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宫澈作为袭击了会议的凶手,自然而然被定义为了诅咒师。
他本人也被确认死亡,取得过的成就和荣誉被收回,只有评级保留,甚至就连校长这个职位原本也要被剥夺。
最终是因为咒术高专的学生和老师们都强烈反对,再加上随时可能继任家主的五条悟施压,这才放下了这件事。
还有,活着的剩余参与过当年试验的人,也不想把这种事情让太多人知道。
羽宫澈的遗物不多,本来都是要被封存的,结果在前一天晚上不知道被什么人光顾了,羽宫澈的东西被搬空,连根头发都没给负责封存的人剩下。
这件事发生时咒术高专的学生们那们过于平和的态度令人存疑。
那个至关重要的东西早就被羽宫澈交给夜蛾正道保存了,事实上,羽宫澈离开咒术高专去会议之前,最后一个见的人也是他。
羽宫澈在人生的最后那一年里,忙忙碌碌都做了什么,在夜蛾正道带来的东西里得到了解释。
那是羽宫澈写的“遗书”。
羽宫澈早已知晓自己身体被侵蚀着支撑不了太久,他拼命的利用最后的时间安排好了一切,然后才去赴死。
五条悟他们居然都没发现,仅仅以为他是因为为了救伏黑甚尔切割了灵魂才导致身体变得不好了但那只是一个催化剂罢了。
学生们都在的时候,夜蛾正道拿出那封遗书,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校长的叮嘱我做完了,怎么看是你们的事情了。”
他走了之后,五条悟等人看着那封遗书大眼瞪小眼,一时竟然没人敢上去把他拆开。
足足等了十分钟,最后还是灰原雄去做的。
羽宫澈的字迹他们曾经无数次在各种签名批示里看到过,以往是用来给他们批假条的。
羽宫澈从实验室里出来的身份,夏油杰他们已经和大家解释过一遍了,不过羽宫澈在信里还是讲述了他知道的部分。
再加上后期美美子和菜菜子在那个时候听到的羽宫澈和他“父亲”的对话,才搞清楚一切。
“灰原,信上写的什么?”
“那个……我的学生们……”
【给我所有的学生们:
……十二年不算是太长,也不算太短。
最开始的那两年记忆已经模糊不清,我只是终日待在被人指定的地方,要么磨练自己的术式,要么被人用厌恶却不得不接受的眼神注视着。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里,也不知道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我甚至不是周围人的同类,哪怕我长着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脸。
我不喜欢那段记忆,就把它揭过去了。
事实上无论我怎么回想,我的人生真正开始的时候,应该是那一天。
没错,我人生真正的转折,是从十年前,我遇到七岁的悟的时候……】
五条悟猝不及防睁大了眼睛。
墨镜已经为了看信推到鼻梁下方,五条悟却没有把它直接摘掉。
或坐或站的几人不约而同看向五条悟。
“别那么看着我,只是家里为了锻炼六眼,才把澈找来的。”
对了,就是那天啊。
【那天我意识到,这个孩子和我是一样的。
我们都身负人的外貌,却在被标榜特殊的群体里也格格不入。
我们是披着人皮的非人。
悟他却比我要生动上一百倍吧,我不太知道应该用什么形容词,他小时候其实是个冷漠又拽的孩子来着,但我觉得这么说也没错。
我什么都不懂……这个孩子给我带来了可以看到什么的希望。
那是我的救赎。】
五条悟捏着墨镜的手指发白,默默咬紧了牙关,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当时我就连自己看到了什么都不清楚,不过从遇到悟,又遇到甚尔之后,我决定了一件事。
我是想更多的看到这样生动活泼的灵魂的,从五条悟开始,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以此为基础,我要创造一个我所在意的人都能好好生活的世界。
能成为咒术高专的校长是我意料之外,认识了你们是我此生之幸。
我的归处就在这所学校,在那些尚且年轻稚嫩的灵魂存在的地方,只要看着你们,我就觉得我无所不能了。】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里的学生来来往往,一波换了一波,可是对于羽宫澈来说,却构筑成了人生的百分之九十。
庵歌姬她们早就抱着家入硝子哭开了。
【这幅身体原本就并非绝对成功的实验品,作为普通人的肉身,被咒灵侵蚀腐败是迟早的事情。
甚尔的身上拥有身为成人的另一种自由,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希望在学校内外,你们能彼此互相守护对方,没有后顾之忧。
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的让你们在没有我的世界继续生活。
嗯……人总是会死的,我可能担心的太多了,我很信任你们,就是想布置的更全面一点,别给你们添麻烦。
你们不要因此自责,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擅自决定的,一无所知的你们能够包容我,应该是我的庆幸。】
灰原雄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就剩最后一页了。”
夏油杰紧闭双眼,他摁着太阳穴,沉声道:“我怎么没听到老师的身后事的交代呢?这真能算遗书吗?”
到最后倒是多说点自己的安排啊……
【我不知道到了那天我有没有时间和你们说清楚一切,所以姑且写下了一封信。
关于星浆体的那件事,我得和悟和杰道歉,对不起,你们受了伤我保护伤害了你们的人却什么都不解释,并非是我不想解释。
我希望你们理解我支持我,又希望你们一无所知,因为你们还年少,年少的道路不应该满是鲜血。
最起码在我还有余力的时候。】
夏油杰怔愣了一会儿,喃喃道:“这就是为什么,在理子妹妹的事情之后什么都不和我们解释的原因吗?”
“不是不想说……”
为人师长者,不愿意带自己的学生去走上要靠踩他人白骨才能达成的路。
或许这个办法也不是十全十美,但羽宫澈是真的没时间了,他要是不开这个头,日后夏油杰他们想做什么,都会举步维艰。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他们差点死去,正好就成为了最后点燃导火索的火苗。
众人的心头仿佛都堵住了什么东西,有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
他们甚至能想象的到,羽宫澈某天坐在书桌前,脸色平静却内心翻涌的写着写封信。
那个时候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还在想明年什么时候和羽宫澈一起去后山看樱花。
【你们都是我优秀的学生,我就不挨个叮嘱了,除了……雄要记得做事多思考别冲动,健人的干劲也稍微……还有歌姬那边……】
有几句话被勾掉,结果下面又写了遍一模一样的,足以看出写信的人的纠结。
羽宫澈在这最后一页可真是塞了不少东西,话少校长的碎碎念属性或许在纸上体现出来了。
【不对不对,说的太多了。
我有的时候想,虽然黑暗无处不在,可是能够成为人的存在,遇到你们……
我很开心。】
羽宫澈短短的一生十二年,被这信概括了一遍。
就为了在死后也要告诉他们,走向前方不要困惑。
世界的阴影那么多,自己曾经体验过那里有多冷,所以才想拼尽全力的想把他们留在一直待在有阳光的地方。
“可是……老师……”夏油杰神色不明,他将信纸仔细的叠起来,一字一句道,“光明也要踩着你的死亡,就连光明里都到处是黑暗的话,这条路该怎么走啊……”
你在告诉我们不要被你的死影响,可是……
安静的室内。
灰原忽然抬起头,他顶着通红的眼眶,道:“七海,我们以后就没有老师了……”
七海建人的身体骤然一僵。
三天后,作为羽宫澈最后收下的两个学生,美美子和菜菜子被送到了羽宫澈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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