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的任务(69)

　　说她天真也好，说她不懂事也好，她就是不相信。
　　所以她只能同摩尼说，只能和摩尼这样互相打气。
　　可就算是这样，在这一天天下来，她的心其实也慢慢的凉了。
　　王嘉如果还活着，为什么现在还没出现？
　　王嘉如果还活着，他又到了哪里呢？
　　神魔之地，都开启了三次了啊！
　　王嘉先生，真的没了呢？
　　然而现在，现在她面前的又是谁？手中的篮子不自觉地掉了，她捂着自己的嘴，一声先生还没叫出，摩尼已经比她更快的飞奔过去：“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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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看到三头身的摩尼长到五头身的时候，当看到他先是震惊再是惊喜的看向自己的时候，当看到他向自己飞扑而来的时候，王嘉是很感动的，他没有想过摩尼还记得自己，他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到两岁——应该，就算他计算有失误，他已经到两岁了，怎么也不会到三岁的。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又隔了这么久。
　　可是，摩尼记得他，摩尼还在记着他！
　　但是，还没等他感动好，就被这一声妈妈给叫散了——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四岁多快五岁或者乃至已经五岁多的小孩还不知道爸爸和妈妈的区别！
　　祖国的花朵不是应该都会背唐诗参加电视节目了吗？
　　他是知道东西方有差异，可是，能差这么大吗？！
　　王嘉僵在了那儿，后面的查曼也是一僵，不过他总算是经受过磨练的——早年没少听摩尼这么叫，好歹都有些心理准备，而后面的扎特则完全傻脸了。
　　妈妈，那是什么？
　　就在他们石化的时候，摩尼已经扑了上来，抱着他的大腿：“妈妈，我好想你！”
　　一边说一边还用他的脸在王嘉的大腿上蹭啊蹭，王嘉本来僵住的手慢慢落下：“摩尼？”
　　“妈妈！”
　　“……我不是妈妈。”
　　摩尼抬头看了他一眼，很肯定的说：“是妈妈，我认得的！妈妈，摩尼已经长大了，不会认错的，你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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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嘉：为什么他在感动的同时又很想把这小子丢出去呢！
　　“先生！”就在王嘉犹豫到底是要抱着摩尼还是把他丢出的时候，吉娜走了上来，“是先生吧！”
　　她两眼泛红，嘴唇都微微的有些发抖，王嘉微微一笑：“吉娜啊，你也长大了呀。”
　　吉娜用力的点了下头，往前走了两步，仿佛想像摩尼一样抱上去，但最后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而是提着裙子，微微的屈了下膝：“欢迎您回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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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晚上，王嘉回来的消息就传了开来，大多数人是欢喜的，这两年因为各项福利事业的展开，王嘉在林登堡绝对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而大家对他的印象也非常好，知道他平安归来，甚至有不认识的人在酒吧里干杯庆祝，不过也有不那么高兴的。
　　这里面，就包括了市政厅的诸位先生，以及第二巡逻队的队长拜尔德先生，拜尔德先生绝对属于消息灵敏的那些人中的一个，所以他在吃晚饭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本来拿叉子的手顿时就僵在了那儿，原本很好的胃口瞬间就没有了。
　　王嘉先生……
　　其实认真来说，就连他们巡逻队也沾了王嘉不少光——伯尼不可能把那么大的利润只分给第一队，而在那么大的金钱名望里，他们第二队多多少少都落了一些好处，所以，偶尔他想到王嘉也是带了一些叹息的，不过这叹息大概就是——那么强的人又如何？最后不还是死了？
　　而现在，那人又回来了？
　　尼玛你回来做什么啊！
　　不仅是他这么想，猛虎社团的弗朗西斯也是差不多同样的想法。他们同王嘉有仇吗？是有些罅隙，可绝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后来也从王嘉这里得到了好处，只是……这好处是，你不在是好处，你回来了，鬼知道是什么啊！这其中，有相同境遇，却不是相同心情的，大概也就是伯尼了。
