副我赢定你的口吻,似乎把这件事看得很重。其实光是看对方的眼睛,羽贺响辅就知道这人是骨子里面很倔强。
“好。”
羽贺响辅打算敷衍一下他。
“你应战了。”小孩眼里闪着火光。
羽贺响辅陷入沉默,“……”
不,我没有。
羽贺响辅确实想过他会遇到榎本弘一,但他没有想过第一印象是这么个小豆丁,跟他最讨厌的那种吵闹的熊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榎本弘一第二天原本没有课,但是他还是背着琴盒敲响了羽贺响辅的训练室。羽贺响辅还在练琴,拒绝听他演奏,结果他说他可以在训练室外面等。羽贺响辅觉得他就是个牛皮糖,不给他一点教训,他还会蹬鼻子上脸。因此,羽贺响辅干脆把自己关在训练室里面,直到音乐教室只剩下最后一名负责关门的老师。
榎本弘一还坐在训练室门口的旁边的地板上。
“你居然还不走吗?”
“我拉完琴就走,省得我后天到音乐教室再拉琴,你说我偷偷在家自己练了好几天。”
“……”
羽贺响辅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搭理这个小孩,现在看他开始搬出小提琴,就知道这件事没完没了了。于是羽贺响辅直接说道:“那种不及格的成品也不会算是你成功的。”
“你听就好了,废话连篇。”
“……”
巴赫的风笛舞曲并不需要很长的表演时间,是非常基础的乐谱,但乐章后面有个分弓与连弓的理解难点。然而,榎本弘一处理得很好,非常流畅连贯。
最后留下来的音乐老师也认识榎本弘一,对他很是惊讶,“你昨天学的,就记下来了吗?”
比起这一点,羽贺响辅认识到,为什么老师们说榎本有天赋了。榎本弘一音准非常强。小提琴不像是严格遵循十二平均律的钢琴,光是一个音准问题就可以刷掉一批学小提琴的学生。音准差,事倍功半,音准强,事半功倍。
最最关键的是——
“你模仿我的演奏方式?”
羽贺响辅连弓有自己的小习惯,但他发现这个习惯也出现再榎本弘一身上。
被说模仿的榎本弘一本人倒没有焦急生气慌张,一脸坦然地说道:“是老师说要记住你怎么拉琴的。我只是听他讲而已。你要是生这个气,去找老师。”
他记忆力非常强。
羽贺响辅确实觉得有点意外,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榎本弘一已经收获了羽贺响辅的惊讶,得意地要对手口头认输,“所以,这算我赢你了吗?”
羽贺响辅从来不会和小孩子掰扯这些没用的事情,刚想随便应付一下。旁边的音乐老师就笑道:“羽贺君可不是你说想赢就可以赢的程度哦,榎本君至少还要练五六年,才能达到羽贺君的水平吧?前提是你如果有努力的话。”
这话下来,羽贺响辅心头起了不祥的预感,结果原本得意洋洋的小豆丁表情就垮了。
“什么?”
“……”
到底是什么给榎本这么强的自信,一首曲子就可以赢过他的。是因为只是个小孩吗?
榎本忿忿不平,“那你拿出真本事出来。我要挑战你,看你哇哇大哭。”
“………”
这个小孩又烦又讨厌。
羽贺响辅心里这么想。
*
从德国顶尖音乐学院以首席小提琴手毕业的羽贺响辅回东京第一次做表演时,没有想到多年后,会在音乐厅里面听到榎本弘一的名字。
分别的时候,都是孩子,比起说什么矫情的身不由己,倒不如说是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以前他们没有想过彼此还会有分离的时候,相处五年多,最长的一次分别也没有超过一个月。榎本弘一身边从来不缺朋友和拥趸,羽贺响辅有时候都会在想,要是自己稍微离开久一点,那家伙也会有心急的时候吗?
应该不会。
因为榎本弘一的关系,羽贺响辅在十一岁的时候又转为小提琴手。那次分别,羽贺响辅没想过自己会突然在德国遇到憧憬的音乐学院教授,也因为按照长辈们的安排接二连三地参加了很多表演和竞赛,原本一个月的时间变成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又三个月。等羽贺响辅回去的时候,榎本弘一早就不来音乐教室。
听说他父亲去世了,他也跟着搬家,就此断联了。
羽贺响辅也花了很多时间都在看音乐竞赛方面的事情,结果发现只有那次自己怂恿他参加的竞赛消息外,他根本没有继续参加。
可能早就放弃小提琴了。
……
现在重新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羽贺响辅意外又内心心绪不平,一方面既希望来的人是他本人,是为了他回来的这次演奏而来的;另一方面又希望不是本人。羽贺响辅还记得,他最后说不来教室的时候,音乐教室的老师曾见到榎本弘一把放在羽贺响辅训练室寄存的奖杯给扔了。
“……”
羽贺响辅犹豫了片刻,还是逼自己去找声音的源头。
以前羽贺听老人口里说一些认识的青年或者中年人和他们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总觉得不可思议。他并不觉得一个成年人身上还能有过去的痕迹。
可看到榎本弘一的时候,羽贺响辅便相信了——那不是谎话。
这不是在说他长得跟过去一样幼态童颜,他就有青年的姿态,漂亮又张扬,只有他自己才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一样,坦然又从容地待人接物。他长成了羽贺想象之外,意料之内的人。
羽贺响辅大步走到榎本弘一的面前,如期等到了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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