　　当消息传来的时候，伯尼正看着对面的莲花发怔。
　　那些莲花是从其他地方引进过来的，本来在七八月的时候就要败了，用了一些特殊的魔法手段，才开到现在。有专人照顾，又不吝工本，那些花开的异常鲜艳。伯尼看着默默无语，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动了，他的动作仿佛很慢，可几乎就在刹那，就到了池水的上端，然后一剑斩出，就如同千万朵莲花突然绽放，本来平静的湖水如同炸裂似的激荡了起来，水花四溅！
　　而他的人，则已经回到了岸边！
　　他的一个手下看到这一幕几乎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不自觉的道：“大人，是到了高级剑师了吗？”
　　伯尼看了他一眼：“高级剑师，哪是那么容易的？你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大人，您不是说如果扎西有消息了，要立刻向您汇报吗？”
　　“嗯，怎么样了？”自己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而且也不是在静修中，所以也不在乎有人突然进来，当下点点头，“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
　　“皇宫里的消息已经传来了，继承领，是确定要颁布的了。”
　　他说完，就低下了头，不敢看伯尼的脸色，不过他想错了，伯尼并没有变色，只是抿了下嘴：“是吗？”
　　“是、是的……”
　　“这么说，陛下是确定要对贵族动手了？”
　　“……请大人早作打算！”手下想了想，大着胆子道，“继承令对大人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可大人的态度却非常重要。”
　　伯尼看向前面的白莲花，手下说的，他如何不知道吗？
　　一直以来，贵族的权势地位以及荣耀都是继承制的，老子是伯爵长子就还是伯爵，只要王朝不倒，这一点就不会变，甚至，哪怕王朝更替，也不会变。当然，这其中也有出现不屑子孙变卖家产的，也有家门不幸断了传承的，可那大多是自己的原因，整体的贵族，还都是这个状态。但这个继承令一出，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从表面上看，这个继承令是为了提升整体素质，按照对外公布的原因是，为了整体的贵族形象，所以有继承权的不再是长子，而是下面最有能力的那个孩子，可怎么算是有能力呢？要进行国家颁布的考核。现在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男爵和子爵在省里考核，伯爵侯爵和公爵直接在首都考核，考核过关可以拥有继承资格，考核不过关……国家倒没有一下封死，那就继续考，三年一次，按照那上面的说法是，只要不痴不傻够努力，就是都能考上的！
　　是的，按照公文上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按照公文上说的这个继承令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可大家都不是三岁的小孩了，何尝不知道这背后的意味？这又不是什么剑师、魔法师的考核，有绝对的标准在那里——达不到斗气外放，你战术战力再高，就不是剑师！
　　在这里，是国家说你行，你就行了！
　　而且，这个政令最大的问题是，给其他子嗣留下了希望！
　　长子继承制，是多少年以来的标准，只要长子不痴不傻是个正常人，哪怕是比较普通哪怕比较纨绔，这家业也一定是他继承的，下面的兄弟最多想着怎么多分一些，怎么捞一点好处，别的就算想，也轻易不敢做——周围的大环境不会允许！
　　可是这个政令一颁布，那可以说所有的次子们都会有想法了，再接下来就是内斗，腥风邪雨不说，为了上位那些次子们更会紧抱国家的大腿。于是贵族本身拥有的特权会越来越少，到了最后也许还能留下一些，也许，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污秽的世界啊……”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说，人为何不能像这莲花一样，出污泥，而不染呢？”
　　他那手下也是知道这莲花的典故的，一怔之下，讷讷道：“这个，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大人一样……”
　　伯尼一笑，正要开口，另外一个手下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大、大人……”
　　伯尼微微的皱起了眉，他还没开口，早先的手下已道：“你这是做什么，在大人面前，像什么样子？”
　　那人行了个礼，却没有道歉，他两眼放光的道：“大人，王嘉先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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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在那人说完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反应，时空仿佛凝滞了，就在他惴惴的时候，伯尼慢慢的开口了，他深吸了口气，再次以饱满的热情道，“王嘉先生！来自奎因的王嘉先生回来了！”
　　有风吹起，湖面上的莲花纷纷扬起，在转瞬间，那人就被提了起来，伯尼看着他，再次轻柔的开口：“你，再说一遍。”
　　“大人，王嘉先生回来了！昨天就回来了！纳瑞斯先生见过他了，弗朗西斯先生也见过他了，应该、应该是没有错的。”以为他是担心有人假冒，他连忙把两个证人拉出来。纳瑞斯也就罢了，弗朗西斯可是剑师，总不会被骗吧。
　　“是吗？”
　　“是的。”
　　伯尼深深的吸了口气，放下他，转过头，他没有说话，但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那个人回来了吗？那个人，终于回来了吗？
　　他没有什么表示，他的两个手下也不敢轻易出声，就用目光交流着，先来的看着后来的：“你来的真不巧。”
　　“怎么了？”
　　“我这里正有重要的事同大人说。”
　　“我这个也很重要啊！”
　　“我这个更重要！”
　　“你看大人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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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目光厮杀了一番，也没有分出个胜负，而那边伯尼终于开口了：“准备马车。”
　　“大人？”
　　“我要，去林登堡。”
　　后来的：胜利了，还是我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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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的时候，王嘉在林登堡是有些名气，然后不怎么被人注意的，而他再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全省闻名了，很多人的目光都转到了这里，省厅甚至已经在商议要派什么人过来了。但这些王嘉都没什么感觉，他只是有些头疼的看着前面的三个少年——或者说是两个少年：“你们两个今天晚上还要同我一起睡？”
　　“是的，先生。”
　　“是的，老师。”
　　“是的，妈妈。”
　　王嘉一瞪眼，指着摩尼：“你先给我闭嘴！”
　　摩尼果然不再说什么，只是水汪汪的大眼里写满乐委屈——呜呜，妈妈偏心！


第102章 所谓计划
　　认真的追究，纳瑞斯队长属于王嘉回来了也会有些麻烦的那一撮人里的一个。但第一，他是真的看重王嘉，否则早先也不会冒着得罪伯尼的危险去找弗朗西斯要个答案了；二来，这人按照西方人的说法就是很有些游侠的风范。特质就是重情义，轻钱财。
　　当然，要捞的他也会捞，该占的他也会占，但比起这些他更在意情义——当时就是因为他这个特质吸引来了加西亚，当然，也令自己N年来被钉在了第二巡逻队的位置上。说有权势吧，也有一些，说如何厉害吧，又有些像后娘养的。反正不上不下不尴不尬，也亏得他想得开，倒也没得抑郁症。
　　他不傻，知道王嘉回来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真心的欢喜王嘉能够回来，见了他就不愿意松手，非要不醉不归。不过王嘉实在惦记摩尼——虽然查曼告诉他摩尼很好，他也有些不放心，硬是中途走了出来。不过接到摩尼后，就又回到了巡逻队。
　　巡逻队每天管两餐，晚餐本来是不负责的，但那些厨师听到王嘉回来了，自愿赶过来加班，纳瑞斯更是把自己珍藏的酒都拿了出来，还有很多猛虎社团的人过来凑热闹。总之，昨天晚上大家都喝的七零八落，王嘉先生虽然内力深厚，最后也被灌醉了——所有人都要同他喝一杯！
　　一开始先生是坚持着风度，后来先生就上了内力，再之后他发现自己要不醉简直就要成为酒缸，所以他醉了……这一醉就醉到了今天中午，然后又被纳瑞斯拉着喝，这一次就是只有他们两个，也不只是喝酒，更多的是说事情，纳瑞斯觉得自己有义务有必要告诉他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事，同时他也觉得要和王嘉对一下说辞——他不怎么相信王嘉在神魔之地生活了三年，所以总要问问王嘉这三年到底跑哪儿了，然后，到底是为了什么回来？他不在乎王嘉有什么自己的目的，林登堡这地方，什么样的人没有？有的人可能都不只一重身份。只要对林登堡没有危害，他都是无所谓的。
　　而且，他总觉得他身边的那个少年有些古怪，按照伯尼等人的说法，王嘉是为了救那个少年而被卷入灰旋风的——虽然王嘉先生的道德是有目共睹的，可这么舍己为人……好吧，王嘉先生总是和众人不一样的，可是，有众多猛虎社团的人可以证明，那个少年，也是不同的！他一出现，王嘉先生就把他扛在肩上了啊！而且是一直扛着啊！这怎么也不可能是陌生人啊！
　　当然，要放在过去，他也不在乎什么少年不少年的，但王嘉先在的身份不一样了，这些事情他不在乎，也会有人在乎的。与其将来给别人留下把柄，不如他先知道了，真有个什么不妥也好掩饰。王嘉知道他的好意，听他打听也没什么反感，就把早就准备好的答案说了出来。
　　“这三年来他一直在神魔之地，就是在神魔之地，没有到其他的地方。为什么呆了三年？因为出不来啊，不知道被灰旋风刮到什么地方了，虽然每次衰退期的时候他们都努力的赶路，但就是赶不出来。”
　　这话基本没有作假，就是隐藏了第二层的事情。本来，第二层知道的人也不多，也容易隐藏。而这么说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阿白。只有有沃斯特兽愿意牺牲，被卷到那里的人才能出来——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公布的好。同时，他们也能避免很多麻烦。至于说从第二层收集到的珍惜物种，这个可以慢慢出手嘛。
　　有这么多好处而又没有什么危害，王嘉说起来那是完全没有负担。相比之下倒是扎特有些麻烦。
　　王嘉从没费心思去打听过扎特的出身——自从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后，他就不再在这上面用心了。毕竟他们当时在神魔之地的第二层，操心这些也没用，还不如每天多吃点疾风兔来的实惠。可他越是这样，扎特对他越没有防范，断断续续也就都说出来了。
　　查理二世最小的王子；
　　先帝遗留下的唯一的孩子；
　　传说中痴傻的废物……
　　王嘉知道后，那真是百味陈杂，也不知道是惊是喜，还是别的什么了。不过不管他怎么想，事实就是这样，那是他接受也要接受，不接受也要接受……
　　当然，他在神魔之地的时候也不需要太纠结，而出来之后他也和扎特谈论过——他们当然不可能从第二层直接出来，而是从第二层先回到了第一层。他们到的也算是第一层的深出，但这个时候别说王嘉了，就是扎特也不会在乎那些疾风兔长舌蛙了，两人几乎是一路做着采集，一路交谈着。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跟在老师身边继续学习！”
　　“一直学？”
　　“……老师，说实话，我是有些不甘心的！我的哥哥姐姐母亲全部死在那个人的手上……即使是我的父亲，都说他是死于疾病，可是，谁又能保证那个人没有下手呢？老师，也许您不赞同，可是，我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的！”
　　“嗯。”
　　“……老师不反对吗？”
　　“我反对你就会不做吗？”
　　“……大概不会。”
　　“那就去做吧。”那就是你的使命啊！那他喵的也就是我的使命啊！
　　扎特两眼发光的看着王嘉，王嘉深情的看向天空：“在我们的人生中，总会有一些也许你不那么想，可总是要做的事情。”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王嘉绝对是有感而发的，所以，特别的就触动了扎特的内心。他微微的低了下头，他的年龄不大，可是经历很多，因为天赋能力他其实能体会很多人的人生——就算被看管着，他其实也有锦衣玉食，也有一呼百应。可是，真要说快乐幸福，却是在神魔之地的那几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真想就那么生活下去，他可以永远顶着一张陌生人的面孔出现，然后，就这么简单的王嘉温馨的生活在一起。
　　但是，他不能。
　　他已经不只是单单的为了泄愤，更因为，内心的执念。
　　“所以，你想怎么做呢？”
　　“啊？”
　　“既然你有想法，那么，难道没有计划吗？”
　　“是有一些的……老师，要听吗？”
　　“……你说吧。”
　　当王嘉简单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扎特险些没有哭出来，他知道，当王嘉这么说的时候，就是愿意帮他了。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的，明明可以享受自己的人生的，却为了他跳进那样的漩涡——老师这么不畏名利的人，就是为了他啊！
　　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达什么，因为这样的恩情，已经是不足以用言语来表达了——若我成功，就给老师这世上最华丽的荣光，但凡我所有，都可与老师共享！
　　这样的想法，已经没有任何一丝的勉强。
　　“我的母亲有一块领地，那是在她成为我父亲的皇后之后被封的，是一块永久封地，地方不大，地势却相当好，还有一个港口。按照国家的律法我是有资格继承的，而一旦我能正式继承这块地方，就有了资本。”这样的事他过去是没有想过的，就算知道有这块地也没有想过去争夺，因为第一，他不认为自己能夺得来；第二，他也不认为一块地能做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从王嘉那里学到了太多的东西，太清楚一块地也许看起来很小，却是资本，只要他经营的好，就能做很多事情！